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霍清浅的阴暗面
地宫深处,暗无天日。
萧回雪扭坐于石案前,左手托腮,右手转着石杆狼毫,寻思着那张地形图纸,瞧不出半点破绽,“我,疯子啊,你为啥这么喜欢石头啊?”
梁辰背对石案,认真磨着石像,扭过半身回道:“谁我喜欢石头啊。”
萧回雪起精神,“你看呐,就连狼毫杆儿都是石头做的,重死了,画圈还行,要是写字,手都要废掉了。”
梁辰斜眼瞟了一眼,就差翻点儿白出来吓唬吓唬她,道:“你仔细看看四周,这里除了石头,还能变出点什么花样来。”
萧回雪顾盼四周,又上下量,“好像是这么回事。”
地宫阴森恐怖,到处皆是石壁,想穿墙?怕是没有这机会,想着,想着,回雪饿得肚子直鼓。
霍清浅端坐于回雪侧旁,听得万分清楚,道:“回雪妹妹许是饿了,我去帮你准备食物。”
萧回雪娇羞一笑,回道:“谢谢清浅姐姐!”
话音刚落,随即目送清浅步出石门,其实回雪早就想把她支开,奈何初来地宫,人生地不熟,何理由都跳脚,想来还是别张口较好。
梁辰继续低头磨石,萧回雪放下狼毫,蹦到梁辰跟前,问道:“你,很爱清浅姐姐吗?”
“有理由不爱吗?”梁辰忽然使出一招摸头杀,让回雪懵得措手不及,问道:“你们俩认识很久了吗?”
梁辰看出她那点心思,戏道:“我劝你啊,千万不要对我抱有幻想,我这辈子归清浅所有了,你呀,就跟我约好下辈子吧。”
萧回雪不涉世事,对男女情爱更是知之甚少,心里倒是有几分明白,缘何当年娘亲下山遇见萧隽,便就此深陷其中。
“啊?这下辈子还能约好的么?”
梁辰被回雪的单纯所触动,“傻丫头,我和清浅自幼就在一起了。”
“啥?那么就能当夫妻了,这未免太惊悚了吧。”回雪听得一脸迷,真不敢想象,那么一丁点儿大的孩子,就琢磨着男女情爱。
梁辰就嘴上皮了些,却是专情男子,攻回雪不备,又使出一招勾下巴,道:“你这孩子,满脑子都在想什么,在我很的时候,有一日,府上就多了个女婴,是谁送来至今无人知晓,只知道她是霍家独女,我的未过门妻子。也是因为这段姻亲,我爹特别疼爱浅浅,一直把她视作珍宝。”
萧回雪无心地回应道:“就像我和元傲叔叔这般。”
梁辰故意问道:“元傲叔叔是何人,叫你如此惦记。”
萧回雪略有些失落地回应道:“估计是这辈子最疼我的人了吧,也不知道他们此刻身在何处,是不是分外担心我。”
梁辰漫不经心地道:“地宫外面的天地,总有很多亲人在盼着,囚于地宫密室里的人,也希望在有生之年,还能重见天日,回到他们的亲人身边。”
萧回雪望着石像,忽发奇想,抓着梁辰手臂,道:“下辈子的约定,谁也不知道能否兑现,如果此生我们还能离开这里,你就磨个石像送给我吧。”
梁辰问道:“嗯……这还不简单啊,那你,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石像呢?”
萧回雪十分娇嗔地回应道:“风度翩翩的男子。”
“像我这样?”梁辰痞性十足地问道。
萧回雪被梁辰的自恋震慑住,吼道:“少来,看你这发丝迷乱得,我都无法形容了,话你咋不拾捣一下自个儿呢?”
梁辰一会儿磨石,一会儿偷看回雪,故意逗她,道:“懒!”
萧回雪真是受不了他,总这么不正经,“懒!懒得理你!”
另一处石房,正挨着梁辰房间,霍清浅借助纸书传令,让侍女准备饭菜,随后又悄悄取出药瓶子,使劲儿往饭菜里下药,更是趁四下无人,目露凶光,与适才温婉可人,简直判若两人。
正当霍清浅准备端起饭菜,隐约又传出女子声响,尽是些胡话,叫人听不明白,“崩一下就没了,就崩一下。”
听此女人只字片语,霍清浅默默难过,轻揉泪眼感叹道:“世间清苦之人何其多,放下比放不下,俨然更为痛苦,放下,心也就空了,无需抱着希望苟活于世。可放不下,至少还能有个念想,尽管如此强求。”
梁辰与萧回雪亦听到声响。
萧回雪有些害怕,想扑到梁辰身旁,才刚抬起双臂,就又退了回去。
梁辰看出回雪心思,低声道:“你总是这么把男子扑倒吗?”
萧回雪凝视着梁辰清澈双眼,回道:“我知道分寸。”
罢,萧回雪起身回到石案前,望着梁辰专注磨石姿态,自知不该多想。
霍清浅端着饭菜,缓缓步入房内,笑靥如花,又是一副温婉可人面相,谈吐呵气依旧如兰,细语道:“回雪妹妹,饭菜准备好了,就是不知道是否合你口味,若你不爱这些菜式,可与我,换过便是。”
萧回雪对霍清浅毫无戒备,道:“清浅姐姐才貌出众,没想到连米炊之事都如此拿手,回雪很是钦佩。”
霍清浅放下碗筷,起手示意回雪品尝佳肴,“回雪妹妹真是过奖了,困在地宫密室数年之久,总要学点果腹本事,才能活着出去。”
萧回雪量菜式,落筷有些迟疑。
此举让霍清浅略感不安,却又故作镇定,寻思着她投菜里之毒,短时间内不会发作,更不会直接取人性命,自是无需顾虑。
萧回雪不明所以地问道:“清浅姐姐,你们,不吃吗?”
霍清浅略有些紧张,回应道:“我们这会儿不饿,梁公子喜欢吃香软馒头,回头我再去张罗。”
萧回雪正准备起筷,“不对!”
霍清浅怔了一下,引起萧回雪的怀疑。
萧回雪问道:“清浅姐姐怎么了?”
霍清浅故作自然,回应道:“没事,哪儿不对?”
萧回雪咬了咬筷子,完全没有大家闺秀之范,道:“地宫里怎么会有食材?除了四周环境阴森恐怖,倒也是如客栈那般,应有尽有。”
霍清浅怕被看出端倪,愣是展露笑颜,道:“回雪妹妹笑了,我还是头一回听人提起地宫,竟然毫无惧色。”
萧回雪虽然生性纯真,但经由虞千晓点拨,出落得漂亮且聪明睿智,早已看出问题颇多,眼前之人不宜全然信之,故装作无知,道:“清浅姐姐难不成还在此处见过他人?”
霍清浅亦不简单,处事不惊,见招拆招,“地宫非为我们而建,数年来,但凡是我们见过的,悉数不知去向,唯独那位疯癫女子尚在,至于那些人,恐怕早已不在人世。”
“原来如此。”
霍清浅有些着急,玉手指向饭菜,道:“回雪妹妹不是饿了吗?快尝尝我的手艺,地宫阴冷,这饭菜再放一会儿,怕是要凉了。”
萧回雪:“那我就直吧。”
霍清浅又怔了一下,误以为回雪发现了饭菜有毒之事,左手袖中滑出细软蚕丝线,若事迹败露,便可除之而后快,“回雪妹妹,你是怎么了?”
萧回雪淡然地道:“实不相瞒,我自幼身体有异状,对大多数食物敏感,常年靠鲜花饼果腹,这饭菜闻香诱人,可我吃不得。”
霍清浅闻言,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我做的饭菜不合回雪妹妹的胃口,可是这儿没有鲜花,我也不会做鲜花饼,这可如何是好?”
萧回雪灵机一动,心想,霍清浅该不会对郎君下手吧,不如,“我很爱吃馒头的。”
霍清浅噗嗤一笑,“我可明白了,好,我这就去帮回雪妹妹,整来几个馒头。”
“有劳清浅……姐姐……”
梁辰不管不顾,仍旧低头磨石,可心知肚明。
约莫两年前,他诧异地发现,霍清浅毒害一名侍女,只因那名侍女暗中喜欢他,时常悄悄照顾梁辰。
那时候,侍女抱着一床新的被褥,悄悄来看望梁辰,道:“梁公子,地宫湿冷,我悄悄给你了一床被褥,做得粗糙,梁公子莫要嫌弃。”
梁辰礼貌地回应道:“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侍女娇羞地:“回梁公子,我们这儿的侍女都没有名姓。”
梁辰不解,问道:“为何?”
侍女压低声线,道:“自我们有意识起,便没了名姓,多半由婴孩开始,就是侍女之命,悟性颇高者,还能成为杀手,可我资质平平,也就只能侍奉囚者,生得卑微。”
梁辰礼貌地回应道:“莫要看轻自己,不如,我给你起个名字,不过代号而已。”
侍女欣喜不已,道:“这可是我的福分。”
梁辰会心一笑,“你为我送来被褥,是为暖,这儿暗无天日,可你带来光芒,就叫暖阳吧。”
侍女有了新名字,很是开心,“暖……阳……真好听,谢谢梁公子。”
待侍女离开石房,便被霍清浅用蚕丝取走性命。
霍清浅自语道:“你不该靠近他。”
不久之后,梁辰发现侍女脖子上有蚕丝痕迹,虽然不曾亲眼见过霍清浅出手,倒是见过她玉手上颇多划痕,想必是常年任蚕丝滑过。
梁辰没有当面与霍清浅对峙,他相信霍清浅只是爱得有点过头,才会做出伤人性命之事,不忍破就权当不知。
萧回雪觉察到地宫异象颇多,眼前之人不可全信,包括梁辰。
他磨石功底如此深厚,不像寻常男子。
萧回雪悄悄取出袖里棉针,本就是防身所用,为银器所制,她用棉针轻触菜肴,果然淡淡发黑,可见霍清浅绝非善类。
梁辰和霍清浅究竟有何目的?
这般惺惺作态,来者不善,那位疯癫女子又是何人?
有太多谜团缠着萧回雪,她试图探个究竟,忽然道:“疯子,我想离开这里。”
梁辰转过半身,与她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