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秦隽,生辰快乐!……
这日,秦隽被玄徽叫去了玄灵峰正殿。
“师父。”秦隽拱手问礼。
玄徽摸了一把蓄的山羊胡,轻声道:“隽儿,今日叫你来不是来考究你功课的。”
秦隽:“是。”
“你在竹苑清修俩月可有所得?”玄徽转身往藏书架上走去,秦隽便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弟子有所得,但……仍旧心中困惑。”他如实禀告。
“有困惑便是好的。”玄徽取了一本书,走过来递与秦隽,“这本是苦厄道的入门心法,你回去之后务必勤加练习。”
秦隽接过,口中喃喃道:“苦厄道,弟子如今便可修习苦厄道么?”
他记得他师父也是年逾三十才修习的苦厄道,他如今才二十又一,习此道是否为时尚早?
玄徽见他良久不语,心中便知他的困惑,于是开解道:“你如今心中郁结,习苦厄道能渡苦避难,何况今日是你的生辰,便当是为师送你的生辰礼。”
“多谢师父。”
若不是他师父提点,秦隽都快忘了,今日是他的生辰。
他自便不在乎这些身外之事,更何况他亦是修道之人,更应当克已所欲,由此自他记事起便不在庆过生辰。
“为师虽赠与你苦厄道修习心经,但你所思所考的那三个问题却依旧没有答案,由此悟己道亦不可荒废,你可知晓?”玄徽道。
“弟子明白,多谢师父赐教。”
交代完这些,玄徽便让秦隽回了竹苑继续清修。
*
沈宛背了包袱,望着耸入云霄的青云山出神,这高度令人望而生畏。
她紧赶慢赶终于在秦隽生辰当日抵达青云山山脚,但……怎么这山爬上去也得费去大半天的脚程吧?
何况她骑马赶了一路,已是两股战战,脚酸腿软了。
沈宛寻了一处坐下,捶着腿思考对策。
“姑娘,你在这作甚?”从旁来了一位披蓑衣的老者,见她如此模样好心问道。
“哦,是这样的老伯,我正准备上山寻人呢!”沈宛拍拍身上的灰尘起身,“不过这天又没有下雨,您披一身蓑衣做什么?”
“姑娘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家老婆子看天象最准,她今日要有雨,我老头子就披了一身蓑衣出来。”老者笑呵呵道。
沈宛听着他的话,抬头望天,她多日赶路日头都还是毒辣的,天晴万里无云。但今日赶巧是个阴天,烦闷不已,但见天边云似龙尾,山岭迎风坡上点缀着大量的云团,似乎真有下雨的预兆。
“姑娘,听老朽一句劝,赶快家去吧,过会雨来了就不好了。这山脚下又没个避雨的地方,沾了雨水的湿气,那可是要染风寒的。”老者劝道。
沈宛踌躇在地,“可是,那个人对我很重要,今日他生辰我必须去找他。”
老者望了望这山,叹道:“山路陡险,大雨若是真的来了你怕是连路都要看不清,万一出了意外可怎么好,即便那人对你再重要,还是自个的命更值钱呀!”
沈宛受着老者的劝导,没有言语。
“听口音姑娘估摸着是外地来的吧?你可能不知道那里面的规矩,你走到山腰时会有弟子守着山门,他们见你是一个姑娘是不会放你进去的。”老者又补充。
沈宛不解,“为什么?”
“那宗门不收女弟子,自然就不会放你进去。”老者笑道。
他在这青云山山脚耕耘多年,对里面宗门的事情自然是了解一些的。
“老朽看姑娘你没地方去,不如先跟着我家去,等到大雨稍停你再离去?”
老者好心提议,沈宛不假思索摇头拒绝了。
迟了的生辰礼就不算生辰礼了,况且一别多日,她对秦隽也甚为想念。
老者见劝不动沈宛,便脱下了自己的蓑衣交于她,他家离着近,不得能在大雨到来之前赶回家。
他的这番好意沈宛心领了,但她确实受不起这善意。万一这老者途中出了什么意外,她可是要愧疚一辈子的。
“老人家,多谢了。这件蓑衣您还是自个留着吧!您身子骨弱走得慢,不像我我还年轻,腿脚好跑得快,不得就在下雨前赶到了。”沈宛拍拍胸脯保证,心里不感动那都是假的。
“哎,那行。”老者叹道:“姑娘你若是被赶出来了,就从这往南走二十里路,老朽在那有一座茅屋,下雨了就进来躲躲。”
沈宛乖巧点头,“老伯,您路上慢点,老人家最怕摔了。”
老者手里还拄着拐,一手背过身去,摇头道:“老了老了,现在这些年轻娃儿,老朽是弄不明白了。”
沈宛一直目送着老者走远这才整装待发踩着石阶登起山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暗,却不是由于时辰已至黑夜,而是天边的乌云黑沉沉地压了下来。
秦隽这生日可没选对黄历呀,她怕是得淋一场大雨了。
沈宛加紧了攀登速度,等到山腰时果见两根石柱擎天,门楣上雕刻天玄宗三个大字,四名天玄宗弟子守其外。
那老者告诉她天玄宗不许女子入内……可若要从旁绕道不仅危险且费时费力,她到不如上前先碰碰运气。
“什么人,站住。”
沈宛才走近一步,便被人呵斥停下。
“姑娘,宗门规定,女子不能入内,你请回吧!”一守门弟子正色道。
“这样啊?”沈宛略做思索妆,心下得了主意,“可是我是受你们天玄宗三长老之邀才过来的。”
几人对视一眼,继续道:“姑娘可有凭证,是否随带信物在身上。”
“呃……但是匆促,还没来得及给信物呢!不若你们先让我进去。”沈宛道。
几人使剑架成倒十字状挡住她的去路,“若没有信物,恕我等不能放行。”
沈宛狡黠,从剑底空隙下穿行闯过时,还没来得及高兴,下一瞬便被制住了肩膀。
沈宛:……
高兴早了。
“姑娘硬闯意欲何为?”其中有人对她的这番举动十分不满,语气也强硬起来。
“哎呀,你们看那乌云这么吓人,马上就要下雨了,我也这不是想找个地方躲雨吗……你们行行好就让我进去吧!我保证不乱跑,不乱动,只是躲一下雨。”沈宛卖起惨来。
四人中有人犹豫不决,但那领头的可不受沈宛迷惑,坚决道:“不行,姑娘不若下山去找一家客栈稳妥。”
沈宛:……
“你们青云山脚下没有客栈……”
四人:……
“再者,我也不过你们,你们这样架着我一个弱女子也不太好吧?”沈宛道。
架着沈宛的那两人松开了手,告诉她,她若是不赶快走,便要架着她下山离去。
沈宛可受不起他们这一份大礼,只能先佯装下山,而后再思考对策。
半路时分,豆大的雨滴便砸落下来,不一会沈宛整个人便淋得湿漉漉的,雨幕模糊了视线,来路连同去路都不甚明晰。
沈宛估摸着,这么大雨那几人这么着也得回去把伞撑着,于是她转身又往山门出走去。
雨下的大,石阶上的雨水好似瀑布一般冲刷下来,这使得她前进得愈发困难,每踩一步都格外心。
这若是一脚滑摔下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沈宛抹去了糊在脸上的雨水,凑进一看,那四人竟还在原地守着。
“姑娘,你怎么又来了?”
沈宛将包袱揣着怀里,纤长的睫羽上尽是水珠,“真的下雨了,山路危险,我就上来了。”
沈宛的是实话,几人也没办法反驳,便让她一同待在原地。
若是遇上暴雨时分,宗门里会派弟子下山换岗,顺道给他们送衣物连同油纸伞。
听他们话里的意思便是要让她在这等着,换上干净的衣物之后撑伞待到雨停之后再离开。
只不过她可等不及了,趁着这些人对她毫无防备之际,沈宛捏着银针出手,封住弟子们的穴道,冒着雨便堂而皇之的进了宗门内府。
沈宛艰难前行了一大段路程,方才她的绣鞋都险些脱脚掉落下去。好在她反应快,只不过也因此将脚上的筋给伤到了,一阵一阵地泛着疼。
“快,快……”
难不成是他们的援兵到了?
沈宛趁机躲进了一旁的树丛中,那些人经过时听见动响偏头看了一眼。
“没事,应该是一些野畜生。咱们快些吧,恭胜他们估计这会都成落汤鸡了。”一人道。
余下人便觉有理,不再理会一旁的响动,撑伞往下行去。
见他们走远了,沈宛才从一旁的丛林中出来,心中侥幸,还好只是下了场暴雨,没有雷。她得赶快走了,越快越好,否则被人抓到就不好了。
看来这雨下的大,也并非全然是坏事,至少能将她留下的痕迹冲刷待尽。
等那几人赶过去换岗时,见到动弹不得的几人心下大惊。
“出什么事了?”
“快,有个女子闯入了宗门,不知是好是坏,块去将她擒住。”
彼时沈宛到了天玄宗内部才真正傻了眼,据她观察这天玄宗内的大峰便有十来个,谁知道秦隽藏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呢?
何况如今这局面也不允许她掘地三尺地将人给找出来呀?
“沈宛?”
“陶策?”沈宛转头,眯了眼睛才看清来人。
“你怎么淋成这个样子?”陶策赶忙给沈宛伞。
“先别问那么多,秦隽住哪?快带我去。”
……
秦隽在屋中看书,是玄徽赠与他的苦厄道第一卷 ,屋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秦隽放下书掌着烛台前去开门。
这么晚了,还有谁回来他这僻静的竹苑?
他门开一角,但见来人之后连呼吸都停滞了。
屋外是狼狈不堪的少女,她怀里还死攥着一个包袱,只有一双眼睛还是明亮的,见了他甜甜的坦露出一个笑容来。
“秦隽,生辰快乐!”
灯灭了……顺道也一并掩去了男子微微发红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