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开诚布公 巧合吗?也太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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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浔蓉倏地抬头, 顿时扫去阴霾,发亮的眼睛尽是期待:“当真?!”

    事实上她与柳御厨并无冤仇, 可她便不喜那人,总觉她过于惺惺作态,且柳御厨一向与楹姐姐不对付。

    尤其她怀疑楹姐姐的死另有蹊跷,那会儿时机便不寻常。

    正是招御厨前夕。

    反正,她就是看不惯那位柳御厨,觉得楹姐姐的死与她有关。

    “把她的风头抢来, 如何?”

    十歌软音轻扬,带着蛊惑力,婉如春风拂柳, 甚是助眠。一句话得不疾不徐,好似一句再正常不过的问候,话语中竟听不出半点恶意。然, 细看她的眼睛,却仿佛一只正盯着猎物的狮子,胜券在握,志在必得。

    “甚好!”

    只要十歌妹妹肯出手, 那姓柳的便没有立足之地!只稍想想, 白浔蓉便雀跃不已。只见她高傲昂头, 颇为不屑, 道:“我这人心眼, 若是我不待见之人, 我便见不得她好。”

    十歌忍俊不禁笑出声。郡主这姿态与王爷倒是像极了, 瞧她心眼得理所当然。

    只是有一事不明,王爷分明答应过的,怎就突然变卦?能被王爷厨艺与她相当的, 应当没几个,她还是很想见一见的。

    但不排除王爷一开始便是耍弄她的可能,他真是越发叫人捉摸不透了。

    白浔蓉此次过来的另一则目的是将十歌接回府中,不过被十歌以来客为由婉拒。

    十歌这一躲便躲了好几日,终于,这一日尹暮年归家,彼时闫老爷已在府中侯着。

    少年郎英姿勃发,看得闫老爷好生欣慰。许久未见,自当好好叙旧,关切一番彼此近况。

    闫扩最喜十歌的酒,自来到皇城,每日均要同谭兄饮上一坛。今日恰是久别重逢,闫扩定主意在尹府住下,便决心与年哥儿喝个痛快。

    膳食自然是十歌亲身准备,待一桌好菜上齐,几人便开始把酒言欢。只是刚下筷不久,忽闻下人来报:羿正王驾到。

    听得贵人身份,纵是见多世面的闫扩也不免紧张起来。

    羿正王啊!

    皇子呀!

    他闫扩何德何能,竟能见得羿正王?!

    闫扩紧张得手足无措,只觉全身发颤。也不知面见王爷有何讲究?不知所措之下,闫扩跪下磕了好大一个响头。

    “都起身,过不必多礼。”

    温润的声音,听着很是和善,这让闫扩稍稍松下心。一边心翼翼起身,一边想趁机偷偷窥探天颜,怎知抬眼惊见王爷牵着十丫头的手,让其起身。

    十歌犹如惊弓之鸟,猛地将手抽回,心下发颤。

    此举过于突然,叫人防不胜防,心儿扑通跳得厉害。

    尹暮年与十歌不同,他见着王爷驾临,瞬间眼中大放光亮。招待王爷落座后,便迫不及待开口:“幸得王爷驾临!前些时日属下同士兵们研讨出一个作战方阵,有几处地方尚有瑕疵,求王爷赐教!”

    向搅着娟子的十歌扫去一眼,祁知衍勾唇,转而看仁勇校尉:“哦?”尾音轻扬,示意尹暮年下去。

    尹暮年就此侃侃而谈,祁知衍越听越上头,二人便在膳桌上高谈阔论。

    闫扩本便颇有些学识,且自从得知年哥儿从军后,他便开始研究兵书。这一餐他虽没有出口的机会,却不觉尴尬,在旁听得津津有味。

    二人聊得火热,十歌却偶尔能感受到灼热视线时不时自身上扫过。

    这几日心头总有疑问,总要反复自问:羿正王府中真有手艺超绝的厨子?他为何出尔反尔?

    无论真假,她都想去看一看,她不想错过任何一个有可能找到父亲的可能。

    如今王爷就在面前,十歌很想解除疑惑,故而美目时而向羿正王看去。而他,总能立刻回视,幽深的眼像一汪深潭,看着她,迥然有神,叫人无故心慌。

    每每如此,巧合吗?

    也太巧了。

    圆月高挂,膳厅中有人烂醉如泥,有人已失知觉,唯有羿正王仍然清醒得不像话。

    寂静的膳厅偶尔被闫扩的呼噜声破,正好是十歌欲开口的时机,几次下来,十歌欲言又止,头抬了又埋。

    终于,祁知衍下令:“将他带去客房歇息。”

    王爷身份尊贵,一声令下无人敢不从。有过前车之鉴,十歌段不敢命人将哥哥送回去,只能唤下人取来披风为哥哥坡上,先委屈他在此憩吧。

    终于,膳厅鸦雀无声。奇的是,今次王爷并未盯着她瞧,垂眸把玩手上的玉扳指。

    十歌缓了缓神,抬眸的瞬间便开口:“王爷……”

    几乎是十歌开口的同时,祁知衍便将头抬起,带笑的眼睛看过来,看得十歌止了口。

    “不躲了?”似乎嫌十歌不够窘迫,祁知衍缓而慢开口:“这是你第一次主动跟本王话。”

    十歌微微愣神。原来他一直在等待自己先开口,他料定自己会找他。

    所以,厨子之事,他故意的。

    祁知衍笑眸更深,诱哄着开口:“想什么。”

    十歌留下来便是要解决心中所惑,怎可能就此退缩,开口便将疑惑问出:“王爷府中大厨一事,可是当真?”

    祁知衍笑看十歌,十歌首次不避讳,直视王爷。

    沉默片刻,王爷终于开口:“许久了,本王何曾骗过你。”

    一句话,耐人寻味。

    许久?

    他们似乎相见不过几次,何来的许久?

    除非,他当真认出自己。或许,他同自己一般,不敢断定,故而并未与她直言。

    十歌想起来,王爷与爹爹颇有些交情。她知道,前生王爷便钟情于她,那么父亲在王府中也不无可能。

    会不会有这个可能,王爷想趁机确定她的身份?

    若能找到爹爹,被发现又何妨。

    再次迎视王爷,十歌眉头微皱:“王爷为何出尔反尔。”话中颇有质问的意思。

    十歌终究看了王爷,只听他笑的怡然自得:“你猜?”

    像一拳头击在棉花上,十歌很有乏力感。

    怎么总喜欢逗她?

    相谈不过几句他便如此,再下去可还有意义?

    他就不想实话吧?也是她傻,被逗弄几回还不识趣。

    憋着一股气,十歌愤而起身。正算头也不回离去,便听王爷开怀一笑。

    笑声忽而靠近,十歌意识到什么,迅速向旁退去。谁知脚旁便是圆凳,一个踉跄,十歌坐回椅子上,王爷顺势欺身上来,将她困在两臂之中。

    事发突然,十歌担心声响会扰了哥哥睡眠,进而叫他看见此时的不雅画面。

    见哥哥依然气息平稳睡着,十歌方才松下心。

    祁知衍磁性的声音压得低低的:“生气了?”轻笑两声,凑近十歌耳边,道:“不错,敢同本王耍性子了。”

    此话一出,十歌猛地回头。不,她才没有耍性子!

    哪只,凑近在耳侧的脑袋在她回头时,也不知闪躲,以至于十歌回头之际,朱唇自他脸颊刷过,一直到唇侧。偏生,他同时微转头,瞬间四唇相接。

    一切太突然,惊得十歌倒吸一口气,狠狠向后倒去,两只手重叠捂住唇儿,瞠目结舌的瞪着面前那个似乎还蛮享受的王爷。

    好一会,四目相对,两相无言。十歌默默调转身子趴在膳桌上,将头埋起来。

    唔!

    她竟然亲了一个男子!

    他能原地消失吗?

    羞得无地自容的时候,王爷魔音再起:“想见他吗?”

    一句话让得十歌忘记羞怯,又是猛地抬头,好在这次王爷离她离得远,只是不知何时坐在她身旁的位置,支着头,脸上挂着春风一般的微笑。

    十歌点头。

    唇角越发向上勾起,祁知衍给出一个建议:“去王府。”

    十歌埋头,不再理他。

    然,只要王爷开口,定能叫十歌将头抬起来。

    “知道他姓甚名谁吗?”

    十歌睁圆了眼睛,大眼诉她超想知道。

    祁知衍忽然转移话题:“西郊有一片桃花林,如今花开得正旺,用来酿桃花酒不错,还可做桃花酥。”

    牛头不对马嘴。

    柳眉轻皱,对于这个总不按常理出牌的王爷,十歌已不知如何是好。现如今她几乎可以断定,这人一早便知晓自己身份。

    可她到底何时在何处露出破绽?

    如今他抓着自己的软肋不放,不外乎是想将她拴在身边。

    所以,她有把握,父亲定在羿正王府!

    事到如今,十歌愿意赌一把:“是唐清德,对吗?”

    祁知衍眼眸微转,闪过讶然,似乎未想到十歌会选择此时坦白。观他脸色,十歌知道自己猜对了,他早便发现自己。

    此处不是话的地方,她的事甚至连哥哥也不曾知晓,更不能叫他人听到。

    十歌:“请王爷至书房一叙,女有事要禀。”

    “姐,不妥!”

    何映音出言阻止。男女授受不亲,且又是这个时辰,姑娘竟要与王爷去书房密谈?尤其方才他们还……还……

    不行,不可以!

    拍拍何婶的手:“无妨,你们在外头守着,我有要事与王爷相商。景初,将少爷扶回去歇息。”

    吩咐完毕,十歌正欲离去,何婶却抓住她的胳膊,微微摇头。

    见何婶忧心忡忡的模样,十歌凑近她耳边,道:“今日之事事关重大,何婶放心,我何曾做过傻事?”

    目前为止是不曾,姑娘做事一向有分寸。可方才……

    想了又想,何婶终究松开手,眼睁睁看着姐和王爷走进书房。不多久,书房内烛光摇曳生姿。

    何映音皱眉看着紧闭的木门。

    姑娘也是,怎的还把门给关上了?王爷心思昭然若揭,姑娘可不要羊入虎口啊!

    书房内,羿正王站于书架前,好整以暇的欣赏尹暮年的藏书,骨节分明的手一本一本的点过去,就是没有抽开来看的意思。

    十歌跟随在旁,既然已经开诚布公,那么她定要把心中所惑解开。

    “王爷是何时发现的?”

    耳边是佳人软糯的声音,祁知衍终于站定,侧目看去,佳人明眸皓齿,闭月羞花,朱唇……

    软软的,暖暖的。

    祁知衍抚唇若有所思,十歌却以为他在为自己的问题思考,目光炯炯迎视,热切期盼。

    面对如此热情的目光,祁知衍笑了:“本王便从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