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这人哪里是在吻她,分明……
长风猎猎。
积善门后山有一处断谷,玄真伫立在边上赏风。
昨日他收到了一封信,内容关于试剑大会的具体事由,是约在此处商定,他虽心怀疑虑,但又怕错过,便早早地到了此处。
崖上风景绝色,他看了一会才等到来人。
“怎么样真人,这悔过崖上风景好看吗?”
玄真闻言回头,见一紫衣少女款款而来,看这人的装扮应当是积善门少主的未婚妻,“是你把我约来的?”
昨日秦隽冲出殿外实乃无礼放肆之举,他见之便心生怒意。听这人生得同那个死去的沈宛一模一样,他到底来了两分兴趣。
人死不能复生,他倒要瞧瞧这位奚瑕是人是鬼!
“是我。”沈宛只身一人前来,炎炎烈日下崖边的尘沙被吹起,连她的嗓音也带了燥气,“难道您就不好奇我是谁?”
完,她将面纱摘下,玄真皱眉道:“果然是你。”
那时他明明将这女子给下了山崖,她到底是如何复生的?
“是我,今日来我是来向您赔罪的。”沈宛笑吟吟道。
“赔罪?”玄真可不信她的鬼话,这丫头不日便要成为积善门的少夫人,到时候权势滔天,又怎会向他赔罪?
“我将你下上崖,你不恨我,却反倒要向我赔罪,这又是什么道理。”
沈宛走到崖边,往下望便是一望无际的深渊,她叹了一口气,给人老气横秋之感,“经过这三年我明白了许多事情,仇恨并不能让我过的更自在,所以我决心放下过去。”
“我知道,您曾经因为秦隽的事情怨我坏了你们天玄宗的好苗子,这厢沈宛已经知道错了。日后定然不会在纠缠他,希望这番诚挚的歉意您能接受。从今往后我便是积善门的人,早已洗心革面,只是想对过去的事情做一个了结。”
玄真狐疑地看着她,很显然沈宛的话他并不能相信。秦隽昨日便不顾廉耻地去找她,这事传到众人耳中,已成笑料。
纵然她有心悔过,但秦隽未必能看清事实。
良久,见玄真迟迟不作应答,沈宛在玄真身前跪下,“我改名换姓也是为此,只希望今后沈宛与天玄宗的恩怨不在,两派之间能和谐相处。”
“你当真不会在纠缠隽儿?”玄真问道。
“是,奚瑕非沈宛,只爱殷简一人。”
从旁的树林中走出一人。
秦隽看着跪地的沈宛又想起她方才得话不知是心疼多一点还是自嘲多一点。
他是来找玄真的,自昨日与沈宛相认后,秦隽便想告诉他曾经的师叔,以后沈宛他会寸步不离的护着,希望他不要再对沈宛什么歪主意。
只是昨晚沈宛同他得话明明不是这样的。
他今日换上了一身蓝衣,将往日里穿的泛黄的白袍褪下,扯去了他鬓边的白发,刮去了初冒胡茬。
他想沈宛喜欢好看的男子,他便将自己收拾得整洁一些,或许她会多看他一眼。
“你得可是真的?”秦隽喉头梗塞。
“自然。”沈宛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破绽,她淡声道:“真人在此,我自然不会假话。”
“那你让我给你些时日是——”
“呵,缓兵之计而已。”
“你喜欢我——”
“假的。”
“你……”
沈宛偏头看他,就着不咸不淡地语气:“秦少侠还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好了,我们当着真人的面一并清楚。”
他哪里敢再开口,一双眼眸死盯着沈宛,似乎想从她身上看出破绽来,半响他开口沉声:“宛宛起来,别跪他。”
她垂首没作声,脸上戴得那张无形面具都有了碎痕,她心一软,对此番情景甚为懊恼。
她没想到秦隽会来,原本的计划全然被搅得乱做一团,但半途而废不是她的作风,这场戏她得演下去。
玄真怒道:“隽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隽上前,也不顾沈宛的挣扎作势便要将她从地上拉起。
她沈宛跪谁都可以,偏偏不能跪他!
两人目光交汇,沈宛被他的眼神摄住,从地上起身。秦隽拍了她沾灰的膝盖,不容置疑道:“跟我走。”
“不走,你这样是在挑起两个门派间的冲突。”沈宛甩开他的手,与他错开视线。
见秦隽张嘴要什么,沈宛赶在他之前率先开口:“我骗你的,秦少侠。”
昨日得话都是假的。
“你走吧,我是不会抛下殷简跟你离去的。”
……
“你此话当真?”
被烈日炙烤的不仅有身体,还有一个跳动的心。
“当真,我两日后便要大婚,届时我不希望看见秦少侠的身影。”沈宛下了逐客令,出口的话一句比一句狠。
……
“好,我走……”秦隽转身不再看她,一身灰丧之气,颓败若死。
“希望真人您能看见我的诚意。”沈宛见秦隽走了,侧面对玄真道,着她悄悄靠近几步,给玄真递了一封信。
还未走远的秦隽听闻此话,几乎是逃离一般快步跑开,眨眼间就没了踪迹。
他只能捂着自己最后的尊严落荒而逃。
“好。”玄真笑接过她的信,他想这一次再没有任何事物能阻止秦隽重回天玄宗了,他们宗门又有了希望。
江湖上的历练,足以让他长记性。
沈宛低垂着眉目,显得异常柔顺。
“只是,我依旧有一个疑问,不知你是如何复生的?”玄真放松了对沈宛的警惕。
“呃——”
匕首入腹,玄真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指着沈宛,“你……你……”
“你什么?”沈宛将匕首抽出,又往伤口处深捅了进去。血流得迅速,他年纪大了,这伤足以让他身形不稳。
“你竟敢骗我。”
沈宛嗤笑一声:“这可不是什么悔过崖,它本名原是叫绝命崖,便是要你今日命绝于此。”
匕首这才没入心脏,风光的长老已奄奄一息。她一掌将玄真拍入崖底,丝毫不费吹灰之力。
她与殷简还筹划着更大的计划,对付一个面目可憎的旧仇人而已,还是不要废一兵一卒,草惊蛇的好。
“老东西,想知道我是如何复生的,下去问阎王爷吧!”
沈宛掏出帕子,将自己手上的血迹擦拭干净。这个玄真自傲,看不起她,那她便遂了这人的心愿,摆出一副悔过的模样好了,反正他也活不过明日。
了事,她便将这帕子也丢入了崖底。
碍眼的家伙终于没了,沈宛心情好了一点。
倏然,她脑子里又浮现了一人的身影——秦隽。
玄真到底也是秦隽的师叔,她虽然知道秦隽喜欢自己,却不知他喜欢到了何种境地。
她要杀他的师叔,他会阻拦么?
所有的未知都摆在眼前,她冒不起这个险。计划一环扣着一环,不能出一丝半点的差错。
沈宛找到秦隽时,他正靠在一颗树旁偷偷抹泪,旁地是一处湖泊,好巧不巧,正是她的去处,沈宛心里有了注意。
“秦少侠。”沈宛叫住他,男人身子猛然一怔,察觉来人后立马头也不回地跨步往前。
她没跟上去,只是叫住了他,“秦隽你等等,我方才得是假话,你莫往心上去。”
“呵。”秦隽回头,哀怨地看着她,话里还夹杂着浓浓的鼻音,“沈宛,是我看错你了。”
他的情义,他待沈宛的情义本就是他自己一厢情愿,怨不得他人。
“你大婚我不会在此处碍沈姑娘的眼。”
好像认真了……
沈宛知道自己伤了他的心,解释道:“是不得已而为之,我那样做是有自己的苦衷。”
“沈姑娘,秦某愚钝,你口中的话我已辨不清真假。”秦隽捂着自己的心口,幽幽道。
沈宛她记得殷简,记得玄真……似乎独将他一个人忘了,还是根本就是想甩开了呢?
“那些话是诓骗你师叔的,我没想到你会来。”见秦隽不语,沈宛对他报以歉意的一笑,“秦隽,对不起。”
“你师叔他,已经被我杀了。”
“你什么?”秦隽皱眉。
沈宛笑得更加天真纯稚,一双浑圆的眼睛里满是无辜,她咬唇对秦隽声,像是做错事而不自知的稚童。
“你师叔他,已经被我杀了。”
“秦少侠,你要为你师叔报仇么?”沈宛着,身子离秦隽越来越远,渐渐走到了湖畔的木桥上面,还有一脚便要踏空。
“沈宛,你做什么?”秦隽急道:“快回来!”
“我不回。”沈宛用手指绞了衣摆,委屈对他道:“我捅死了你师叔,还将他推下山崖,怎么办呢?你肯定不会原谅我了,你也不会相信方才我的是假话,我其实真的很喜欢你。为了叫你相信,我只好以身试险,证明自己的清白。”
“没有,你先回来。”秦隽每靠近一步,沈宛的脚便空悬得更厉害。
不等他将沈宛拉回,只听扑通一声,她掉入了湖中,紧接着秦隽也跳了下去。
在湖水灌入他口鼻的那刻他方才想起一件事:沈宛会水,而他不会。
同一招,他在沈宛身上栽了两次。
秦隽溺水,沈宛捞他上岸。这湖底便是张宵的密室所在,也是她要去找寻的地方。
杀了玄真后,纸包不住火,她便早有了一出脱身计——她同玄真一同消失便好。
张宵近来忙于积善门琐事,这里密室他甚少来此观望,这给了沈宛可趁之机。她拿到镯子后离开,便算与玄真一同消失。
倒是两门派必然混乱不堪,而殷简则趁机斩杀张宵。
此湖从山洞中穿流而过,她便将秦隽托进山洞内急救。
秦隽醒时,沈宛正在为他渡气。
“你醒啦?”沈宛笑看他,心中满是喜悦,见秦隽愠怒的模样,她便知自己又玩脱了。
秦隽起身,将沈宛推开,冷冷地看着她。
“对不起嘛,要不你我,骂骂我消消气?”沈宛撒娇一般地去摸他的手,被秦隽拍开。
秦隽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恐怖,她就知这人她哄不好了,沈宛索性将主动权交于他:
“那你想怎么样,我都可以,只要你不要生——唔……”
秦隽将她抵在岩壁上,封住了她的唇,沈宛稍稍吃痛。
这人哪里是在吻她,分明是在咬她!
还发了狠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