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无形中好像有一双手在推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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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徒弟!”

    像是有滚滚惊雷砸在秦晏安身上,劈得他神魂出窍一样,整个人跟方才风离然出神入定的模样差不多。

    师叔之前好像是有过他收过一个徒弟,但又好像过对方死了的,所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秦晏安愈发懵逼不已:“我莫不是大白天见鬼了?”

    萧君煜摸摸他脑袋:“他可有跟你些别的什么?”

    “别的?”秦晏安状似思索了会,才道:“他好像也知道寒石岭里面的情况,而且又出现在那里,师叔,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他到底是谁啊?”

    风离然眸光闪动:“这事来十分话长,你现在不是要出城去吗,等办完事回来,我再跟你慢慢吧。”

    突然知道一个已死之人未死,风离然一时半会心绪难平。秦晏安知道他需要时间缓缓,便点点头:“那行,我先出去办事,回来你可要跟我事无巨细的清楚,要是他是个穷凶极恶之徒,下次见面,我就一定把他杀了。”

    风离然盯着秦晏安两人离去的背影出着神,须臾,有一双手忽然搭上风离然的肩膀,嗓音低沉:“没想到,他还能活着,离然,我想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

    “我能想什么?”风离然轻拂开肩膀上的手:“我替你开心可以吗?他还活着,断弦再续,顾宫主现在应该很开心吧?”

    他垂着眼睑,这话时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但霍沄琛还是察觉到了,他自身后拥住风离然,下巴放在他肩膀上,轻声道:“我没有,他并非良善之辈,离然,你毒术那么厉害,居然看不出本座当时,是被下了蛊吗。”

    “什么?”风离然猛地转过身,伸手去探霍沄琛的脉门,脉象正常,看着倒是没事。

    霍沄琛笑了笑:“我既然知道他在我身上下了蛊,岂会容它留着。”

    风离然微愕:“什么蛊?”为何他之前一直未看出来,而且对方以前也并无异样的。

    “蛊术中不是有一种能让人对一个人死心塌地,情根深种的那种吗?”霍沄琛道:“当时发现时你已经走了,你的行踪倒是诡秘,本座差人找了许久,一直都没找到,后来是托了南疆巫师的福,才将蛊虫取出来的。”

    风离然此刻的神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他愣在原地,神情恍惚,一时间竟然不太理解对方话里的意思。

    霍沄琛揉揉他的脑袋:“你当时杀他,不就是因为知道他炼制药人吗,其实那时候,我对他早已有所提防,他接近我的目的,无非就是想取而代之,再从我身边,拿走一样东西而已。”

    风离然眨眨眼:“什么?”

    “玉狐宫有本秘笈,那是一本武功心法,据只要将里面的心法全都参悟,就可以练成天下无敌,长生不老的本事。”

    风离然插话道:“那你练过吗?”

    霍沄琛一笑:“也就参悟个七七八八吧,再哪有真的长生不老,也只不过是可以活得更长寿一些而已,但有时候,长寿也未必是好事。”

    霍沄琛握着风离然的手:“若是一个人孤寡鳏独,空有一身无敌的本领,又有何用呢?其实我当时,是想看他究竟是何人,想先将计就计摸清他的身份,谁料后来就被你干脆给杀了,当时我并非是有意对你发火恶语相向,只是……”

    “只是受蛊虫的控制对吗?”风离然截过话头,心内情绪翻滚,喉间一时有些酸涩,须臾,揪住霍沄琛的衣领质问道:“那你之前早就知道,为什么不跟我?这样我帮你早点取掉蛊虫不就可以吗?”

    霍沄琛视线飘忽,藏着几分心虚:“因为你当时不是跟他一起来的吗,他又是你的徒弟,我分不清你们究竟有没有合谋,要是万一是一起蓄谋的,那我岂不是将自己给暴露了,所以就……就不敢先向你坦白,直到后来,你杀了他时,其实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你们在自导自演给我看的,不过……不过后来,本座在你房间发现了你留下的一些……信纸,就明白你跟他,没有合谋了。”

    信纸?

    风离然茫然地眨眨眼,不解地拧起眉,抬眼望向霍沄琛,却是猝不及防撞入他的眼底,幽深明亮,还拥着一抔炽热的火,风离然忽然不敢对上他的视线。

    混沌的脑海中忽然火石一闪,想起自己曾经喜欢满腹心事无处诉,所以喜欢提笔写在纸上,就那么写写画画的,什么话都宣泄在了纸面上,其中就包括年少初时心动的爱意。

    风离然脸色腾地红了起来,愈发不敢去对上霍沄琛的视线,这也太粗心大意了吧,居然临走之前没有将那些纸都烧了。

    妈的真尴尬!

    霍沄琛好整以暇地撑着半边脸,欣赏着那两抹腮红,笑意盈盈:“脸怎么红得要烧起来了,其实你当初要是跟我早点,咱们现在估计早就圆满和美了。”

    “……。”风离然带着羞恼的将他推搡到门口,恨不得把自己缩在躯壳里,谁也不见。霍沄琛力气比他要大,自然不可能被他轻易的推出门外,他长臂一伸,将_娇caramel堂_风离然抱到了怀里,紧紧拥着,似乎是要融入骨血里。

    这一刻,有风雪声,有鸟雀声,也有昂扬的心跳声,如擂鼓般咚咚响,似乎要溢出胸腔一样。

    这样温热的怀抱,是以前求而不得的贪欲,可如今有了,风离然却是生出了想要逃离的心思。

    冷了太久,骤然之间得了温暖,反而觉得不适起来了。

    天地间风雪湍急,秦晏安和萧君煜策马到城门口时,却远远发现那边正在排查进出人员。

    “这个时候城门戒备森严,看来丘岳山要开始有所动作了。”萧君煜勒住马,皱着眉道:“城门口的那些官兵估计知道我们的身份,我们若是这个时候出城,想必定会引来麻烦。”

    “没道理啊,他知道我们在这儿,不应该先以静制动吗?这样岂不是更加引起可疑。”秦晏安目光幽暗:“殿下,您不觉得,咱们发现寒石岭,又知道丘岳山私挖金矿的事太过顺利了吗?当时跟陛下,秋猎那批刺客有可能是曹州派来的,并交付上一些供词证据给他,现在回想起来,陛下怒是真怒,不可置信也有,就是……总觉得让我觉得有些违和。”

    “孤也觉得,曹州这事,无形中好像有一双手在后面推动着,想让咱们查清真相,又好像不止一双手,我们看似对曹州的事差不多了如指掌,又好像还有许多的谜团未解。”

    萧君煜捏了下眉心,思绪有些杂乱:“给丘岳山暗中送信道明孤身份的是谁,叶黎又究竟是谁,前曹州知府又到底是因何而死,你的那个红衣男子,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有青云山庄的弟子不是他们少爷被抓吗?可是最近观察他们,他们表现看着不是很着急,而且既然被那些人抓了,为何单单就只有一个青云山庄的弟子能逃脱出来?且出现在了我们面前,有意无意让我们发现了寒石岭。”

    秦晏安也是不解:“还有赵玥儿她究竟是不是岑家的亲戚,咱们那天在渡河到曹州,遇见的刺客又是谁,而且据我与他们交手所察,那批刺客与秋猎时的那一批,不是同一伙,这其中到底参杂了几方势力,实在是难搞啊。”

    似乎四面八方都有大网向他们覆没而来,交错复杂,却隐隐都互有关联。

    萧君煜叹道:“现在咱们要怎么出城?”

    秦晏安眯着眼,而后渐渐勾起笑容,朝萧君煜的方向歪了下头:“这副模样出不得,咱们就换副样子呗,改头换面,不就可以了。”

    萧君煜立马了然,眉角斜挑:“你会易容术?”

    “那当然,好歹也是世外高人的徒弟。”秦晏安颔首:“我会的可多了,有时间给你一一见识。”

    两人又重新回了陆宅,不过会易容术也就是随口,其实会的是风离然。

    秦晏安踢了下一直发笑的某人:“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萧君煜依旧笑着:“是谁他什么都会的,结果好像就是吹牛皮而已吧。”

    秦晏安冷哼:“我那是不想轻易展露自己的本事,有个可以使唤的人在,干嘛要自己动手。”

    出这话的结果就是,风离然给他易容出一个绝丑的妆容,而萧君煜易容后,面相平平,但却有几分清秀在里面,还是可以看得上眼的。

    秦晏安抗议:“我这张绝世面容,就给我化得这么丑,有没有搞错?”

    风离然很是淡定:“故意的,嫌丑就自己化,你不是挺厉害的吗?倒是自己捣鼓去。”

    秦晏安:“……。”好气哦,但大丈夫能屈能伸,报仇十年不晚。

    有了易容,出城很是顺利,青州是曹州的邻州,快马加鞭来回也就是两三个时辰而已。

    萧君煜两人直奔青州王府,守卫挡在门前,质问道:“来者何人?”

    因为见着秦晏安面容丑不拉唧的,所以守卫字里行间有着掩不住的嫌弃厌恶,像赶狗似的对秦晏安两人挥挥手:“走走走,康王府岂是你们可以擅闯的。”

    秦晏安懒得多做解释,直接掏出令牌怼到守卫面前:“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待守卫看清里头的几个大字,他立马换上一副恭敬的笑脸:“属于不知竟是安定侯的人大驾光临,多有得罪,您里边儿请,王爷正在大堂中。”

    秦晏安甩袖冷哼一声,抬脚进了大门,守卫在心里不住腹诽:安定侯这是什么眼光,派这么个丑八怪过来,自己平时看着不觉倒胃口嘛。

    王府外观建得壮丽宏大,但里头却是清幽隽秀,没有寻常王侯府邸的那种富丽堂皇,这样看着,但是让人舒心不少。

    秦晏安凑到萧君煜耳边声道:“听闻康王为人正直,两袖清风,现在看看,倒是真的,难怪陛下会放心留他在青州。”

    康王萧谦是当今陛下同父异母的皇弟,虽然不是一母同胞,但因为萧谦自始至终对皇位毫无兴趣,只想做个闲散王爷,所以才能在皇权的斗争下安然脱身,反倒活得自由自在。

    守卫跑在前头向堂中正在逗鸟的康王通报:“王爷,有两个贵客上门,手里还拿着安定侯府的令牌。”

    萧谦动作一顿,视线望向厅外,正好对上了萧君煜和秦晏安的视线,忙放下手里的竹签,整了整衣冠上前,率先笑吟吟道:“两位是安定侯府的人?”

    秦晏安没料到对方这么随和,一时有些愣住,萧君煜上前一步,拱手道:“王爷,我等前来,有要事相商,可否请您秉退左右呢?”

    萧谦抚着胡须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位随本王到书房来。”

    书房内,萧君煜从怀中摸出象征太子身份令牌,微笑道:“多年不见,皇叔可别来无恙啊。”

    看到令牌的瞬间,萧谦的眼睛倏地睁大了,揉了揉眼睛抓着萧君煜的肩膀仔仔细细地瞧,眼底透着浑浊的疑惑,萧君煜笑了笑,解释道:“孤易了容,皇叔是瞧不出模样的,此番前来,是想向您借兵的,曹州出了事,这两天估计会有一场大战,所以需要皇叔您的帮忙。”

    “出事?借兵?”萧谦现在整个人都是乱的,手摸上萧君煜的脸搓了搓:“你真是本王的太子侄儿?”

    “骗你干嘛。”秦晏安拉开萧谦的手,拉过椅子撩袍坐下,慢条斯理道:“现在曹州局势紧张,本侯需要王爷的兵力相助,这可是为朝廷尽忠的好机会,王爷可要好好抓住了。”

    萧谦道:“借兵可不是事,本王总得知道更清楚具体的事吧?”

    着,他顿了下,指着秦晏安道:“你方才自称本侯,你是安定侯?就是那个在边关很出名的大将军?”

    秦晏安悠悠地颔首:“如假包换,这普天之下,还没有人敢假冒安定侯的身份。青州离曹州这么近,康王难道不知道,曹州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