第二十一章 殿下要了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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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晏安扯着萧君煜华贵的锦袍一角,隽美的眉目被灯影勾描得愈发昳丽,如三月桃花,春色满园。

    纤长的眼睫向上卷起,都被烛光照得根根明晰,他软声软语唤着殿下,见着人不为所动,干脆直接上去把人扑了个满怀,赖在对方怀里:“臣不管,反正殿下要臣留下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殿下不许耍赖皮。”

    萧君煜伸手推了下他,推不动,秦晏安就像八爪鱼一样缠着他,这恣意耍赖的性子,倒是跟阿黎一样,思及此,萧君煜脸色瞬间柔和下来,他抱着人,笑出声来:“擅闯东宫可是死罪,也就是安定侯敢这么目无王法,一犯再犯。”

    秦晏安脸颊贴着他下巴蹭了下,眸子亮亮的,似桃花落入星河,漾起阵阵旖旎。

    “臣向来就很有本事,所以殿下考虑考虑,要不要臣啊?”

    萧君煜低头,看着怀里的美人,沉吟良久,才道:“孤麾下有的是良才虎将,要侯爷做甚?”

    秦晏安听了,又笑着凑近,两人的身子几乎贴在一起,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彼此身上的热度。

    “臣可以助殿下君临天下,可以陪殿下生死相依,也可以给殿下暖床,所以,殿下要了臣吧。”

    萧君煜:“……。”

    他虽然到现在都没有经历过床笫之欢,但该知道的早就知道了,眼下温香软玉在怀,美人如斯,又着暧昧的话。

    萧君煜不知道对方是故意的,还是真不懂这些,不懂这样的话会让人产怎样的歧义想法。

    萧君煜维持镇定,尽量不去看那张脸,防止被美色所惑,可稍微凌乱的呼吸早就出卖了他,秦晏安双手改为搂上他的脖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蜻蜓点水般亲了下萧君煜的薄唇,萧君煜惊得抖了下长睫:“你……!”

    秦晏安明明敢做着大胆的举动,脸色却红得要烧起来一样,眸光水色粼粼,仿若被轻薄人的是他,且颠倒黑白:“殿下亲了臣,就是答应要臣了,臣记下了,殿下可不许始乱终弃。”

    “……。”

    萧君煜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对方倒一耙的本事倒是挺厉害的,他没有回答,只是盯着秦晏安看了许久,眼底暗影沉浮。

    两人眼下姿势亲密,向来空空的怀抱此刻被美人填得满满的,连带着那颗空落了十年的心,也变得有重量了起来。

    他的阿黎,也喜欢这样抱着他。

    萧君煜拇指摩挲着木椅扶手,眉宇不动声色轻蹙起来,他想着刚刚摸过怀里人的那张脸,是那般完美无瑕,天衣无缝,根本就没有任何作伪的痕迹,究竟是对方手段太过高明,还是……

    萧君煜不敢再细想下去,捏了捏眉心欲要把身上的人推开,却不料对方竟是睡了过去,温热呼吸浅浅落在他肩窝处,有些痒。萧君煜用目光细细勾描其眉眼轮廓,怀中人睡颜安稳,唇边还勾着笑,五指攥着他胸前衣襟,侧脸时不时在他怀里蹭了下,这是一个信任和依赖的动作。

    若是才相识几天,有谁会如此卸下防备地信任一个在宫中步步为营,工于心计的太子吗?

    萧君煜想着想着也跟着睡了过去,今晚的梦,竟是难得的美好。

    他梦见,有一少年,逆着的光,扑了他满怀。

    如雪梨花簌簌而落,落了他们一身白头偕老。

    “殿下,醒醒。”

    萧君煜睁开眼,橘黄的光映进他的眼底,一时分不清是梦还是真。

    秦晏安摇着他胳膊,指了指天上,白玉的指尖裹了一层光芒:“殿下,日出了,快看。”

    萧君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朝阳燃烧着地平线,黎明霞光在浩瀚天地间迸发出道道金光,光照云海,灿若锦绣。

    真美,萧君煜想。

    “殿下。”秦晏安看着他,于光中起身,叫风拂过他的发梢,他道:“前面风景很美,所以别回头看。”

    不要被往事束缚住脚步,也不要再心有愧疚。

    金红的光覆在秦晏安身上,他的美,与这日出美景相比,还要更耀眼。

    云破日出,有光照云海。

    萧君煜觉得,有一束光照到了他身上,照得他全身暖烘烘的,就连心,都滚烫了起来。

    沉吟良久,他轻轻应了声“好”。

    须臾,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两人是坐在屋檐上看的日出。

    萧君煜神色复杂,他竟也是这么卸下防备地信任一个刚相识不久的人,而且这个人身上还疑点重重。

    福宁站门外敲了几次门,里头始终没有动静,眼见着早朝便要迟了,只好硬着头皮推开门,进了太子的内室,心翼翼掀开床幔,谁料床上一个人影也没有,被褥叠放得整整齐齐,完全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殿下这是哪儿去了?莫非上朝了?”

    福宁拍着脑袋若有所思,脚刚迈出殿,一俊美无俦的男子凭空飞落在他眼前,福宁怔了下,忙不迭快步迎上:“哎呦殿下,您哪儿去了?老奴正想去寻您呢。”

    萧君煜咳了一声,淡定道:“昨夜不知从何处闯入了只狐狸,把孤吵得睡不着,便到屋檐上看星星看日出了。”

    “狐狸?”福宁闻言一惊:“殿下,那您可要心了,近段时间最好不要轻易接近女色,免得被迷惑勾了魂魄,吸光阳气。”

    萧君煜:“……。”

    福宁一脸郑重其事:“殿下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狐狸狡猾得很,最擅媚术,不定哪天就变成个美人,蛊惑您来了。”

    萧君煜:“……。”

    萧君煜哭笑不得:“福宁,你最近是不是跟着底下那些宫人看话本了,净瞎想些有的没的。”

    福宁心虚地摸摸鼻子。

    萧君煜淡然一笑:“放心吧,孤自有分寸,若真有狐狸能把孤迷了,便明挺有本事的,留着逗趣也不错。”

    今天是秦晏安真正上朝的第一天,却是因为看日出,而迟到了。

    他回到候府换了一身百官朝服,墨发高束,暗含凌厉的隽冷眉目便足以震摄众人。

    褪去之前那身白衣,百官真真切切感到都扑面而来的压迫,和在杀伐四方的秦阎王的威仪。

    萧君煜看得有那么一瞬的呆滞,这人,果真是只狐狸,千变万化的。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晏安撩袍下跪行礼,举手投足间矜贵从容,丝毫没有因为来迟而感到惶恐不安。

    “免礼平身,侯爷昨晚可是逍遥过了头,是不是要把早朝忘了?”

    御座上的君王面色带笑,口气不像是在责问,倒像是在扯家常一样。

    秦晏安轻描淡写:“闲散了几天,突然有些不适应罢了。”

    萧逸钧闻言哈哈一笑:“那侯爷往后可要学着适应了,朕可是不会让你闲散的。”

    百官们面面相觑,这是要开始重用对方的意思,看来朝堂的风向又要变了。

    萧君豪目光晦涩地瞪着秦晏安,下了朝后,直接上去堵住对方去路。

    “侯爷如今好风光啊,得了父皇赏识,往后在这长安城中,便可横冲直撞,威风凛凛啊。”

    萧君豪示威性地抬了抬下巴,带着挑衅的意味,秦晏安这人是摆明了要与他为敌,他也不必在外人装得态度亲和。

    秦晏安淡淡睨他一眼,似笑非笑:“臣跟三皇子可不一样,仗势欺人什么的,臣可做不出,再者,臣是要担当大任的,能者多劳,可没有三皇子那个闲工夫,去街上纵马横冲直撞。”

    “……。”对方笑容和善,的话却是句句嘲讽,萧君豪无名火蹭蹭往上窜,嗓门顿时大了不少:“你还敢提这茬,你的人把本皇子的马车弄坏了,还当众顶撞本皇子,这笔账,本皇子还没跟侯爷好好算算。”

    秦晏安不以为意一笑:“算什么?算算依律来讲,三皇子要挨多少板子么?还是要算我安定侯府的人,救人有功,要怎么赏呢?”

    “你少跟本皇子伶牙俐齿!”萧君豪拿指怒指着秦晏安:“弄坏本皇子的马车差点致使本皇子受伤,这事安定侯必须跟个法,不然……。”

    秦晏安未等他放完狠话,直接抬脚往殿外走,把堵在面前的萧君豪撞得往旁边踉跄,要不是官员们及时将他扶住,怕是要当众摔个狗啃泥。

    萧君豪脸都气绿了,秦晏安居然敢在金銮殿百官前就这样对他无礼,简直就是把他脸扔在地上当众踩,且对方还一脸笑意盈盈,那笑,怎么看都怎么刺眼。

    “怎么样三皇子,臣这个横冲直撞,与您学得可有几分相似?”秦晏安桃花眼眯了眯,语气泛冷:“臣奉皇命来长安,只想安分守己,尽忠职守做好陛下吩咐的事,不想招惹是非,但若是有谁要与臣作对,臣也不是软柿子可有任人拿捏,三皇子方才的法着实有理,臣记下了,不过横冲直撞臣不会,只会杀人。”

    他声音很轻,话是嘴角自始至终都勾着笑,但出来的话蕴含的冷意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萧君豪气得嘴唇有直哆嗦,这分明就是妥妥的恐吓,就是在恐吓他。萧君豪不愿承认,刚刚有那么一瞬确实是被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