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侯爷真是玩得一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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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皇将两个太监处置了,是他们因为被主处罚过而记恨在心,所以才会蓄意谋害三皇子。”

    但饶是如此,以承德帝多疑的性子,还是会对萧君豪有所心存芥蒂的。

    秦晏安:“那两个太监……”

    萧君煜看他,侧脸在日光下略显凉薄:“在深宫这种地方,难有两全法,皇权斗争下,注定要有冤魂铺陈的。”

    他向秦晏安身边逼近几分,扣紧其手腕:“孤素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双手,不知道染了多少鲜血,侯爷要是不想哪天把自己玩脱了,就最好离孤远点,免得到时候怨孤为何如此薄情寡义。”

    “因为,孤本来就是无情无义的人。”

    萧君煜双眸幽深得看不见底,修长五指扣着秦晏安手腕上的命门,将少年笼在墙角落的阴影处。

    因为太后喜静,居住的地方幽静清雅,所以寿康宫外长道上很少有闲杂宫人来往。秦晏安后背抵着墙,睁着黑白分明的湿漉漉眼睛,一错不错与萧君煜对望着,良久,他双手攥紧了袖子,长睫盖住眸子微微颤着,萧君煜还当对方是被唬住了,却听对方似有些难为情开口:“臣对殿下痴心一片,所以殿下即使薄情,臣也无怨无悔,殿下想怎么对臣都可以,但还是希望殿下您垂怜轻点,臣……臣怕疼的……。”

    萧君煜:“……。”

    青年眸底水色氤氲,带着恳求之色。

    萧君煜眉心拧成一道川字,这人,总能轻而易举就把话题带偏,他眯起眸子:“孤在正经跟你话。”

    秦晏安无辜:“臣也很正经。”然后动了动被抓住的手腕,拿捏着哭腔道:“殿下,您弄得臣好疼……。”

    得,这天没法聊了。

    太子殿下郁闷把人放开,安定侯立马撸起袖子,把手臂横到对方面前,控诉道:“看,红了。”

    葱白的手腕处果然多了一圈红印,萧君煜:“怎么跟女人一样细皮嫩肉的?”真丢你“秦阎王”这名讳的脸。

    秦晏安哼唧唧:“殿下真是太勇猛了,不过还是臣是受得住的,再来几次都问题。”

    萧君煜:“……。”

    能好好聊个天吗?别老是往令人想入非非的话题上跑行不?

    “哎殿下,那三皇子到底咋了?是得了怪病还是被人下毒了?”想起那满身的红疹,秦晏安不禁对自家师叔竖起大拇指,这毒下得好,下得妙,把人弄破相了最好。

    心里幸灾乐祸,面上却是装模作样的惶恐道:“这要是一直治不好,那三皇子的苦肉计这一不就没人信了吗?殿下,您陛下会不会就真怀疑到臣的头上?或者是三皇子他没事了,会不会找臣的不痛快?嘤,臣好怕怕。”

    “……。”太子殿下神情有些麻木地按了按太阳穴,怕对方又要开始梨花带雨,赶忙出声安抚:“莫怕,一切有孤在。”

    太子殿下这话像定心丸一样,安定侯闻言狠狠松了口气,顿时笑靥如花:“有殿下这话,臣就放心了,您对臣果然是真爱,所以臣,一定会尽心尽力给您以身暖床的。”

    萧君煜额角抽得更厉害,颇感心累不已,觉得这天无论怎么聊,都能绕到情情爱爱的点上。

    暖床?大可不必!而且只听过以身相许,没听过以身暖床的,像这样以冠冕堂皇的理由直接爬床的,安定侯绝对是史无前例。

    回到候府,安定侯便忍不住抚掌大笑:“师叔,你这毒下得好,能把萧君豪那混球折磨得哭爹喊娘,生不如死最好。”

    风离然反而一脸愁眉苦脸:“唉,起来那毒是失败品,本来中了应该四肢僵硬口吐白沫不止的,程石化状态才对,而不是什么劳什子红疹。”他凑到秦晏安身边,搓手道:“我在研究研究,然后晚点能再拿人试试吗?”

    秦晏安歪头一笑,掩着嘴了哈欠:“还是做个人吧,把萧君豪现在整死了也不好。”

    风离然很是遗憾。

    秦晏安似笑非笑睨他:“既是失败品,有解药没有?现在太医院那群人可是焦头烂额想法子呢?给个教训就可以,解不了皇帝那老头就会疑神疑鬼疑到本侯头上了。”

    他眼底浮起焉坏的邪光:“好家伙,敢在御前进谗言冤枉本侯 ,还敢捅破殿下与我的关系,见不得人?明明很纯洁的。嗤,他完了,你快把人毒先给解了,命留着,本侯要慢慢折磨。”

    风离然:“……。”

    睁着眼睛瞎话就属你安定侯厉害,还有刚刚谁要做个人。

    风离然好心替萧君豪辩解一句:“毒你下的,不算冤枉你吧。”

    秦晏安理直气壮:“不是师叔你干的好事吗?本侯连碰都没碰过那药。”

    风离然直接转身,留给他一个冷酷的背影。

    等风离然半夜捣鼓出解药后,秦晏安让薛廉交给苏世玦的父亲苏穆,对方为太医院副院使,此刻刚好被叫在云霄殿内给萧君豪诊治,正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把人毒给解了。

    于是第二天,太医们彻夜未眠为三皇子研制药方,对方却莫名其妙痊愈下床蹦哒了。

    太医们面面相觑皆摸不着头脑。

    “这昨晚不是更加严重起来了么?怎么今日就没事了?”一个太医拧眉百思不得其解。

    另一个太医也是一脸茫然,随后以手掩唇,压低声音道:“会不会真是三皇子演的苦肉计来着,就是为了陷害安定侯?但却没料到被太后那么巧给抓包到了,所以会不会觉得自己那罪也是白遭了,就干脆把毒解了?”

    太医们互相交换了个彼此心照不宣的眼神。

    皇家的水,真是深啊。

    东宫,栗子第一时间便把云霄殿的情况上报给了太子殿下,萧君煜眸光微动,拇指漫不经心抚着腰侧那块祥龙盘旋的深青玉佩。

    “哎殿下,您三皇子这是给自己找罪受呢?还是……。”栗子神神秘秘左顾右盼了下:“还是被什么人背地里给做了法,专折腾他呢?……该不会是那南夏来的王子吧?安定侯之前不是在金銮殿上,南夏最擅巫蛊术的吗?莫非……就是南夏在背地里搞的鬼?”

    萧君煜沉吟不语,良久道:“去查下,南夏王子这两天在做甚,可有什么人去见过他,或者私下里跟谁见过面的。”

    栗子闻言了个响指:“好嘞,奴才这就安排人去办。”

    这边,安定侯报复了下三皇子,但可还没忘记一个林少爷。

    管家气喘吁吁跑进书房,因为喘气而话断断续续:“相爷,少爷他……他出事了!不知道……被哪门子冒出来的两个贼人……贼人公然在大街上给挟持去了!”

    林季坤啪地摔下笔起身:“谁如此大胆,竟敢动相府的人!少爷他现在人呢?”

    “跟在少爷身边的家将已经去追了,但是那两个贼人身形如鬼魅,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管家焦急地抓了下头发,不敢去想自家少爷会经历到什么非人的遭遇。

    林季坤眉头狠狠拧成川字形,五指扣紧椅子把手,发出一声清晰的咯吱声。

    等刚聚集好府里所有的家将准备风风火火出门时,相府正巧迎来个不速之客。

    见着来人,众人眼皮皆是一跳,震惊和慌乱两种神色在他们脸上交织。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秦阎王上门,绝对没有好事,不是来找茬就是来找茬的!

    林季坤面色阴沉:“安定侯有何贵干?老夫现在没空,请自便。”

    完抬脚欲要离开,秦晏安上前挡住其去路,欣赏了下林右相黑如锅底的脸色,啧啧道:“见了本侯,怎么这脸黑成这样?陛下前些日子才嘱咐咱们要好好相处的,瞧你这脸色,要是陛下知道了,肯定要指责右相的不是了。”

    林季坤强忍着脾气道:“安定侯到底有何事?”

    秦晏安手中折扇戳了一把林季坤的胸口,明面上看着力度不大,但内里贼用劲,戳得林右相心窝泛起一阵细密的抽疼。

    林季坤素来沉稳的面具出现了几分龟裂:“……。”

    “右相真是没良心,本侯大驾光临,你应该觉得蓬荜生辉才对,不好吃好喝把晏安这尊战神请进去供奉着,却摆着这么个臭脸。”安定侯撇嘴抱怨了句,然后指了指停在石阶下的马车,悠悠道:“本侯好心从穷凶极恶之徒手里救下你儿子,保住了林家香火,这不感恩戴德,也得有个笑脸相迎吧?”

    “……。”

    林季坤眼睛倏地瞪向秦晏安,又瞪向那辆马车,秦晏安微微一笑,折扇指了指身后的薛廉:“去,把林少爷请下来,可要心点,毕竟人伤着呢。”

    “是。”薛廉到马车前一把掀开帘子,随后直接抓着里边人的衣领,“心”地给“请”了下来。

    被毫不客气摔在地上的人鼻青脸肿,蓬头垢面,双手被绳子绑着,嘴里还塞着个大布团,只能不断从喉见声呜咽,看起来简直狼狈不已。

    林府众人皆瞪大了眼睛,随即忙不迭过去把他们少爷搀扶起来,刚替其取出嘴里的布团,对方还未来得及一句诉苦的话,后颈便被人狠狠劈了一手刀,两眼一翻直接晕死过去。

    薛廉淡定收回手走到安定侯身后,林季坤胸口压着团火气,让下人们把林州宏赶紧扶进屋里,然后又吩咐人去找太医过来瞧瞧,才重新将视线落在安定侯身上,冷声道:“侯爷真是玩得一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