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你不喜欢他的,你喜欢我……
沈宛基于她对秦隽的认知——认识但不熟,思来想去也只觉得这人找她的唯一缘由便只可能是还她的镯子,因而她自然而然得伸出一只手来向秦隽讨要东西:“东西可以还我了。”
“什么东西?”秦隽心中隐隐作痛,与沈宛相逢的场景他幻想过很多次,他想沈宛也许会恨他怨她,却没有想到她会是如今这幅满不在乎的模样。
“你呢?”沈宛见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将自己左腕上的镯子露出给他瞧,言明:“我的!”
秦隽顾左右而言他,“宛宛,你先将面纱摘了,好么?”
宛宛?
沈宛皱眉,这个宛宛是在叫她么?
还给东西而已,哪来这么多要求?沈宛心中腹诽,闻言照做,薄纱之下,是那张他日思夜想的脸。
“这下总可以了吧,东西还我!”
“宛宛,我有很多事想问你。”秦隽扯开了话题,他心中还揣着许多疑问。
见这人多次唤自己宛宛,沈宛考虑到自己同殷简的计划还要执行,她不便过多暴露,于是纠正:“不知道你口中的宛宛是谁,我叫奚瑕。”
“奚瑕?”秦隽离她走近两步,目光紧锁在那张脸上,什么奚瑕,那分明就是他的宛宛。
“宛宛,你不记得我了么?”
“你是秦隽,我知道。”沈宛给出了她的标准答案:“不就是天玄宗的大弟子吗,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秦隽急切道:“还有呢?除了这些你还知道什么?”
沈宛见这人不依不饶,懒得与他多费口舌,只道:“一句话,东西还不还?”
不还她可是要动手了!
“呵,奚瑕?”秦隽冲上来将她抱住,心中踏实不少,顿觉有了归宿。他柔声道:“你不是奚瑕,你是我的宛宛。”
“不是!”沈宛矢口否认,在他的怀中挣扎着,却被秦隽圈得更紧。
这人口中念叨的宛字是她的那个宛么?
“怎么不是?”秦隽亲昵地蹭着她的脸,失而复得的喜悦从他鼻腔中泻出,连抱她的感觉都是一样的。
“不要生师兄的气了,好不好,嗯?”
秦隽阖眼,此时此刻这世上没有比他更幸运的人了。
“放开!”
“不放……死也不放。”
这人禁锢她的力道如此霸道,但与她亲昵的动作又分外温柔。沈宛方才发觉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她竟然没有心痛!
每每当她与遗失的镯子产生感应的时候都有心悸。而在殿上,她分明看见了这人手中拿的就是她的镯子,现在怎么会没有心痛之症呢?
沈宛思考得投入,全然没注意到秦隽细碎的吻擦过她的鬓角,脸颊。待她回过神来时,酥麻之感在她全身上下流窜。
沈宛有些腿软。
“放开她!”
两人间陡然插入一道陌生的声音,秦隽闻言眼眸微抬,见了来人将沈宛箍得更紧,他丝毫不理会殷简的话,温声哄着沈宛:“宛宛,和我回去吧?”
今日殿中,他们俩的亲密之举,可叫他伤心了,只有他的宛宛才能治好。
“奚瑕!”殷简的一声怒喝叫沈宛清醒不少,复又在秦隽怀中推桑起。
“放开我!”
怀中人满是怒气的声音刺入他的耳中,秦隽后知后觉地松了手,“宛宛我——”
只是思念过浓,他情不自禁。
不等秦隽解释,殷简赶忙将沈宛从他怀中拉出,冷笑道:“秦少侠,她可不是你的沈宛。”
秦隽并不理会殷简,仍旧是掏心掏肺地对沈宛:“宛宛……我很想你。”
“秦少侠慎言,了她叫奚瑕,是我的未婚妻。再者秦少侠此来应当是来贺喜的吧?我和奚瑕七日后便要成亲了。”着殷简看向沈宛,意图叫她为此佐证。
“宛宛不会同你成亲的。”秦隽笃定道,着他又拉了沈宛的手,“宛宛,跟我走。”
沈宛挣开他的手,扬眉道:“可以啊,但是你先将拿了我的东西还我。”
殷简用手肘碰了沈宛的胳膊,提点她注意些,若是还想报仇,那么这奚瑕的身份还是得继续用下去。
沈宛意会,改口:“我已解释多次,少侠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你口中的宛宛。”
“宛宛,你是怨我才故意这么来气我的么?”秦隽指了殷简,喉头滚动,磕磕绊绊道:“你要与他成亲,当是真心的吗?”
“你你不是沈宛,可为什么你身上戴着沈宛的镯子,为什么你与她生的一模一样,为什么你会找我讨回你的东西?”
“你若是生我的气,师兄任你任你骂,但是宛宛,你不要胡闹来激我。”
从前明明好了要永远在一起的,她不能违约,不能嫁给别的男人。
他才将一颗心给缝好,禁不住再一次撕扯。
沈宛见着眼前男人的模样,无端有些心疼,殷简从前分明是在骗她,她与这个秦隽似乎不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秦隽叹了口气,声音微颤,接着道:“宛宛,答应师兄,不要做后悔的事情好吗?”
沈宛头有些痛,她实在是想不起来以前的事,盯着秦隽问道:“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
“别听他的。”
不等秦隽回答,殷简便拉着人往回走,秦隽踏步去拦,两人就在回廊上交起手来。
*
晚间。
沈宛白日里没将她的镯子拿到手,他俩的交锋最终因为张宵的到来无疾而终,她也因此也被殷简正大光明地给拉走了。
回房后,沈宛又追问了殷简许多事情,这人沉默不语,徐久才喃喃吐出几个字眼:
“我是为你好。”
……
还是找到镯子恢复记忆来得实在。
月色下,沈宛用手戳破了窗户纸,吹了迷烟进去,她又在窗外等候片刻,觉得时机成熟之后,她才蹑手蹑脚地推门进去。
夏日的夜晚还有一丝闷热,秦隽脱了外衣挂着床榻旁的长杆上,他身上只留了件内衬,平躺在床上进入了深眠。
沈宛在他屋中好一番搜寻也没找到她的镯子,现在唯一没有搜过的地方便是秦隽的身体。她挑了帘幔钻进,掀开了秦隽身上唯一一件蔽体的衣衫。
除了裸色的肌肤,什么也没有。
她又默默将衣服给秦隽盖上,不在身上,难不成在床上?
秦隽睡在外侧,沈宛只好脱了鞋从他身上爬过去,在他的被褥底下翻找,搜了一圈她都没找到,沈宛心下甚为不耐烦。
就这么点的地方,这人还能将她的镯子藏到别的什么地方去不成?
匕首出鞘。
沈宛将刀尖指向了秦隽喉颈处,接着她用药将秦隽唤醒。
“宛宛?”映入眼帘的那张脸叫秦隽分外激动,他恍惚间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
哪知女子只对他冷冷道:“别动。”
秦隽这才发觉自己喉间的匕首,笑容荡然无存,叹出一口消沉气,“你终究是恨我的。”
也罢,总比对他视而不见好。
“我为什么好恨你?”沈宛追问道,直觉告诉她,她与眼前这人的羁绊肯定很深。
“是我害你丢了性命。”秦隽声音低下去,眼睛红着,低微道:“宛宛,你能不能听我解释,我——”
话至半截,秦隽哽咽一瞬,续不上声。沈宛见状收回了她的匕首,疑道:“将我下山崖的不是你们天玄宗的玄真么?同你有什么关系?”
“对不起,宛宛。”秦隽起身抱她,无比自责,“师兄没能及时赶去救你,没能履行自己的承诺,你不要恨我。”
沈宛心有所恸,蹙眉问:“我是不是曾经喜欢过你?”
我曾经喜欢过你……
曾经……喜欢过?
秦隽松开怀抱,眼神不停地飘忽目光闪烁,整个人颓败下来,仿佛蒙上了一层灰雾。
所以,这是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了么?
“那你现在是喜欢上别人了,是吗?”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境,心翼翼地试探道。
……
“也对,殷简那时将你带走了,是他把你救活的?”
“是。”为了掩盖她的秘密,沈宛顺着眼前人的法接道。
“那你是因为救命之恩才想嫁给他,还是你已经喜欢上了他?”秦隽问出这话时甚至不敢去看沈宛的眼睛。
……
“跟你有什么关系?”
好无情的回答。
“改名换姓是想同过去告别么?”秦隽道;“我们的曾经……也。”
他哑了声,不再唤她的名字。
沈宛开门见山道:“我来只想找回我的东西,别的废话我不想多。”
“你若是真喜欢上别人,师兄不会拦你,你幸福就好……”
秦隽难掩自己的失态,垂首遮泪,“那个镯子能不能……让我做个留念?”
那是他三年来唯一的支柱,是他所有感情爱恋的寄托。
“不可以。”
……
“好,我还给你。”秦隽屏息,避开沈宛的视线下了榻,弓着身子穿靴,慌忙抹去了从眼眶内溢出的泪。
心碎了一般疼……比以往时候更为强烈。
“嗯哼…”沈宛盯着秦隽离去的背影,捂了自己的心口,左腕上的镯子闪着微弱的光芒。
“宛宛?”秦隽闻声回头,见她似犯了心悸,心猛然骤缩,扶住她焦急道:“怎么会突然犯了心疾?”
沈宛失力,靠在他的怀中,恰好听见了他的心跳声。
“神医谷的人在这,师兄带你去找他们。”秦隽欲将她抱起去看医,被沈宛止住了动作。
“我这几年记性不太好,总是忘人,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她好像想起了这张脸,她曾在流镇时伤过一个跛足之人。
“你是不是根本就忘了我?”秦隽忽地想起他初见沈宛时她犯了失忆症。
“我的确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得到她肯定的回答,秦隽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他方才一直以为沈宛是因为怨他从而放弃他,选择同殷简在一起。
“宛宛,你不能嫁给他。”
“你不喜欢他的,你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