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四师弟
系统:“叮!剧情中, 你阻扰女主参加天峰大会,虽然暂时成功了,但这件事让师门的人开始认识到你的真面目。”
“后来, 女主自己偷偷参加大会, 成功夺魁, 摘得望月珠, 为云山争得荣耀。女主把望月珠送给师尊, 这时宗门的人才知道,她想要参加比赛不是为了自己, 而是想争得天材地宝帮师尊治伤。”
“于是此刻她的高贵已经展示得淋漓尽致, 衬托之前你的行为阴暗恶毒。”
“作为白月光逆袭的第一步,我们要在实力上碾压女主!所以这次的主线任务是, 与女主一起参加天峰大会,并且在大会中摘得魁首。”
“奖励:重铸灵脉进度+10。”
鸣珂眼前出现一个进度条, 进度条上面名字是【天峰大会】。
她心中哦豁一声,想,这可不巧了。就算系统不发布任务, 她也是要被赶鸭子上树, 被迫去和凌霞履行赌约的。
不过……
她心想:“让她在天峰大会上夺魁, 未免也太高看她了。”
上次炼化完幽冥火, 她的灵脉恢复了一点点, 从原来干涸枯竭, 到如今勉强能吸收一点点灵气。加上这些天她也一直在努力修炼,现在勉强能使用一些法术。
论修为, 现在的她也许连六道院的少年也比不过。
唉, 好惨。
系统:“宿主你别气馁啊, 有我帮你呢!距离天峰大会还有一段时间, 在这段期间你要争取多完成一些日常任务支线任务,获取奖励,增强实力,这样才能改变命运!”
鸣珂仰头,看着天上霓霞翻滚,血红的云霞舒卷,夕阳映出山峦赤金的轮廓。她记得自己从前就很喜欢仰头看云霞舒卷,常常一人独自坐在山崖上,沉默地看向天空。
但是此刻,沈晏贴在她身边,问:“师姐,你在想谁吗?”
鸣珂:“为什么这样?”
沈晏眨巴眼,“我听别人,如果总是在看着天上的云,那一定是在想念什么。”
鸣珂微怔,而后摇头笑:“也没有想什么。”
沈晏继续在旁边嘎吱嘎吱吃果子,鸣珂则翻看系统发布的的任务。
天峰大会是接下来她必须要完成的主线任务,关系到她灵脉恢复,和以后的重要剧情。在天峰大会前,系统还发布好几个支线的任务。
按照它的话来,完成这些简单的任务,可以让鸣珂先获得一堆奖励,让她在大会前实力大增。
鸣珂想想自己遇到这个系统,自己加载的【世上只有妈妈好】、【游过一群鸭】和【敢问路在何方】,一时沉默了。
她振作起精神,再次去翻看任务,最近她可以完成的是几个日常任务,包括但不限于:【让男女主感情破裂一次】、【压女主】、【陷害女主】、【抢龙君和云怀瑾对女主的好感度】、【刷宗门中人的好感度】。
鸣珂偏头,看眼贴在自己肩头,像块麦芽糖扯不下去的少女,轻轻抿了抿嘴角。
沈晏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问:“师姐?”
鸣珂抬起手指,揩去她唇边的糕点屑,“这么晚了,回去睡吧。”
沈晏:“不,我还要先去抄书,而且还没给爹浇水。”
到这件事,鸣珂顿时想起突然消失的萧君知。她看看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道不妙,萧君知突然不见,总不会又是回天音峰自由生长去了吧。
万一晏上天音峰,怕不是要和他碰个正着。
鸣珂拉住沈晏,道:“浇水的事情给我就好了。”
然而少女很有孝心,坚持:“师姐好好休息,我不累!”
鸣珂:“这……”她叹息,轻声道:“我与你爹,总要有点单独相处的时间,是不是?”
沈晏杏儿眼瞪得圆圆的,忙不迭点头。
鸣珂将手搭在她的手背上,又:“你四师兄被关在静心谷几日了,要同我去看看他吗?”
沈晏难得犹疑,片刻才声:“可是四师兄不喜欢我。”
鸣珂:“他会喜欢你的。”
对于这件事,她还挺笃信的。在系统所谓的剧情里,楼洗也是个被女主真诚善良感动,从一开始不屑反感,到最后为女主感化攻略的人物。
鸣珂记忆里的楼洗总爱缠着她,还和沈怜青很不对头。然而这两个少年,一个是器修,一个是偃师,架也只算在撕头发。
她弯弯嘴角,心想,也不知师弟这些年有何长进。沈怜青现在是个厉害的魔修,若是楼洗不出息点,恐怕会被爆脑壳。
转瞬,她想起了楼洗被关在静心谷的缘由——
这也是故事的开始。
沈晏第一次去困龙渊,身受重伤,陆奚辛便特意去绝狱雪山采得一株凌雪草,来为少女治伤。
结果楼洗突然出现,伤陆奚辛,抢走凌雪草,给冰棺中昏迷的鸣珂用,并意外唤醒了她。也因为这事,楼洗被罚关在静心谷中,反省静心。
鸣珂不觉得以自己的伤势,能被一株凌雪草唤醒。不过能够伤陆奚辛,也明现在自己的师弟,并非当年那个只会和沈怜青撕头发的少年。
她有些欣慰地想:不知不觉间,师弟们都已经长大了。
静心谷在云山最险峻的山壁之下,旁边设好重重封印,是天衢宗犯大错的弟子静心反省之处。
刚才还是六道院的桃花烂漫,飞到观雪峰时,面前陡然出现一山落雪。
月光下山峰挺拔如剑,覆满白雪的山径曲折伸入飘渺云雾中。
沈晏忍不住压低声音,轻声道:“都是剑尊的剑意太过冰冷,才让观雪峰的雪常年冰霜不化,春风也吹不进这里。”
鸣珂摇头,“不是这样的。”
沈晏:“哎?”
鸣珂仰头望着冰冷凛冽,冲入云霄的山峰,“是因为魔气。”她指向夜空,深夜静谧,河汉迢迢,“仙魔大战中,那道天地裂缝,就在观雪峰之上。”
魔气冰凉刺骨,隔绝生息,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萧君知住在观雪峰,是为了镇守住上面的裂缝——这当然于他的修为有损。鸣珂想不出,一个和云山毫无关系的人,为何要为了天衢宗做到这般地步。
她又想,也许萧君知晚上有大病,是因为天天住在观雪峰,被遗留的魔气熏坏了脑子。她应该理解、关爱、供着这位舍己为人的大好人。
静心谷就在观雪峰之下。
月光照耀中,一层朦胧白雾在谷中升起,将一切映照得如梦似幻。
她们穿过段狭长蜿蜒山路,最后来到一块立起的青玉石壁前。这儿被天衢宗的弟子戏称作探监所,用来看望被关起来反省的同门。
鸣珂把法咒告诉沈晏,让她将真气注入青玉石壁前。片刻后,石壁上发出青色的淡淡光晕,金色的符文亮起,整片石壁逐渐变成透明,里面的景象显露在她们面前。
一个身着淡黄长袍的青年半靠山石坐着。他垂下眉眼,手中拿着块深黑的木头,低头仔细雕刻。
青年身上气质柔和纯粹,眉目温柔,嘴角噙着抹若有若无的笑。看起来和鸣珂一样,脾气很好。
沈晏鼓起勇气,轻轻唤了声:“师兄。”
楼洗没有抬头,静静雕木头。
沈晏瞥眼鸣珂,在她的眼神鼓励下,又唤了声:“师兄,我来看你啦。”
楼洗扯起抹温柔的笑,道:“看我干什么?盼我死吗?”
沈晏慌张解释,“不是的!”
青年脸上笑如春风,吐出的话句句扎心,“我用了你的凌雪草,伤你的心上人,你很伤心?能有多难过,有我师姐难过吗?你把她什么东西都抢走,还到我这边想离间我和师姐吗?”
“不过是装可怜让人疼罢了,这种伎俩我见惯了。”
“呵。”
沈晏焦急地:“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在意凌雪草,师姐醒来我当然开心。”
楼洗:“以为我和陆奚辛那个负心汉王八蛋臭水沟里养出来的千年王八万年龟孙儿一样吃你这一套吗?”
他一串话行云流水下来,一口气都不喘,骂完,继续用矜贵温文的姿态,轻轻雕手中的木料。
鸣珂按住眉心,觉得这画面几分熟悉。
很久以前,楼洗被余梦觉从烂泥沟里捡到的时候,也是满口脏话,出口成脏,还像条狗一样喜欢咬人。
这让余梦觉一度非常头疼,但也没什么办法。毕竟楼洗就是在烂泥沟里摸爬滚长大,从看见的就是乞丐们互相吐口水致敬。
在人间分为上九流、中九流、下九流。下九流是高台唱戏、吹鼓马戏、剃头池子搓背修脚,配种,和娼妓。
仙门居于人间之上,是上九流之上。
而楼洗生活的东西,是下九流之下,被人踩在泥里。在他眼里,只要不骂上祖宗十八代,就是友好交流了。
其实余梦觉捡到他以后,并未想将他收为徒弟。毕竟这孩子实在太能骂,又能踹又能,疯狗一样。
而余梦觉也不是什么佛光普照的大善人。年轻的剑修眼光挑剔毒辣,只是随手救下楼洗,接触几天后,就受不了孩疯狗般的举动,想给他一笔钱送他离开。
少年抱着一袋子钱,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大概是知道自己要被抛弃,罕见地安静下来。
那时鸣珂跟在余梦觉身边游历。她从不违背余梦觉的决定,安静地照顾楼洗,也安静地松开他的手。
然而离开一段路,余梦觉嘴硬心软,终究放心不下少年,让鸣珂回去看看。鸣珂听话地转身重新折返,楼洗背靠着墙壁,双手抱住包裹,依旧站在巷口。
他浑身紧绷,像极精神紧张的兽,对所有人都充满敌意。但当他看见鸣珂重新出现那瞬,少年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黑眸亮得像雨水濯洗。
而后看着鸣珂,静静落下一行泪。
鸣珂没有反应,是偷偷跟在后面的余梦觉心软,把少年给接了回来。
后来楼洗就乖了很多,路上紧攥鸣珂的衣袖,大概是害怕被遗弃。跟着他们回到天衢宗后,他跟着鸣珂学习术法,逐渐长成玉树临风温柔似水的俊美青年。
只看脸的话,还能唬到不少人。
沈晏吸吸鼻子,委屈地:“你骂我就是了,你骂我义父干嘛?”
楼洗皱眉:“你义父——”他顿住,抬头问:“你义父谁?”
他的目光落在青玉石壁上,瞥见站在沈晏身边的少女,身子微微一颤,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道:“师姐?”
鸣珂抄起袖子,笑道:“呀,你还想什么?”
楼洗麻溜念道:“讲文明、修己身,争做有礼貌的人!”
作者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