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风离然眯起眼睛:“那你晚上会好好睡觉吗?还是算在床上睁眼到天亮?”
萧君煜肯定的保证:“当然睡了,天色已晚,你快回去休息吧。”
话是这么,但风离然还是一脸不放心地看着他,像个操碎了心的老妈子一样,萧君煜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抬手了个哈欠:“孤困了,那孤先回屋休息了。”
他完后便站起身来,风离然拉住他的胳膊,问道:“那个司冥轩,你信他吗?”
萧君煜愣了下,想了会才:“从明面上来看,他还是值得信任的,不过人心鬼蜮,对谁都不能太过相信,怎么了,为何突然问这个?”
风离然跟着站起身:“没什么,就是觉得他身份特殊,所以要是信不过,就得派人盯紧着点,而且他现在死皮赖脸的住在安定侯府,我就怕他想搞什么幺蛾子,或者要是死在里面,麻烦可就大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萧君煜才意识到做事有人想破坏两国联盟,定会对司冥轩下手,萧君煜搭住风离然的胳膊,面色肃穆:“确实要派人盯紧着他点,要死也得让他死在境外,千万不能在东吟国内死了。”
月色浓稠如墨,化开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风离然踩着夜色的韵律回府,陆卿正好在府门口下马,浑身风尘仆仆。
风离然接过他的行囊:“你来的还真不是时候。”
陆卿不明所以:“是宫中出事了对吗?我在路上听,陛下宫宴上遇刺,至今昏迷不醒。”
“嗯,但这不是什么大事。”风离然朝府里面抬抬下巴,眼角斜挑:“是有个人赖在府里,硬要等你回来再续情缘,你要是不想被缠,现在走还来得及。”
陆卿:“……。”
再续什么情缘?他跟谁有过情缘?
陆卿冥思苦想了会,忽地想到曾听闻西穹国新皇来东吟,而新皇刚好就是之前在曹州认识的司冥轩。
陆卿眼皮一跳。
风离然:“要走还是要进?”
“进吧。”陆卿扯着嘴角一笑:“走的话岂不是代表怕他?再了我跟他之间又没有什么,凭什么要躲避他?”
风离然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拍着他的肩膀正色道:“既然如此,你来的正好。”
陆卿隐隐觉得有股不好的预感。
只听风离然:“他是西穹新皇,此番来东吟是为了拜年,意在促进两国之间的邦交,所以他不能在东吟出事,又再者,他是异国人,其心难测,所以……”
他迟疑的看着陆卿,陆卿抿唇:“所以什么?”
风离然凑到他耳边:“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就跟着他,盯紧着点,别让他出事也别让他搞事。”
陆卿踌躇问:“怎么个盯紧法?”
风离然一本正经:“寸步不离,吃饭睡觉什么的都跟着,这样殿下才能放心,为了江山社稷的安稳,就要委屈下你了。”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陆卿拉着马的缰绳掉头,风离然抬脚挡在他面前,招手让门口的守卫将马拉下去,推搡着陆卿进门,直接把人拉到了司明轩的面前,事了佛衣去,徒留下陆卿一脸生无可恋。
司冥轩上来就给他一个拥抱:“有没有想朕?”
“离我远点。”陆卿将人推开,无声地叹息一句,多派几个护卫盯着他不就可以,干嘛需要自己贴身寸步不离。
早知道就不要那么快回来。
大军抵达淮南是在十天后,赵璟泽在城门口迎接着大军进城,连着几日不眠不休地赶路,众人皆是一脸疲倦,进城安顿好后,便都倒在床上睡得昏天地暗。
淮南夜晚的苍穹静谧而高远,星与月透着股孤冷,秦晏安早早补完一觉起来,现在夜色时分倒是睡不着了,于是踹开赵璟泽的门,把人热烘烘的被窝里拽出来。
“祖宗,你睡够了别人没睡够啊,大半夜进男人闺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干什么?”赵璟泽披上外袍,点了几掌烛火起来,昏黄光线驱走黑暗,赵璟泽坐到桌边着哈欠:“孤男寡男的,你有什么事就快。”
秦晏安在桌上铺了一张地形图,:“反正睡不着,就来商议军事吧。”
赵璟泽:“……。”
大半夜把人从床上拉起来商议军事,良心不会痛吗?
赵璟泽抬手盖在地形图上面,皮笑肉不笑道:“本王睡得着,军事等明天商议也不迟。”
“但本侯睡不着,你作为这里的主人,有义务陪客人。”秦晏安:“你要是不想我在这里一直待着,就得早点想出对策对付南海王,本侯也就能早点回去。”
赵璟泽撑着脸颊昏昏欲睡:“那你有什么好的对策?南海边境水军的势力都被他收为麾下,真要起来走的是水战,你行吗?”
水战与陆战的区别还是很大的,赵璟泽知道秦晏安厉害,但好像没有听过他有什么水战经验。
秦晏安抬眼淡淡觑他,鄙夷道:“本侯不行,普天之下就没有行的人了,你要是能行,就不用本侯千里迢迢领着大军而来。”
赵璟泽已经习惯了他出口就是嘲讽人的态度,耷拉着眼皮:“水战本王确实没劲,而且淮南一直以来也算是太平,所以本王根本不用三天两头的什么仗,哪比得了你威风?所以你跟我商议军事我也不懂,找你的将领军师去吧。”
秦晏安正色道:“不行,他们要睡觉。”
赵璟泽勉强地撩起眼皮瞪他:“本王也要睡觉,你这是故意差别对待。”
“被你看出来了。”秦晏安陡然笑出声,将地形图往他面前移进几分,搭着他肩头道:“不要商议军事也行,你带着本侯去吃点东西吧,或者去外面比武练剑。”
赵璟泽颓然地站起身,有气无力:“吃东西,你要吃什么?”
但现在这个点,厨娘早睡得不省人事了,外面的铺子也估计都关门了,上哪儿找吃的?
真是来了个难伺候的祖宗。
“安安的大军已经到淮南了。”萧君煜拆开鸿雁送来的信,逐字逐句地预览着,像是要把上面的话都刻在心底。
霍沄琛凑过去看了一眼,前面只写了两句关于正事,后面洋洋洒洒一大堆,都是在聊表相思之意。
“大军到了淮南便好,眼下这局面,南海之战不能拖太久,要不然咱们迟早会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霍沄琛递给他一本奏报,皱眉道:“东境一带最近土匪横生,当地官员镇压不住,请奏让朝廷援兵过去。”
萧君煜开奏报看了眼,沉吟片刻,道:“让董将军带兵去吧,他之前随你父亲剿过几次匪,也立过不少功,在朝中是处于中立派,比较让人放心。”
苏世玦面色担忧道:“如此一来,就又要从京中调走些兵,东境那边这些年明明很安稳,却偏在这个时候起流寇土匪,想想都觉得其中有蹊跷。”
“外面越混乱,京中就得不停地调兵遣将去往四处,这做法无异于在逐渐瓦解自己的势力。”萧君煜望向庭外,有两只飞鸟落在台阶处,停留了会才展翅飞向远处,飞向他所向往的萧墙外,那是片广阔天地。
他不知道还要坚持多久,才能像飞鸟那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遨游天地。
庙堂俗世真是无趣。
苏世玦敛眸沉思道:“京中调兵遣将,殿下身边将领越少,就越是让人有可乘之机,您若出事,最得益的无非就是四皇子,要不咱们干脆再来招先下手为强,把萧君煦给灭了,祸害就该早日除去,以免夜长梦多 。”
萧君煜眸光半眯:“东境流寇一事若与他有关,那孤倒是低估了他的实力,只是不知道他身边,究竟是谁帮着他出谋划策。”
“他平日里也不见得与哪个官员来往密切,臣会派人盯紧着他的。”霍沄琛撑着下巴,提议道:“再过一月就是文武试的时候,现在朝中急需人才,不如将其日期推前,早日选拔出一些得力的臣子。”
苏世玦深以为然:“这主意不错,往年恩科都是林季坤一手遮天,现在他不在了,主考官的位置,殿下是不是该给臣啊?”
萧君煜莞尔一笑:“你想要给你便是,恩科最忌讳徇私舞弊,你可得看牢了。今年的文武试确实该提前些日子,等会孤去趟内阁,跟阁老们商议下吧。”
话落,只见司冥轩从殿外进来,展开双臂就要朝萧君煜身上扑,苏世玦眼疾手快拽住他的后领,问:“你干嘛?”
司冥轩委屈巴巴地:“朕方才差点就没命了。”
萧君煜拧眉:“清楚。”
“有人在饭菜中下了毒。”司冥轩摆出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拍拍胸脯:“还好离然他察觉出来不对劲,用银针试毒后果然有毒。”
司冥轩凑到萧君煜面前:“就差那么一会,朕就把饭菜吃下去了,送菜的奴婢死了,看着不像是畏罪自尽,应该是被灭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