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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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南姝等待着陆星盏的下文。

    可陆星盏迟迟没有话,琴行明亮的光线将他本就有点偏棕的眸子照得越发地淡,让人一时有些看不懂。

    也可能他自己也没什么答案,就这样什么思绪也装不了地望着眼前少女。

    后来,陆星盏听到自己声音,“没什么。”

    南姝看时间不早了,见他没事打算辞别,“那我先走了。”

    门上那串风铃叮铃作响,陆星盏忽然想起来问,“你明天来吗?”

    没有听到他的话,少女已经出了门。

    南姝走后没多久,另一个女孩走了进来。

    陆月白看着陆星盏有些出神的表情,“哥哥,刚才有谁来过了吗?”

    旁边倒茶的店员以为在问自己,解答,“南家的南姝姐。”

    陆月白怀疑地问陆星盏,“你什么时候认识南姝的?”

    陆星盏看了下陆月白里的试卷,“有一面之缘,怎么了?”

    陆月白讥讽:“一个土货来琴行凑什么热闹?她没对你做什么吧。”

    陆星盏审视着陆月白,好像南姝在陆月白眼里是什么不要脸的拜金花痴女,特意追到琴行来骚扰他。

    “你嘴里都是什么侮辱人的词汇,谁教你的?“

    面对严肃的哥哥,陆月白习以为常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咕囔地,“本来就是,你们这些直男,就是区分不了绿茶。”

    陆星盏的眉头深了一分,“南芮绮跟你这么评价的?”

    陆月白听自己哥哥这么这么揣测闺蜜,不开心极了,“这跟南芮绮有什么关系。”

    陆星盏神色并未和缓:“南芮绮不什么,你为什么会对南姝有这么大的敌意,你之前又不认识她。”

    陆月白恨她哥哥是个木鱼脑袋,“我了你信吗?”

    她以为这番对话会戛然而止,因为陆星盏嘴里常挂的话便是“不要随意妄论人家的事情”。

    陆星盏却少见地回答,“你先看。”

    陆月白有些吃惊,意外一直严于律己的陆星盏竟会对这些感兴趣,“南芮绮处处忍让,背地里却遭了她不少绊子,你知道的,南芮绮身体又不好,不禁吓,那个农村来的妹妹一回来,南芮绮就又是生病又是受伤。洗澡的时候流出来的是红墨水,家里梯子的扶毫无征兆地断裂,挂在客厅的全家福相框爆炸,甚至就在前不久,吊灯平白无故砸下来,要不是南芮绮凑巧不在场”

    “胡八道!”陆星盏脸上有了怒容,吓得陆月白什么都不敢了,“我看你是越来越不懂得安分守己了。”

    这些怎么可能是真的。

    如果南姝真有陆月白的这么胆大妄为,怎么会沦落到悄悄跑来琴行蹭琴的地步?孟筱枝作为音乐家,各类乐器该是比任何家庭都要齐全。

    陆月白红着眼睛,把里的卷子唰地扔给陆星盏,”签字!“

    陆星盏看着惨不忍睹的卷子,“做得这么糟糕,还敢拿给我看。”

    话虽如此,却还是假冒父母的笔记为她签了字。

    琴行的背后,浓密的树林里,少女坐在公园的长凳上,往灯火深处看。

    流水般的丝竹声萦绕在耳边。

    南姝看着陆月白站在街口等家里专车的背影,陆月白却没注意到背后的南姝。

    傍晚城市的交通有些拥堵,陆月白等了一些时间。

    然而她等得都不耐烦了,南姝却仍是一眨未眨地看着她,直到她走了,南姝靠到椅背上,树冠的阴影遮了她整张脸。

    她低着头,望着脚尖的野花,嘴里似乎有笑,似乎又没有。

    =

    陆月白在车上的时候还在生陆星盏的气。

    她的哥哥实在是太直男,太死板了,根本就不知道现在的女生有多么心婊。

    然而陆月白终归还是没有听出陆星盏言语里的袒护。

    也没想到陆星盏和南姝的。

    自从那日在琴行见过南姝后,南姝就再也没有出现。

    前台的姐姐回答的时候,神色呈现一丝惋惜,“没有出现哦。”

    陆星盏已经问了三天了,前台的姐姐也用相同的答案回答了三天。

    看着陆星盏落寞的秀致脸蛋,前台姐姐心口也阵阵发疼不得劲,莫名联想到今早花盆好不容易长出的娇艳花朵,转瞬就被风雨折断细枝,她难受得以头撞地,哀嚎连连,吓得邻居出门的时间撞见她以异样之色相待。

    门铃这时候响了,白色短羊羔绒的姑娘走了进来,前台姐姐看过去,忽然就感觉那盆死掉的花可以救一救,“啊——今天新到了一架钢琴,想看看吗?”

    人却没有找钢琴,而是去了琴房的方向。

    陆星盏出来的时候,南姝在试着琴音。

    “不是想要经常练琴吗?这几天怎么没见你来。”

    南姝诧异地转过头,见是陆星盏,听到这话,像是没来得及思考,脱口而出,“你你周五才会来琴行,所以我就想周五再来”仿佛意识到自己不心了真话,慌张地改口,“我这几天作业有点多。”

    一切好像都是借口,只是为了来见想见的人罢了,他不在的日子,也没有过来的必要。

    陆星盏接连几日干涸的土壤,滋生了簇簇生。

    原来如此。

    这便是她那之后没有出现的原因。

    陆星盏温和的眉眼,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他目光清浅,朝南姝走了几步,“我是听你想要经常过来,所以周二也来了,后面几天我都在。”

    南姝这才终于从发丝的阴影里抬起头,露出羞涩滚烫的脸颊,有些意外陆星盏的回答。

    青年不知是眼眸本就含情,还是见到什么令他真正欢喜的人,眼中柔波荡漾,款款深意,“毕竟我承诺过,可以帮你蹭琴的,我习惯了答应别人的事亲力亲为。”

    黄昏的街道,细的雪像橙色的棉花糖,粒粒酸甜地落在红砖上。

    南姝跟着陆星盏学着一首新曲子。

    起初还弹得音色古怪混乱,到了第五遍,忽然就跟上了节奏,一遍遍越发动听。

    陆星盏也跟着吃了一惊,从就被各位音乐大家认可称赞,然而如今他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什么是天赋。

    没有任何教导,南姝只是在模仿。

    只是听和看,每一个音,每一个指法,每一个节奏,她如此短的时间竟全部记住了。

    “我已经可以和你连弹了哦。”

    少女骄傲得意地扬起脸颊,清眸像山林间好奇窥探路人的狐狸,躲在雪松背后,灵又狡黠。

    在节奏如珠玉落盘般急促间,细腻如羊脂的指,滑进了青年半握的掌间。

    像是本就握在里的东西,忽然掉了,陆星盏指头下意识朝空气忽地收拢,音顿时错乱。

    “这次是你弹错了。”

    南姝从琴键撤下来,放在膝上,颇有些成就感地看他。

    陆星盏敏锐地觉察到自己指的僵硬。

    是无法再弹奏的状态。

    “嗯,我一开始就错了,后来也没挽救回来。”他收了钢琴板。

    到底是他先乱了,才碰到,还是碰到,才混乱,好像已经无法再找到因果。

    “吃东西吗?”

    南姝看了看时间,“我想吃对面便利店的关东煮。”

    陆星盏:“好。”

    青年似乎没有吃过,第一次买还有些脚忙乱。

    南姝乐不可支,笑声一串串的,陆星盏有些微窘,但是他看得出南姝并没有真的在责怪他,反而只是觉得这样很好玩。

    少女可爱的恶劣,让他并不反感。

    “算了,不为难你了,找不到算了,我要这个鸡肉丸子。“

    陆星盏看到了竹签上的名字,挑了出来,在南姝的指示下,沾了辣椒酱。

    南姝仍不满意,“再多蘸点。”

    陆星盏照做了,“你不会觉得辣么?”

    他话还没完,南姝檀口微张,就这么含住了还攥在他中的一颗鸡肉丸。

    她身子轻轻矮了点,那颗丸子就顺势被咬入了口齿间,与此同时,她浓密的眼睫下,眼睛弯成新月的形状,里面是单纯的开心,明晃晃地展示在人面前,十分有感染力。

    陆星盏捏着竹签的就这么停在了半空,即便是酸麻也没有让他回过神。

    减缓他心头冲击的,是另一个冲击。

    南姝被一颗花椒麻得皱起眼梢,示意他把水给她。

    陆星盏反应过来,将水的杯口,轻柔地放到她的唇边。

    少女的唇色被辣椒染得红艳,辣是一种痛觉,她柔软的唇瓣肿了。

    南姝没有喝水,而是望着陆星盏。

    她的眼神让陆星盏意识到自己的行为。

    矿泉水瓶有些生硬地要立起来,“你自己喝吧。”

    南姝垂下眼睫,用一根指头往瓶身压了压,嘴巴递过去,喝了一口。

    “谢谢。”

    她用里的纸巾擦了擦嘴角的水渍。

    出来的时候,天空下了雨。

    有一对母女等在街口。

    南姝把伞递给陆星盏,他到外面有段距离,会淋到雨,“到时候记得还我。这把伞我很喜欢的。”

    南姝没有给他拒绝的会,跑进了雨幕。

    抬叫了一辆计程车,南姝和母女远去。

    陆星盏这才记起,自己又忘了对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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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瓶琳琅的包厢里,禹逸飞看着里刚刚传来的照片,眼睛酒意朦胧地眯起。

    照片上的青年站在檐雨如绳的白光里,视线落在中的雨伞上,唇边挂着愉悦的笑。

    傻傻动情的样子,对即将而来的危没有丝毫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