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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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以,班第父女听从太后的命令前来寻康熙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夕阳时分,茂密的草原犹如一块浓绿色的栽绒软毯,远处那个全天下最具权势男人正乘着一匹四蹄雪白的黑马悠悠走来,他的身前坐着一位十来岁的男孩,男孩一身杏色龙纹锦袍,正眉飞色舞地着什么,一旁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正坐着一个极美貌的姑娘,也同他一样,在身前抱着个男孩,只是看起来年岁上要得多。

    班第一生酷爱美人美酒,身为科尔沁最尊贵的亲王,他帐下的女人,和牧民家里的牛羊一样多,可饶是如此,在见到马上的女人时,还是怔住了。

    夕阳打在她的脸颊上,白的近乎透明,像春天的雪一样,稍不注意便会融化,那双眼睛,流转潋滟间似是盈满了额尔古纳河的潮水,明明长生天才能赏赐下来的绝色,却因眉间熠熠生辉的红宝石而平添一抹妖媚之色,仿佛山野中惑人的精怪一般。

    班第正愣愣地出神,却骤然感到周身一凉,回过神来正对上康熙冰冷的凤眸,他唬了一跳,双腿一软径直跪了下去,砰砰地磕着头。

    那眼神他只在一头饿极了的老虎身上见过,只是那时他带着数百名家仆、奴隶,刀弓箭枪不一而足,所以在最初的胆寒过后只觉得一阵嗜血的兴奋,而如今盯上他的人,握百万雄兵,他的八旗铁蹄才才在漠北轰着红衣大炮击退了不可一世的葛尔丹。

    班第想起曾经那些试图与清廷为敌的蒙古部落的下场,不由两股战战。不过康熙倒是无意太为难他,主开口道:“爱卿不陪着太后,前来寻朕,所为何事?”

    康熙话的语气很缓,顿点十分明显,熟悉他的人会知道这代表他在防备思考,也就意味着对面的人并不得他信任,班第深吸一口气,哆哆嗦嗦地解释道:“太后娘娘车马劳顿,臣不敢打搅太久,也想着在日落前赶回营帐,特来向大汗辞行。”

    他还不算太傻,没有是太后叫他来看看康熙是如何处置皇贵妃的。

    康熙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半晌后撂下一句:“准奏。”不过就是个蒙古亲王,反正到了多伦还会见到他们科尔沁真正的首领图尔图,有什么客套的话,到时候再也不迟。

    班第磕了个头又道:“拖大汗您的福,漠南连年风调雨顺、水草丰美,不光牛羊,马儿也长得壮实,图尔图汗临行前吩咐臣,要将今年草原上长得最好的马匹和牛羊献给您。”

    康熙点点头,这种进贡已经算是成例了,他扫了一眼梁九功,那奴才身后已经跟好一连串的太监了,里捧着金银布匹,那是科尔沁效忠于大清的赏赐。

    可康熙却没着急发话,因为他知道这个班第的话还没完,毕竟他身后那么个大活人还没着落呢,是以静静等待下文。

    果然班第亲王再次开口道:“这是女恩绰,也是科尔沁部最美的姑娘,我们左盟的人都称她为草原上的明珠,臣祈求”

    其实早在看见这个女孩时,众人心中就都有了猜测,沈娆的神色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变化,这叫一直偷看她的胤礽和胤禛,都松了一口气。

    没人认为康熙会拒绝这个提议,这并不是他重色,更何况恩绰姿色真的只能算是中等,而是这代表了朝廷对科尔沁接纳,就像接受科尔沁进献的牛羊、马匹一样,这是对下属忠心的一种肯定。

    沈娆轻轻弹了一下胤禛的耳朵,这孩子已经开始扭头看她了:“坐好了,来去的,心掉下去。”

    “臣女幸得太后娘娘垂怜,祈求阿木古朗汗允许,臣女跟随太后,臣女定当尽心服侍!”然而不等班第完,他的女儿抢先一步道。

    班第瞪大了眼睛,惊讶地望向这个素来聪颖讨巧的女儿,恼怒中又藏着几分不解,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康熙却好似完全没看见这对父女间的故事一样,点点头:“好,很好,科尔沁的忠心朕都看见了,也会记在心里的,你们的马匹、牛羊和你的女儿都是好的,梁九功,赐赏。”

    沈娆暗暗翻了白眼,心,这的都是人话吗?将人家的女儿与牛羊并列,这要是换个靠谱儿点的爹,这会儿都该打起来了吧,然而她再看班第的时候,只见他面色没有一丝异色,反而流露出被接受的喜悦和对赏赐的渴望。

    她又看了一眼恩绰,那个大眼睛的姑娘居然也在偷偷打量着她,她的眼睛眉眼浓黑,眼型却圆溜溜的,不上惊艳显得却十分灵活泼,再加上麦色的皮肤和宽厚的嘴唇,是她看起来格外天真讨喜。

    她胆子很大,发现沈娆看她也不躲闪,反而裂开嘴笑笑,露出一口亮白的牙齿来,沈娆很久没见到这样的人来,也跟着回了个笑脸,因着沈娆的马落后康熙半个马身,而他注意力又几乎全在班第身上,所以那对父子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静,只有坐在她身前的胤禛悄悄皱起了眉头。

    打发了班第,又着人将恩绰送到太后的车架上,这事儿在康熙那儿就算过去了,他极为自然地转过头对沈娆:“就是还得赶路,不然多待几天还能打打猎。”

    沈娆也笑着接话道:“反正草原大得很,等事情都了了,回程路上随便找个地方一样可以打猎呀。”

    康熙也跟着笑:“就怕那时候秋深了,倒是不好大肆围猎了。”

    “不会不会!皇阿玛,儿子想去打猎”胤礽赶紧插嘴道。

    康熙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就知道玩,先回去把过几日盟会条陈写完,明日朕要看的。”

    胤礽闻言瞬间垮了脸,逗得沈娆当即笑了出来,胤禛也跟着笑,结果被胤礽探着身子伸揪住了脸蛋。

    康熙就跟为了方便他们俩你推我打的胡闹似的,一直贴着她骑,两匹马的马腹几乎快要挨上了。

    “今晚想吃什么?”康熙问她。

    沈娆想了想,还真没什么想吃的,看他那个意思,是不打算在这儿过夜了,马车上晃晃悠悠的吃什么都不舒服。

    “也没什么想吃的。”沈娆答了一句,康熙却趁着两个孩子不注意,轻轻带着脚蹬在她腿上蹭了一下:“那可不行”

    沈娆白了他一眼,伸推他,四个人笑闹一处,场面看着十分温馨。

    直到御辇前,四人才相继下马,胤礽着急回去写条陈,倒是没再缠着他阿玛额娘,反而把胤禛拎走替自己磨墨去了。

    沈娆转身想回自己的车架上,却别康熙一把拉住,他挑了挑眉,眼神瞟向自己的御辇:“走吧,皇贵妃。”

    沈娆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康熙笑得更为肆意:“愿赌服输,这可是娘娘您自己的。”

    沈娆不自在地看了眼周围,声道:“那、那这就是辆马车,怎么至少得等搭了皇帐吧”

    康熙揽过她,往御辇那儿走:“不怕,里头宽敞得很。”

    沈娆的脸都红了,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外头都是人啊!那、那不是全都知道了。”

    “没事,他们不敢听。”康熙不以为意道。

    “这是敢不敢的事儿吗!”沈娆声急道。

    康熙看她着急的模样,仰头大笑,他这样坚持一方面是因为方才赌约,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逗她,瞧这粉面含春的模样,果然可怜可爱。

    他一把抱起沈娆放到了车架上,还亲自撩开了车帘,沈娆无法气得瞪了他一眼,只能乖乖进去。

    她才一进去,康熙就跟了进来,像捕猎的野兽一般,一下就把她按到在了身下,马车随着剧烈地摇晃了一下,沈娆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她甚至都没正眼看压在自己身上的人一眼,一边推他一边急道:“它了,了怎么办呀,外面都看见了!”

    康熙不满地捏住她的下巴:“先别管那些,你就不能看朕一眼吗?”

    可沈娆还是紧张地四处张望,车篷里四角坠着的流苏还在不断摇晃,连带她的心也平静不下来。

    康熙似乎也有些挫败,无奈地叹了口气,要从她身上起来,谁知道他一,沈娆又把他拉住了:“别别!它又晃了!”

    康熙被她闹得彻底没了脾气,笑道:“那你想怎么样?”

    沈娆也十分为难,脸羞的通红,水汪汪的杏眼瞪着他。康熙又抵着她的肩膀笑,薄唇在她脸颊、侧颈不住流连。

    康熙衔着她的耳珠提议道:“咱们让车行起来好不好?这样就看出颠簸来了,就是”他轻咬了下她耳垂,调笑道:“就是娘娘您得克制些,声点”

    沈娆气得一拳捶在他肩上,康熙丝毫不为所,反而朗笑出声。他似乎对自己的提议十分满意,开始吻住她柔软的朱唇肆意轻薄起来。

    “万岁爷,万岁爷?”

    御辇外,突然响起梁九功心地轻呼,沈娆吓了一跳,猛地一挣,险些从榻上掉下去,马车再怎么宽敞,也不比地上,休息用的软榻也就堪堪能容纳两人。

    康熙没防备,也被推得后背撞在车菱上,疼得直抽气,沈娆始终被他牢牢圈在怀里,才没有掉下去,这会儿也顾不上害羞了,只着急他有没有伤着。

    “磕哪儿了,疼不疼?可用传个太医来?”沈娆张着,却不敢落在他背上。

    康熙本来也就是吓一跳,车菱都是木质的,考虑到承重的问题,选用的还不是紫檀一类密度大的木料,撞一下根本疼不到哪里去。

    他想没事的,可对上沈娆关切的眼神,却突然转了口:“嘶,还真是磕着了,疼得厉害。”

    他善于伪装却不善于装病示弱,这会儿喊起疼来,实在有些干巴巴的,他自己都心虚地咳了两声。

    可沈娆心里着急,哪顾得上分辨真假,连忙扶着他坐起来:“我去叫太医。”

    康熙一把拉住她的:“你又不嫌丢人了?”

    沈娆为难道:“那、那也得看看呀”

    康熙笑着把她拉进自己怀里抱着,慢慢平复着自己那颗尚未得到满足而始终躁着的心。

    “吧。”他对着外面吩咐了一句。

    “万岁爷,太后娘娘请皇贵妃过去”梁九功心翼翼地禀报道,里面是个什么光景他大概也能猜到几分,主子爷自守孝起茹素多日,前几日从孝陵出来解了禁,却日日都是守在马车上过得,皇贵妃八成是有了防备,甭管这边怎么请,反正连这御辇的边儿都没沾过,今日自家主子爷好不容易把人拐回来了,自己却前来坏事儿,想到这儿不由心里哀叹一声,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自家主子。

    康熙叹了口气,有些怨念道:“谁还都惦记着你。”

    沈娆噗嗤一笑,也没心思跟他玩闹,她可不相信康熙不知道太后为什么找自己,没准这会儿就是找自己商量该给恩绰个什么样的位份呢?沈娆不想管这些事儿,但太后都找她都找到皇上这儿来了,她还能不去不成。

    沈娆深吸一口气,不去想这些,只又看了康熙一眼:“真的不请太医?”

    康熙笑着摇了摇头,又在她唇上抿了一下,才道:“快去快回,朕等着你呢。”

    沈娆心里打定了不再回来的谱儿,只不放心他的伤,这么想着就去解领口的盘扣:“我先看看,要是严重还是得叫太医来看看。”

    康熙连连往后躲:“你真是,”他一边躲一边笑,两人现在的情形倒是跟方才整个反过来了:“刚才叫你乖一点,一点都不听话,这会儿太后传了,又来解朕的衣裳。”

    沈娆被他得一窘,还真一时想不出话来还嘴,只得白了他一眼,跳下车去,临走前对梁九功吩咐道:“找瓶活血化瘀的药油,问问万岁爷用不用得上?”

    梁九功看着她眼神当即就有点不对了,自家万岁爷就是想干点什么,那也是人之常情呀,再又不是跟别人,自己个儿的妃子还碰不得了,连他这个太监都能理解,皇贵妃您应该也能体谅才对呀,这就是不愿意,您就是了,也不至于又呀

    沈娆看他的神色,瞬间就明白了他心中所想,真是气得什么话都不想了,心想这对主仆没一个靠谱儿的,又瞪了她一眼径直走了。

    等梁九功拿了药油回来,试探着问康熙的时候,由于眼神里的同情过于明显,又真刀真枪挨了一脚。

    康熙那一脚压根没用力,梁九功心里也明白只是顺势一滚逗皇上开心罢了,甭管挨没挨打,至少自家万岁爷这心情还是不错的,这家庭地位上不去,能有个好心态也是不错的。

    “滚,”康熙笑骂道。完又想起什么来似的,吩咐了一句:“去,追上你主子娘娘一声,太后那边的事儿全由她处置。”

    梁九功连忙点头,偷摸把药油放在桌角,自家跑着追皇贵妃去了。紧赶慢赶地好不容易跟上了,才凑在沈娆身边把康熙方才的吩咐重复了一遍。

    谁料沈娆听后却并没有露出惊喜的表情,只淡淡地笑了笑,就算是知道了。

    随她处置?真能随她处置就不会把人留下了。

    沈娆知道康熙既然能这话,就代表着即使她这会儿突然想不开,非闹着把人留下,不带回京去,他也认了,只是会不会心中不满就不知道。

    不过沈娆不想这么做,倒不是怕他不满,主要是不想惯坏了自己,今日驳了科尔沁的郡主,来日他还能为了她把选秀也停了不成?别痴人梦了,还真当自由恋爱了呢。

    沈娆深吸一口气,两情相好的时候,自然是什么都容得下,吃醋都成了情趣,可真等到时过境迁之时,自己又该如何自处呢,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报那种不切实际的希望。

    要不她干嘛那么喜欢闲来无事去宜妃宫里坐坐呢,时不时见见这满后宫的女人,对于保持一个清醒的心态,是十分有效的。

    只是这次出来的时候长了,没了佟佳氏,惠妃、宜妃又都不是爱往皇上身边凑的,倒叫她渐渐有些忘了,还好这么个及时雨。

    沈娆来到太后车架前,理了理鬓边的碎发,也得亏梳的是马尾,若还梳着平日里的发髻,被康熙那么一闹,重新梳头都来不及。

    有嬷嬷通传后,太后也没让她多等,立时就叫进去了,沈娆打了帘子,拿眼一扫却没看见恩绰的身影,不仅有些疑惑。

    太后见她略显诧异的表情变先笑开了,拍了拍身边的坐榻,示意沈娆坐到她边上去。

    才坐下就被塞了杯咸奶茶在里,这段时间,尝吃这些蒙古吃食,她倒是也没那么抵触了,口口地抿着喝了半碗,太后才笑眯眯地开了口。

    “刚进来的时候,找什么呢?”

    沈娆一笑,将奶茶放到一边的几上:“都瞒不过皇额娘,这不是听您这儿添了新人,想瞧瞧吗?”

    太后闻言也跟着笑了笑,却又一叹道:“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用多少人伺候呀,添了又有什么用呢。”

    沈娆以为是太后怕自己装糊涂压着恩绰不给位份,只叫她在太后身边伺候,连忙解释道:“恩绰格格出身尊贵,也不用她具体做什么,来日至少也是一宫主位,只跟我们似的,没事儿来陪您话不好吗?”

    太后一听这话便知道她想岔了,拍了拍她的背问道:“你真的觉得好?”

    沈娆被太后这话问的,只能苦笑:“皇额娘,这是哪里话,满蒙联姻,自古有之,当然是好的。”

    “可宫里不是都摆了个僖嫔了吗?何苦再添一个”太后叹了口气,幽幽道。

    沈娆朱唇微抿,拿不准太后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但她不这样做还好,只这一个习惯性的作却叫太后注意到了她唇上的红肿,再想到方才嬷嬷是是从御辇上把皇贵妃请来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太后笑着打趣了一句:“反正有了你,皇上也看不见别人,就把她留在这边嫁了不好吗?”

    沈娆蹙了蹙眉:“皇额娘,我没这个意思”

    太后点头:“哀家知道,我原也不是为了你,傻丫头,你还看不明白吗?我这是为了她好呢”

    沈娆垂下了眼帘,她才明白太后心中所想,但她觉得这也许并不符合那位恩绰格格的期待。

    “皇上又不喜欢蒙古女人。”太后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

    沈娆闻言心里一紧,不明白太后今儿怎么净语出惊人了,皇上对待蒙古嫔妃确实冷淡了些,但面上的位份和赏赐却是从来不缺的。

    但她话的时候,眼神飘得很远,让人一时分不清,她所谓皇上是指康熙还是当年的顺治。

    沈娆没话,静静地等着下文,太后又看向她,笑得依旧慈和:“我叫你来也没别的事,就是想先跟你通个气儿,这事儿哀家自己同皇上,到时候你要是愿意,能帮帮腔就行。”

    沈娆这才想到梁九功送来的那句话,她拿不准康熙是不是已经猜到太后会这么做了,但她还是点了点头:“都听皇额娘的。”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是不是还要先问一下恩绰格格的意思?”

    沈娆的想法是别回头忙活了半天,人家根本不领情,还觉得是太后断了她的通天梯。

    太后嗤笑一声:“姑娘总爱做梦多些,等长大了,知道后悔了,却什么都晚了。”

    知道太后也看出了恩绰的心思,沈娆也不想多,乖巧地又拿起方才那杯奶茶喝了起来。

    太后得了她的承诺,似乎也放下了心事,又恢复了往常心宽似海的状态,正可巧儿,宜妃也来给太后请安了,三人又了好一会子的话,太后才放她们俩回去。

    沈娆一下马车,却见到梁九功在底下候着,也不知是等了多久了,一见到她喜笑颜开地迎了上来:“主子娘娘,万岁爷等着您过去用宵夜呢。”

    沈娆身子一僵,瞥了眼一旁宜妃,找借口道:“本宫刚吃过了,就不过去了。”

    惹得宜妃疑惑地看了她好几眼,这皇贵妃也太实诚了吧,那陪皇上用宵夜,能吃多少东西呀,只坐在那儿话也是好的呀。

    梁九功似乎早料到沈娆会拒绝一样,没有丝毫的惊讶,只往她身前凑了凑声道:“主子爷留了药油,却叫人服侍,奴才听伤在背上,想来自己也够不着,这会儿估计还硬撑着呢,娘娘您就当是心疼皇上,过去瞧一眼吧。”

    沈娆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这话太流畅了些,就跟提前背过得一样,但却还真叫人没法拒绝,一狠心便跟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