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孤这一辈子都不会忘
从房间里出来时,司冥轩几人刚用好午膳,见着两人走来,司冥轩轻佻起眉毛,支着下巴玩味地瞧着他们:“天都要黑了两位,是出来吃个饭填力气,好再回去干活吗?脚步看着还不是很虚浮,啧啧,果真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啊。”
秦晏安连个眼神也没施舍给他,径直走到一旁椅子坐下,看向陆卿,毫不见外道:“有吃的没,饿了。”
末了,又道:“在床上忙活了几个时辰,现在还是神清气爽,某些人可是羡慕不来。”
他得大大咧咧,听者却莫名觉得脸红,司冥轩简直对他的脸皮厚度叹为观止,换了个话题问:“哎,你们今早到底干什么去了?杀人还是放火呢?”
萧君煜撩袍坐下,坦言一半:“去了趟知府衙门,跟丘岳山交代清楚身份来历,仅此而已,至于杀人放火可没有,干了是要坐牢的。”
“交代什么身份来历?不是,你们这操作怎么有点让人看不懂?”司冥轩满脸疑惑,不过秦晏安可没耐心给他解答,看向风离然:“你们有找到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风离然道:“有,还抓了两个猎物,现在正被关着,只要用点手段,估计就可以从他们嘴里逼出一些重要信息。”
秦晏安点点头,又看向陆卿:“你们呢?”
陆卿摇头:“什么也没有,那茶庄也不知要从何查起,守卫又森严,觉得里面应该也没什么。”
“行吧,那你们待会去审问人,我们晚上要出去一趟。”秦晏安的话刚落,司冥轩眼神疑惑,却又闪烁着兴奋的光:“我们晚上要干什么?”
“谁跟你我们?”秦晏安从鼻孔嗤了一声,指了指自己和萧君煜:“是我们,你这个丑八怪算个哪根葱?”
司冥轩不甘示弱地朝他耳边嗤了一声回去:“大晚上你们要出去干什么?偷鸡摸狗?不在床上卿卿我我了?”
秦晏安被问得有些烦躁,口气犯冲:“管那么多干什么?爷的事少听,反正跟你没关系就对了,滚边去。”
“……。”司冥轩真不明白萧君煜究竟稀罕对方哪里,浑身也就一张脸好看,至于脾气,臭得不要不要的。
月很快便挂上了枝头,墨色笼罩下的街道逐渐变得冷清起来,可城西这边的路上却依旧亮堂着,行人也较多。
醉酒坊虽然不是青楼楚馆,但是却跻身在城西这条花街上,左右两边都挂着大红灯笼,一踏进这条街上,暧昧的欢笑声和胭脂粉气便立马扑面而来,人影摇曳重叠,都有点晃了秦晏安的眼。
“刚来曹州那天还以为进了座空城,现在一看这番景象,还以为之前是在做梦。”秦晏安看着那些形形色色的男女,忽而又看向萧君煜,眯起好看的桃花眼:“起来皇城的青楼楚馆肯定比这里还要诱人,娘子可曾去见识过?
闻言,萧君煜似乎是在笑,又好像不是。
秦晏安撞了下他肩膀:“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你那样的身份,难道没有约官员上那种地方谈事的?或者是他们约你?”
萧君煜侧头看他,眼底映着远处的亮光,凑在秦晏安耳边,压着嗓音道:“咱们床都上了那么多次了,怎么?看不出孤有多冰清玉洁吗?”
“……。”秦晏安觉得对方脸皮也越来越厚了,以前稍一点暧昧的话都会脸红,现在不仅不会,还能云淡风轻地着有深意的话。
但好在,自己脸皮也够厚。
秦晏安挑着眉梢:“不知道,只知道你经验挺老道的,一看就是以前肯定有跟人交流过。”
萧君煜笑着揉了下他脑袋:“孤清心寡欲多年,也就你有这能耐让孤改吃荤,别去青楼了,连身边一个伺候的宫女都没有,这点你不是知道?”
萧君煜揽过他肩膀,亲了下秦晏安的侧脸,五官被灯光下勾勒得尽是柔和:“你当年走后,孤可是一直缅怀着你,哪里还看得上别人,此生挚爱,就只有你。”
十年来一直固执得守着不归人,老天终究还是待他不薄,让他等到了心上人的归来。
幸好,他等了下去。
秦晏安脸色有些发烫,不自觉伸手摸了摸脸,然后那只手就被萧君煜牵住,包裹在了温热的大掌里。
醉酒坊里的跟那些青楼楚馆比起来,可就冷清得多了,那封信约的地点是在三楼的天字号房。
掌柜引着秦晏安他们上了天字号房,秦晏安迟疑地敲了下门,却是许久都未得到回应,脾气立马上来,抬脚就要踹门。
萧君煜忙拦住他,只可惜动作还是慢了点,门嘭地被一脚踹得撞了下墙壁,而后便摇摇欲坠,看着有几分要散架的架势。
掌柜还站在一边,见状气得胡子直哆嗦:“你……随便破坏东西可要赔的,这门市面价起码得五十两!”
秦晏安看他,淡定道:“爷有的是钱。”
掌柜伸出手:“既然有钱,那快赔银子。”
秦晏安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笑话一样,笑了会,又拿着看傻子的眼神看了眼掌柜,而后又朝门补了一脚,彻底将它给弄散伙。
掌柜瞪圆了眼睛,而后只见秦晏安从怀里掏出一块硬币,道:“爷破坏东西可多了,还从来没有给人赔钱的道理,不过也爷今日心情好,就大发慈悲地,给你一文钱。”
掌柜有些哑然:“......。”
所以他还要感恩戴德不?
秦晏安将一文钱扔到掌柜怀里,掌柜忙伸手接住,张了张嘴想据理力争一番,就被那双隽冷锐利的眼神瞪得霎时不敢吱声,只得气闷地揣着一文钱,悻悻地下楼去。
萧君煜早已抬脚进了屋内,门框散伙并未影响到屋内的人,绕过一处屏风,便见到了正坐在窗棂上,手里执着酒杯,脸偏向窗外的男子。
从萧君煜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半张白皙的侧脸,但大约可以判断,那应该是一张温润如玉的脸庞。
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直到秦晏安走进来,窗棂上的男子才出声道:“殿下为何不是一人前来赴约?”
秦晏安嗤笑道:“你让一人过来就一人,你现在连脸都不敢见人,又哪里来的脸,让殿下必须听你的?呵,装神弄鬼,现在人到了,你想什么就,要是耍把戏,就真让你变成鬼。”
那人似乎是陷入了沉默,坐在窗棂上一动不动,半响,才缓缓站起身转过头来。
萧君煜和秦晏安有一时的怔住。
眉眼如画,脸若刀削,五官端正精致,简直就是照着沈黎轩十年前那副模样长开的。
要不是秦晏安确信自己才是本尊,都要怀疑面前男子的真正的沈黎轩了。
天下竟有这等易容术,还真是厉害。
“殿下……”男子缓缓走向萧君煜,眼圈开始发红,伸开双臂想要抱住萧君煜,秦晏安眼疾手快,抬脚挡在萧君煜面前,抓住了男子的脉门,男子手臂向上反转,试图要挣开手,却不料秦晏安抓得死紧。
“这位公子是要做什么?”脉门在别人手里捏着,男子只得维持心平气和地问道。
秦晏安眸中闪着锐利的寒芒:“不是爷要做什么,是你这白脸要做什么,话归话,敢动手动脚,爷管你是谁,直接手筋脚筋都给你挑断。”
男子端的是处变不惊的模样,他面不改色道:“我与殿下自相识,又分离多年,乍然相见,自然是情不自禁想要拥抱下,这是人之常情,有何不妥当吗?”
秦晏安扔开他的手,颔首道:“跟有夫之夫搂搂抱抱,你觉得妥当?莫非,你是个水性杨花的人?”
萧君煜憋笑:“......。”
这张嘴真是毒,起话来丝毫不给人留面子的。
男子闻言有些愠怒,却见萧君煜对此视若未睹,遂开口道:“殿下,您是还不相信我的身份吗?以前您是最护我的,为何十年不见,你我之间不仅生疏,还任由外人随意欺辱我?”
秦晏安给他鼓了鼓掌:“得跟真的一样,沈黎轩当年是众所周知的死了,现在时隔十年,你就凭一封信和块玉佩,就想证明你是沈黎轩,呵,到底是你傻,还是觉得殿下傻,那么容易糊弄的?”
萧君煜看着男子,漠然道:“你要如何证明,你所的,都是真的。”
“难道那些不够吗?我能证明的,已经都证明了,还有这脸,殿下觉得是假的吗?殿下,您忘了我当时是为了救您,差点死了吗?”男子面露委屈和恼怒,秦晏安看着这张和自己以前过分相似的脸摆出这副表情,手指头动了动,觉得十分痒痒,真想直接上前,将那张嘴脸给撕裂开来,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一张怎样丑恶的嘴脸。
萧君煜似乎是察觉到秦晏安的意图,忙牵住他的手,安抚地拍了下手背,淡淡道:“孤没忘,阿黎当年是如何离开的,孤这一辈子都不会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