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臣脚崴了
“哈哈……。”萧逸钧爽朗笑出声,手指点了点秦晏安:“朕发现,秦爱卿可比朝中的武官有趣多了,不仅有勇有谋,这嘴皮子也甜,难怪太后她老人家,跟朕不断夸你讨人喜欢。”
安定侯露出腼腆一笑:“太后娘娘慈眉善目,臣便忍不住生出亲近之心。”
“既如此,有空就多去寿康宫那边陪她老人家话,不必同朕交代。”顿了顿,萧逸钧话题跳跃到另外一个上:“三皇子性格是有些轻狂,不过本性倒也不是真坏,若是哪里冒犯了秦爱卿,也别放在心上,若是哪里不对,便来跟朕,朕绝不会袒护。”
“臣知道了。”
见人点了点头,萧逸钧才摆摆手放人离开,而秦晏安前脚刚走,后脚林贵妃便到。
自从上次红疹事件过后,萧逸钧便没有再去过承乾宫,林婉仪也摸不准承德帝究竟将那两个太监的话听进多少,她挽了个高髻,斜插碧玉凤钗,随着走动的步伐摇曳生莲,美目顾盼间染着盈盈秋水。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林婉仪施施然屈膝行了一礼,而后端过身旁婢女手中的托盘上的瓷碗,呈到萧逸钧面前:“陛下,入秋时节干燥,臣妾特意吩咐膳房给您熬了些银耳羹,您尝尝。”
清甜的香味在四周散开,萧逸钧看了眼林婉仪,接过她手中的瓷碗,但并未喝,而是放在一旁:“有劳爱妃了。”
林婉仪长睫微垂:“服侍陛下是臣妾本分,谈什么有劳不有劳的。”她边着,边走到萧逸钧身后,纤纤素手搭上对方肩膀,力度适中地按揉着,边娇嗔道:“陛下都好几天没有去承乾宫了,可是臣妾哪里做得不好,惹陛下厌弃了?”
萧逸钧拍了拍她的手背:“爱妃勿要多想,朕只是最近政务多,没时间过去罢了。”
林婉仪闻言叹道:“只可惜臣妾一介女流,无法替分担,政务虽繁忙,但陛下您莫要累坏了身子,豪儿如今也老大不了,早可以替您分忧解难,不能这样一直娇纵着他游手好闲的。”
萧逸钧听罢只是回以一笑。
林婉仪攥紧了下手里的帕子,长睫掩去眼底不知名的神色,又道:“臣妾还有一事要与陛下。”
她玉腮微鼓:“臣妾知道您对安定侯器重有加,但陛下,他此人着实欺人太甚,方才豪儿从相府回来,臣妾才得知安定侯他不仅恶言恶语咒我兄长,还命人肆意破坏相府,陛下,兄长此前已多番对安定侯忍让,他脾性宽和,又为百官之首,才忍气吞声没有到陛下您面前三道四。 ”
林婉仪撒娇似的推了下萧逸钧肩膀:“可臣妾着实气不过,陛下您要帮着评评理呀。”
萧逸钧静默一瞬,才道:“可朕怎么听,是你兄长他,欺人在先呢?”
林婉仪一愣,随后忙道:“陛下勿要听信人谗言,明明是……”
“孰是孰非,朕心中自有考量。”萧逸钧断她的未尽之言,指节扣了扣御案,似是不愿多谈,林婉仪见状也只好点到为止,心里越发捉摸不透帝王心,柳眉下暗藏着阴鸷的眼神。
翌日第一场秋雨降临,直直下了三天,沾了草木一身晶莹水光,将夏燥洗刷得干干净净,送入清凉秋风。
白云在蓝天间漫无目的地游移,澄清缥缈,依稀可窥见云雀展翅穿梭的身影。
风飒爽,日云暖,正是秋猎好时节。
皇家狩猎排面跟行军仗差不多,都是一样的气势恢宏,人马浩浩荡荡,都是百官和世家子弟,即便不会骑射猎,也会前来混个眼熟捧捧场,因为通常这种场面,能结识的人要更为广泛。
秦晏安墨发高束,一身黑红劲装骑在高头大马上,像画中走出来的仙子,独自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他驱马前行,蛮横地挤开萧君豪的马,霸占了他的位置,嘴上却装模作样赔礼道:“臣的马儿有自己的想法,不是臣能控制的,三皇子可不要跟它一般见识才好。”
萧君豪被他挤到一旁的杂草堆上,气急败坏拿指指着秦晏安:“又想找茬是吧?行,本王子不跟你这畜生一般见识!”
“你这畜生”四字加了重音。
话落,秦晏安的马白马仰头从鼻孔里吭哧一声,似在回应他的话。
萧君豪觉得自己被嘲讽了,还是被一个真正的畜生。
他怒极,拽着缰绳驱马回撞过去,可不怕虎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原本跟随他多次横冲直撞的马,却突然怂得一批,畏缩不敢上前,任凭他怎么拉扯缰绳,就是倔强般的贪生怕死,还极没骨气地往后退了退。
萧君豪:“……。”
靠,回去一定把你这踏马玩意宰了!简直让他颜面扫地!
秦晏安喉间哼着得意的曲调,赶着马向,伸出手挥了挥:“殿下,看我看我。”
萧君煜微微偏头,眼底浮着不易察觉的笑意,抓住他的凑过来要作乱的指尖 :“侯爷今日真威风,孤惹不起,所以还是保持些距离好。”
秦晏安让两人的马凑得更近,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道:“殿下是自己人,臣宝贝还来不及呢。”
他动了动那只被抓住的指尖,挠了下萧君煜的掌心:“今天也是爱殿下的一天,殿下呢?”
萧君煜:“……。”
秦晏安眼含秋波,很是耐心地把话重申一遍 。
萧君煜松开他的手,目视前方默不作声,须臾,某狐狸翻身下马,然后双手拉住他面前的缰绳。
马被迫停下,萧君煜眼皮一跳,这是又要作妖的节奏。
秦晏安眸光染着雾色,可怜兮兮:“殿下,臣脚崴了,能跟您同乘一骑吗?”
萧君煜哑然失笑,脚崴?睁眼瞎话也别这么明显好吗?
“殿下,真的崴了,您别被臣坚强的外表骗了,虽然表面看着没事,但其实很疼的。”秦晏安拉住萧君煜的手掌:“您快拉臣一把。”
萧君煜问:“怎么崴的?”
秦晏安眼神无辜:“臣不知,就挺莫名其妙的,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您快把臣拉上去,不然臣快要站不住了,到时候您就得纡尊降贵,下来抱臣了。”
萧君煜依旧八风不动。
秦晏安拖长语调:“臣疼得要撒泼滚了,殿下真不管?”
“……。”萧君煜再一次刷新了对安定侯脸皮的认知程度,他只好略微俯身,把人拦腰抱了上来。
“皇兄和秦侯,关系看着真不错的。”
萧君煦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两人身旁,嘴角勾着抹友好的笑,他眉眼温润,在大多数人的认知里,四皇子都是谦谦君子,但秦晏安可不这么认为,皇室中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除了他的太子殿下。
他懒懒吊着眼皮睨了眼萧君煦,光明正大地靠到太子殿下怀里:“晏安脚崴了,殿下心善捎臣一程而已,嘶,真疼,待会恐怕要殿下抱着了。”
萧君煜哂然,这即便是装,表面功夫也至少要做足吧?
“此行有太医同来,不若现在让人给秦侯看下伤势,如何?毕竟伤嘛,是不能拖的。”萧君煦语带关切,但某狐狸并不想领情:“那到不必,一点伤而已,不妨事。 ”
所以别多管闲事。
萧君煜莫名能解读出他话里的意思,有些哭笑不得,抓住他暗地里不老实的手,故意道:“即便伤,但有伤还是要看的,孤现在让人传太医过来吧。”
闻言,秦晏安幽怨瞪了眼太子殿下。
萧君煜眼底带起焉坏的笑意:“不然伤势要是恶化,那可就麻烦了。”
秦晏安哼唧一声,反倒一脸沾沾自喜:“恶化那更好,臣就有理由跟朱砂痣卖弄可怜,可以要亲亲抱抱求安慰。”
萧君煜:“......。”
一旁的萧君煦笑着问:“之前听皇城传得沸沸扬扬,侯爷心尖上有一白月光朱砂痣,不知是谁如此有福气,能得侯爷青睐?”
安定侯眉梢眼角霎时有春风拂过,能看得出他很喜欢谈及这个话题。
“哎,并非臣故作神秘不,只是朱砂痣不让,臣谨遵在心,所以不敢啊。”他停顿了下,话锋一转:“不过,倒是可以跟四皇子讲讲恩爱间的二三事。”
萧君煜:“……。”
萧君煦:“……。”
萧君煦笑容勉强:“不必了。”
秦晏安恍若未闻,自顾自开始造谣:“他可喜欢跟臣撒娇了,早上刚睡醒一定要抱抱,臣要上朝时,那个黏腻劲,别提有多依依不舍了,还有用膳时,总喜欢叫臣喂他,什么臣喂的才香,哎……”
腰窝被人含着警告地捏了下,秦晏安余下的话音都卡了回去,瘫软在萧君煜怀里。
萧君煜似笑非笑:“安定侯既然伤着,就别劳心费神话。”
秦晏安撇嘴:“又不是伤在喉咙,而且臣见四皇子挺好奇的,就分享下嘛。”
萧君煦:“……。”
不,本皇子一点也不好奇!本皇子好奇的,是你跟萧君煜到底什么关系,还有所谓的朱砂痣,究竟是何方神圣。
萧君煦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萧君煜身上,眼底情绪意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