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最好看的就是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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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定侯面无表情,将披风解开扔到一旁,竟真作势要脱起衣服来。

    萧君煜:“……。”

    风离然:“……。”

    人不要脸,果然天下无敌。

    萧君煜抓起披风重新给他披上:“大冷天,真要出去丢人现眼?至于这么想不开吗?”

    “不是想不开,是妻命不敢违。”秦晏安将披风又给拽了下来,一本正经:“臣要去雪地里一枝独秀,殿下做甚要拦着?难不成……您想要跟着臣两枝争艳?”

    “……。”

    有病才跟你两枝争艳!

    萧君煜把人拉到怀里抱着,扯开狐裘将两人一起围住,捏了捏秦晏安的鼻子:“天寒地冻,你要病了,孤会心疼,怎么可能让你出去外面秀,白白便宜别人。你不要脸,但总也得顾忌夫家颜面吧?”

    秦晏安哼唧一声,挠挠萧君煜的下巴,凑过去亲了一口:“有道理,要秀的话,咱们到床上争艳就可以,坦诚相见,各比千秋。”

    “咳咳……” 风离然拉高衣领,将整个脑袋都缩进狐裘里,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酒旗在风雪中,如红梅般坚韧地摇曳着,即使落了满身雪,也依旧徐徐飘迎。

    萧君煜几人到的是乾安地界。

    店二杵着下巴昏昏欲睡,眼角余光瞥见华贵的锦袍衣角,瞌睡虫立马飞得无影无踪,忙不迭带上招牌式的谄媚笑容,快步迎了上去。

    “几位爷,要尖还是住店呢?”

    此行暗卫们都隐在暗处,明面上也就跟着福喜和栗子,还有薛廉,算起来也就六个人,秦晏安拿出一锭银子磕到桌上,豪气如云:“大爷全包了,把闲杂人都清走,然后大鱼大肉弄上来。”

    秦晏安拍了下店二蠢蠢欲动的手,将银子向上扔了下,继而才扔进对方怀里,似笑非笑:“手脚麻溜点,内人正饿着肚子呢,先弄几盘点心和壶烧酒上来。”

    “好嘞!”二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摸了摸银子,而后招呼着伙计先呈上几样糕点,自己则去抱了壶烧酒过来。

    “这是陈酿十几年的桂花酒,爷先尝尝暖下身子,厨房正在烧伙食,很快就好,保证不会饿着您的内……。”

    话到这里突然卡了壳,店二视线大堂内巡视了一圈,半个女影都没有看到,不禁有些纳闷,搓着手试探问道:“爷,您的夫人呢?在外边马车上?”

    秦晏安神秘一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最好看的就是内人。”

    “……。”萧君煜淡定地拿起糕点往嘴里塞,脸色却可疑地红了起来。

    店二接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心思通透,闻言愣了下,而后视线在萧君煜和风离然身上来回扫了下。

    两人一个俊美无俦,一个温文儒雅,都好看,但第二个看着较文弱,适合做夫人。

    于是,店二迟疑地望向风离然:“夫人?”

    风离然:“……。”

    秦晏安笑容愈发温和:“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

    店二瞬间心领神会,执起酒壶斟了杯酒,双手递到萧君煜面前,满脸堆笑:“夫人,自家种的桂花,酿出来的好酒,酒香纯正,喝多了也不会上头的。”

    秦晏安满意一笑,桌子底下的脚却冷不防被踢了下,他抬眼望去,脚向左一勾,勾住萧君煜的,似笑非笑:“夫人,你不老实。”

    萧君煜: “……。”你欠收拾。

    外头传来一阵骚动,鼓乐笙天,将皑皑白雪吹出一片喜气洋洋,看着阵仗像是有人在办喜事。

    秦晏安走到门口,一大队人马敲锣鼓的,见状,他饶有兴味地摸着下巴:“冰天雪地的,也有人娶亲?红衣都被雪落成白衣了。”

    “娶亲看的是良道吉日,无关其它。”萧君煜走到他身旁站定,跟着看向外头,迎亲队伍正在风雪中艰难行走着,即便如此,眉梢眼角依旧染着欢喜。

    秦晏安伸手挠了下萧君煜的掌心:“夫人,等来日,为夫也选个良道吉日,八抬大轿,红妆万里,然后……”

    “然后自己把自己送上门来。”萧君煜接过话茬,斜眼睨他:“上下不分,想造反?”

    安定侯声哼唧:“床上您占便宜,下了床,不得让臣占便宜。”

    他凑到秦晏安耳边,连着喊了一迭声的“夫人”。

    肩膀被人用力拍了一下,秦晏安偏过脑袋,只见风离然面无表情地杵在一旁,朝他摆摆手:“要卿卿我我躲犄角旮旯里去。”

    秦晏安挑眉,抬手搭上他肩膀:“你你年纪也老大不了,连师侄我都有个伴了,什么时候,也跟自己找一个?”

    风离然嫌弃地推开他:“不劳师侄费心 。”

    迎亲队伍已经渐行渐远,冒雪出来瞧会热闹的百姓又缩回屋里去,大街上瞬间冷清下来。秦晏安几人重新到桌边落座,热菜也正好摆上桌来,还当真是大鱼大肉的,色香味俱全,看着丝毫不输皇宫里头的。

    秦晏安边吃着,边向店二听八卦:“方才迎亲的,不知是哪户人家?看那排面,应是家中比较富有的。”

    店二道:“爷好眼力,迎亲那家,正是镇上首富之子,荣家独子荣少弘,迎娶的,是春香楼的头牌,赵玥儿。”

    秦晏安挑眉:“首富之子娶名妓?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的爱情?”

    店二眉飞色舞:“赵玥儿不仅长得国色天香,还能歌善舞,一曲舞就不知道俘获了多少人的芳心,虽然嘛,是沦落风尘,但也是身不由己,重要的,还是那身端庄的气质更吸引人,跟寻常妓女差别可大了,不然的话,荣家人也不会答应让荣少爷把人娶进门。”

    闻言,几人了然地点点头,便沉默吃了饭菜,未再多言什么。

    乾安与曹州,只隔了条河而已,萧君煜几人一大早便收拾好到河岸边,因为下雪的缘故,河面上有的地儿漂浮着冰块,船在上面行走,时不时要被冰块阻隔着,萧君煜戳了下秦晏安的脸,笑道:“要下去表演绝技吗?”

    秦晏安桃花眼微扬:“当真?那夫人你可别拦着。”

    萧君煜将他往船边推了推,似笑非笑:“跳吧,你……”

    “你”字还未完,四周便猛地暴起水柱,夹杂碎冰飞溅,有数十名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攻了上来。

    又是刺客!

    而且还是在曹州地界。

    明明一路过来,已将暗中跟着的探子甩得一干二净,为何临到曹州,却有刺客早已埋伏在此?

    但眼下局势容不得几人多想,只能起精神专心御敌。

    秦晏安抬手挥出一道劲风,劈开飞扑而来的刺客,下一瞬,又有无数剑花朝他命门攻去。

    福喜和栗子蹲在床上紧紧抱成团,口中边扯着嗓子叫唤:“殿下心,您要心啊殿下……”

    风离然挡在他们面前,反手间便是数十枚淬着剧毒的银针射去,边偏头恐吓道:“闭嘴,嚎丧呢,信不信给你们扎两针。”

    福喜:“……。”

    栗子:“……。”

    这当头,怎么还有心思欺负自己人?

    隐匿在暗处的暗卫现身而出,与刺客在寒风凛冽中交起锋来,鲜血霎时染红了半边江。

    船夫捂着脑袋躲在船舱内,见外面刀剑叮铃声逐渐归于平静,遂哆嗦着探出头,心翼翼地出了船舱,却不料脚下滑,整个人差点一头栽进河里。

    幸好萧君煜及时扶住了他。

    有寒芒逆着光闪了下眼睛,秦晏安偏头看去,瞳孔骤缩,大脑在那刻空白一片,只知道自己要扑过去将危险挡下,让他的殿下安然无恙,其它的便什么都不重要。

    有血染红了萧君煜的眼,令他霎时遍体生寒,恐惧张着大网,将他渐渐包裹住。萧君煜抱紧怀中人,一只手掐上船夫的脖子,几乎是不留余力地往死里掐,咔嚓一声扭断对方的脖子,松手将人推远几步,便有暗卫们持着利剑直直穿过他的身体,扑通掉落进了河里,自此便在这世上消弭无踪。

    刺客都被暗卫杀得一干二净,一个活口都未留下,确是算漏了一个船夫。

    萧君煜用袖角拼命去擦拭怀中人唇边溢出的鲜血,五指发颤吼出声:“孤不是了吗?有危险护好自己就可以,为什么还要挡着!”

    秦晏安闭着眼,面色惨然,意识逐渐堕入黑暗,冷风灌入肺里,他蜷缩起身子,开始咳个不停。

    幸好短剑刺中的地方偏移了心脏几尺距离,未中要害,但伤势看着也不容乐观,风离然快速封住秦晏安周身几处大穴,从怀里摸出一个药瓶,倒出粒药丸喂进他嘴里,看向萧君煜,声线带着抖:“阿晏情况危急,需要赶紧医治,现在草民身边什么伤药也没有,殿下是要掉头,还是继续前往,到曹州找大夫?”

    萧君煜闭了闭眼,须臾,声音克制,道:“掉头回乾安,孤与玉狐宫宫主有过数面之缘,乾安有他的分舵,往那里去。”

    能跟玉狐宫宫主结交的人几乎屈指可数,萧君煜久居宫中,缘何能认上这么一号人物?

    风离然压下心中疑惑,点了点头,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阿晏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