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人生不过如此、你就是想折磨死我
“这里是?”
走在静谧的林中, 黎非白恍惚间有种熟悉的感觉,越看这里越像第一季度活动的场地。
树木丛生,枝繁叶茂, 无论是植物还是生物, 形态都十分怪异。
“是斯洛克维,我记得那边有个湖, 过去吗?”
“嗯。”
两人在林中慢走了约十多分钟, 才看到封辞所的那片湖,宛若镜花水月,水面上倒映着湛蓝的天空,垂下的枝叶,平静而美好。
“我在那边帮你守着,手环里有衣服……”封辞很是贴心的叮嘱道, 而后又开通了黎非白使用手环的权限, 之后这个黑色手环, 她便也能运用自如。
两人现在的情况都不上好,异能自然是能不用就不用, 留着些力气。
但一身的血污, 实在是难以忍受, 黎非白本就有心要去清洗一下,封辞就提出了去湖边的建议,也算是不谋而合了。
看着朝树后走去的背影, 黎非白抬手摸了摸那套在手腕上的手环,眼神有些复杂。
封辞好像不太一样了。
和他一起同行的自己更是不正常。
黎非白伸手在额头上贴了一下, 温度有些烫, 烧还没有退, 好久没有发烧了, 身子软绵无力不,身上还脏兮兮的。
想那么多也没用,眼下还是先洗一下,让身子轻松些吧。
这么想着,黎非白又瞥了一眼封辞,确定他没有偷看后,挥手布下一道“幕”,褪去破损的不成样子的衣服,缓缓踏入水中。
湖水有些凉,但对于黎非白来,却正好能够降下她的体温。
不得不,黑色手环里的生活用品真的很全。
看着自己身上的血污把原本清澈的湖水弄得有些混浊时,黎非白眨了眨眼睛,竟有些不好意思的情绪在其中。
头发没法吹干,异能也用不上,黎非白草草得擦干身上的水,从手环中拿出一套衣服换上。
衣服意外的很是合身,黎非白疑惑地低头看了看,有点不明所以。
封辞一个大男人,手环里还装着女孩子的衣服?
“该你了。”
黎非白走到封辞旁边,长发未干全部散在脑后,发梢还在往下滴着水珠,倘若抛开那双略显冷淡的眼眸不看的话,颇有诱惑之感。
只是她的表情实在是太冷了,有种在热情的火上浇了一桶冷水的感觉。
封辞僵硬地转过身,眼睑低垂,掩饰好眼底压抑的灼热。
他粗略在黎非白身上扫了一眼,没有再去看那玲珑的曲线。
都刚洗完澡的女生最漂亮,封辞原本没什么感触,此时亲眼看到后,心底无端升起一种微妙的感觉。
下一秒,就见黎非白要取下手环,封辞连忙制止了她的行为。
黎非白:“???”
感受指尖传来一丝凉意和柔软的触感,封辞指腹在手环上按了一下。
取了套换洗的衣物,封辞道:“戴着吧,这个光脑功能还挺多的,也能代替你的手机。”
黎非白的手机被毁,各方面来看都不是很方便,她也不能飞回到休息区去买个新的。
封辞的手环,某种意义上来,也是一种可进入游戏的身份象征。
实话,封辞面上虽然坚定,给出去的姿态也不容拒绝,但在这份坚定的下隐藏的是飘摇的心情。
他不确定黎非白会不会接受。
每分每秒都会有人死去,而他只贪恋和黎非白在一起的时光,什么执行官,什么管理员,如果不是他不能让黎非白直接退出游戏,他定然要带着黎非白离这里远远的。
他承认自己太自私,只想不顾一切的将人紧紧拥入怀里。
封辞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不可理喻,但是……
不是黎非白就不行啊!
就算黎非白不喜欢他也没关系,反正他已经定主意赖上她了。
一天不行就一个月,一个月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十年……
只要待在她身边,让她没有可能去接触,去喜欢其他人就行。
封辞思绪深沉,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手还抓着黎非白,直到一股挣扎之力传来,他才后知后觉地松开手。
“知道了。”黎非白淡淡道,眼中有些许不耐烦,似在不满封辞磨磨叽叽的行为。
没听到那些“我不会要你的东西”之类的话,封辞先是一愣,而后唇角微扬,眼睛一亮抬起头来,一本正经道:“你可不许偷看啊!”
黎非白懒得搭理他,无语道:“有病。”
封辞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面子什么的早就不要了,抱着衣服走到湖边,视线却始终偷瞄着远处的黎非白。
冰凉的水似乎都无法压下那心中升腾起的情感。
他满身都是伤,之前有血和衣服,看得并不真切,此时洗去血污,露出来的伤痕触目惊心。莫有半分美感了,全是狰狞扭曲的疤痕。
这些若叫普通姑娘看了,被吓得尖叫也是有可能的。
封辞不太想让黎非白看见。
哪怕他知道黎非白不是那种会怕这种东西的人。
封辞在湖中待的时间比黎非白还要久,等他出来时,身上的伤口已被冰冷的湖水泡得发白。他面色有些苍白,唇色极淡。
黎非白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似不解这人为什么洗个身子,就像丢了半条命一样。
只有封辞知道,他有多认真的去清洗那些伤口。
“水里有异?”黎非白忽地问道。
斯洛克维和在休息区不同,要时刻心注意一些,她在洗澡时都会布下“幕”防范。
难不成封辞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受到攻击了?
可方才没有异常的响动。
想到这,黎非白越发疑惑,把封辞从头到脚量了一遍。
封辞想到了什么,骨头一软,虚弱的用手扶着胸口,猛咳了两声,“没事……”
倘若他不是嘴上着没事,身子一直悄悄往黎非白那边靠的话。
黎非白没想那么多,封辞的伤确实要比她严重的多,只当他是好面子在逞强,干脆找了处空地,从手环中拿出做饭用的工具。
两人到现在为止都未进食,休息区暂时回不去,斯洛克维也未必就安全,总的来,还是要先养好身体最重要。
看到黎非白的动作,封辞顿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来吧。”
封辞作势要接过黎非白手中的东西,却被黎非白侧身避开。
她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
那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嫌弃他弱,怕他做饭做着做着把血咳出来,脏了食材。
封辞哑然失笑,心里却像裹了蜜一样甜。
他知道,黎非白是要强的,在她面前太过强势,其实不太行,反而会适得其反。
不如装柔示弱,不定会有奇效。
黎非白也没弄些太丰富的食物,直接把肉分割成块然后串起来,做了简易的烤肉,然后根据自己的口味调了个蘸料。
封辞安静地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虽然面色不是很好,却难掩眼中期待之色。
他微眯着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黎非白看。
少女的脸颊被热气熏得有些发红,手上握着树枝削成的木签,时不时转动两下。
“还有多久才好啊?”封辞扯着嗓子大声嚷嚷着。
问的是肉什么时候烤好,他眼睛却直勾勾看着黎非白。
“闭嘴,等着。”黎非白面色平静,倒也没因为封辞的催促而恼怒。
她其实是个脾气挺不错的人,之前不给封辞好脸色看,属实是人太过惹人厌。
“给。”
一串烤好的肉递到封辞面前,上面还有油发出“滋滋”的响声,火候正好,香味扑鼻。
见这第一份肉就给了自己,封辞心里别提有多感动了,颤抖着手接过肉串,完全没注意到黎非白眼中的嫌弃又多了几分。
封辞:她第一串就给了我!第一串!!
黎非白:赶紧吃,不知道熟没熟。
熟是熟了的,只不过黎非白对食物要求不高,只要能吃饱就可以了,所以,压根没有做什么去腥之类的处理。
闻起来是香的,吃起来的味道却很是怪异。
不过,不管黎非白把肉烤成什么样,此时在封辞嘴里都变成了美味佳肴,他一脸满足,像只惬意慵懒的猫。
见封辞吃了没问题,黎非白才关了火,把其他的肉串都放在盘子里摆在两人中央,蘸上蘸料吃着。
见状,封辞当即放下手,垂眼看着黎非白。
不是都,一个男人愿意吃女生做的任何东西,那个女生就会很感动吗?
这些是他从池言霖那些千奇百怪的实验里知道的,也不知道靠不靠谱。
在封辞的注视下,黎非白面不改色的吃下肉串,不见丝毫不适。
封辞懵了。
他能吃下去,那是因为有着“滤镜”在,自己做饭以后,他其实对于食物很是挑剔,从不吃其他食物。
今日吃黎非白做的饭,已然是破例了。
他清楚的知道,黎非白做饭手法没毛病,只是不擅长处理食材,才影响了味道。
可他不理解,为什么黎非白可以面无表情的吃下去。
正常人,会吃下这种东西吗?
上次宁什么的那种反应,才是对的吧!
意想之中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封辞眼眸微沉,开始反思哪里不对。
最终得出来的结论是,黎非白真的不挑食,甚至是,只要是可以吃的程度,就够了。
太好养活了。
封辞抿了抿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木签。
往后还是他来做饭好了……
人可以吃苦,但不能习惯吃苦,他要把她娇养着。
再吃那烤肉时,味道却不似刚才那般鲜美了,封辞只觉得如同嚼蜡,食不知味。
黎非白注意到封辞表情的转换,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肉串,皱眉道:“你要是不喜欢吃就——”
不等她完,封辞就一口咬下一大块肉,把嘴塞的满满的,含糊不清道:“喜欢的……”
怎么可能不喜欢。
只是一想到你从前吃过的苦,就觉得心里发堵的难受。
————
封辞和黎非白一起在斯洛克维待了近半个月,期间,手环上也有消息传来。
得知江清安没死,还成为了高层指挥部成员之一,黎非白心里不出什么感觉。
怨恨吗?
好像没有特别多,在她眼里,江清安也是一个被束缚桎梏住的人罢了。
他怕是都没自己想的开,当上高层指挥部,未必就是得偿所愿。人类的欲.望是无止境的,今天可能想要这个,明天就想要那个。
实在是太累了。
经历了生与死交织的黎非白,反倒看的开了。
她想要的是自由,无拘无束。
游戏在生死之间徘徊,带来恐惧的刺激感,固然让人生充斥了一些意外。但相较于一成不变的人生,某种程度来,游戏更多的是意义。
凡事都有正反两面性,全看选择的人如何决策。
能做主的,只有自己。
只是让黎非白想不到的是,有光脑的存在,高层迟早会发现她的存在,但却一直没有什么行动。
即使她就在这距离他们极近的位置。
就好像,他们受到了挫折和击,无心在来扰她,彻底从她的世界中退幕了。
只不过,一月一次的游戏,依旧会如时到来,黎非白不喜欢坐以待毙,经常会提前进入游戏。
黑色手环像个百宝箱,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封辞用里面的机械零件做了个简易光脑,用来和黎非白一起进入游戏。
黎非白通关游戏的速度比正常玩家快了不少,有时一个月会进游戏场六七次。
和之前为了变强不同,这次,她是想通关游戏。
每次看到少女意气风发,眼中洋溢着自信的光彩时,封辞便觉得一切都值了。
他不再需要用手环去特意压制自己躁郁的异能,只要待在黎非白身边,就相安无事。
那是一种本能地,源于骨子里的情感。
连暴躁疯狂的异能,都会因她而平复。
直到某次游戏里,队友反水,猝不及防下黎非白受了伤,封辞当时差点失控把那局游戏中的玩家都杀了,最后是被黎非白强行拽出游戏的。
出了游戏,正好撞见同样结束一场游戏的宁良。
三人便如同以前一样,聚集在宁良那里。
客厅内,黎非白一脸平静依靠在沙发里,因失血而脸色有些苍白。
封辞想像之前那样治好她的伤,却被黎非白阻止了,最后用绷带处理了一下。
她现在体内的黑线已经影响到了体质,普通的治疗药剂,对她没有作用,好在伤势愈合的也快,这种伤,放着不管其实都不会有事。
只是封辞的表情依然不是很好,始终阴沉着脸不话,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相较于黎非白的淡定,宁良只觉得哪哪都不自在。
客厅里死一般的沉寂。
黎非白悠然自若地坐着,封辞站在她面前,宁良坐在较远的一个沙发上。
过了许久,封辞忍不住呵斥道:“你和他们站那么近干什么!”
黎非白:“……”
这句话属实是冤枉黎非白了,游戏最后场地总共就那么大,玩家也就那几个人,不站在一起,她还能站哪去?
“有点实力你就能耐了是吧?白痴吗你,站那让人拿刀子捅,你怎么不把命都留那呢?”
封辞越越生气,指着黎非白骂,脸色阴沉的要命。
他虽然能进游戏陪黎非白,但却不能明目张胆的帮助玩家通关,他恨不得贴身保护她,却也无可奈何。
黎非白双手捧着一杯热乎乎的水,轻抿了一口,活脱脱一副没听到的样子。
她自己喝完以后,还凝出一颗水球递给封辞,示意他吃一颗解渴。
封辞身子一僵,两三秒后,他垂眼看了看黎非白的水球,气笑了。
这段时间里,两人的关系缓和了不少,不似之前那般剑拔弩张,只是少女依旧像个撬不开的蚌壳,仍然会露出防备的姿态。
封辞觉得,他该知足了,可还是贪婪的想要更多。
可他拿黎非白没办法。
他被这个女生吃的死死的。
宁良在旁边听得心惊胆颤,但见黎非白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又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很是诡异。
按照黎非白的情商,绝对看不出封辞真实的想法。
但几次下来,就连宁良都注意到这个高层人类的心思。
他远离斯洛克维,放弃身份,来到黎非白身边,陪她进游戏,一起生活,事无巨细照顾着她。
封辞在这世上没有什么牵挂,随处都是安身之所,一个人惯了,想要照顾另一个人,他其实也是手足无措,不太会的。
“黎非白,你故意气我呢是吧?”
黎非白很淡定的把水球收起来,“没有。”
见状,封辞恶狠狠地咬了咬牙,“那你没看到我在生气吗?”
黎非白垂着眼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思了两秒,才缓缓道:“我在听你话。”
这话没什么情绪起伏,就是很平的一句话,平得能把人气死。
封辞冷笑了一声,不再话,走到最远的一个沙发上坐下。
偌大的客厅,三个人各占一个沙发,宁良是屏着呼吸,提心吊胆地看着两人。
那俩人是在吵架。
或者,是封辞单方面闹别扭生气,因为,黎非白脸上压根看不出来半分不悦或者恼怒的情绪。
“那个……姐姐,这次的关卡,也像之前那样做成攻略吗?”宁良决定找点话题,不让气氛太过尴尬。
黎非白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她就是一个普通为自己而活的人,从来都没有什么伟大的理想,或者想要用能力去拯救什么。
从斯洛克维回来以后,黎非白就找到了宁良,向宁良提出合作的建议。
她负责通关整理游戏攻略,然后宁良通过分析整理数据,转手出售给其他玩家。
这样,既然赚到点数,也能一定程度提升玩家的生存率。
黎非白不是圣母,她不会无偿帮人。
在这种游戏中,人性是最为复杂的,她能做到的,只是尽可能的守住本心。
为了方便行事,黎非白和封辞便一起住在宁良这栋大楼里,平时研究破解游戏,闲暇时看看情景剧,有时还会学着去组装机械,日子过得倒也充实。
高层自从有江清安的入住,彻底销声匿迹。
偶尔几次举办活动,都是由池言霖组织的。
人未必能改变世界,但一定要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宁良都已经把游戏关卡信息录入好了,这两人还是没有和好。
宁良家的机器人和主人一样,都是比较好客的类型。
“您好,我看您在这里坐了很久,要不要喝点什么?茶水、果汁……”
封辞沉着脸不话。
就在这时,另一边传来黎非白的声音,“一杯果汁,谢谢。”
“好的,请稍等。”
片刻后,机器人端着一杯果汁走过来,路过封辞时,他悠然抬手,准确无误地直接拿走了那杯果汁。
机器人:“……”
黎非白:“……”
机器人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似在思考这种情况应该如何处理,然后转身离开重新准备了一杯果汁。
“咔嚓——”
封辞手中的杯子发出轻响,瞬间引起另外两人的注意力。
宁良欲哭无泪,求助地望向黎非白,“姐姐,你快点什么,求你了……”
再不管,怕是封辞下一个捏碎的就指不定是什么东西了。
“封辞。”
封辞听见声音,抬眼盯着黎非白,眼底情绪有些狰狞。
黎非白瞥了眼那已经出现裂纹的杯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下午吃什么?”
闻言,宁良呼吸一滞,瞪着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黎非白。
果不其然,听完以后,封辞眼神更凶了。
他“砰”的一声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站起身走到黎非白那边,双手垂在身侧,修长的指节攥紧成拳,在隐忍压抑着。
“你就只想这个?”
黎非白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饿了。”
“……”
封辞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人从沙发上拽起来。
黎非白手上关于游戏关卡的资料,措不及防撒了一地。
她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
这是她和宁良两个人辛辛苦苦整理的。
封辞冷着脸蹲下.身子捡起那些文件放到桌上,然后直接拽着人往偏厅走。
宁良想上前阻拦,却接收到黎非白安抚性的目光。
“砰——”
一声巨响,房门紧闭。
门内。
黎非白背靠着墙,看向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淡淡道:“封辞,要动手的话,我们去游戏场里。”
黎非白的意思很明显,在宁良这里起来,怕是要损坏不少东西。
在游戏场就不会了。
老实,黎非白也有些好奇,自己现在的实力和封辞起来,孰强孰弱。
封辞几乎一眼就看出黎非白心中所想,他将双手撑在黎非白身侧,蓦地扯出一个自嘲的笑容,声音嘶哑暗沉。
“我不是想跟你动手……”
他俯身靠在黎非白肩上,像个瘾.君子一样,渴求着她永远在自己身边。脑海里名为理智的弦,在碰上“黎非白”这三个字时,就彻底崩断了。
在黎非白看不见的地方,封辞的笑容有些苦涩。
“你总是不把受伤当回事,这次是轻伤,下次呢?下下次呢?”
“……”
封辞此刻突然收敛了疯狂,宛如情侣间在耳鬓厮磨,温柔地低语着。
“我看你就是想折磨死我。”
“封辞?”
黎非白眼睫微颤,她不是封辞那种可以知晓他人情绪的异能,但此时却也能感觉到他的不对劲。
他在生气。
但更多的是不安。
而不安的原因,似乎是因为她。
黎非白迟疑了一下,抬手轻轻在封辞背脊上拍了拍。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少女的手带着股能平复一切的魔力,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让封辞僵直了身子。
他撑在墙上的手指动了动,轻微颤栗着。
黎非白似乎不知道这个姿势有多暧昧,也不懂男女那方面的事。
她很聪明,却偏偏在情感上很迟钝。
好在,目前为止,还没有其他男人出现在黎非白身边。
而黎非白也渐渐习惯了封辞一些“莫名其妙”的黏人举动。
谁都没有过喜欢。
她和封辞的关系,似乎不是朋友,但也不是陌生人,亲人的话更谈不上。
黎非白并没有把沈刑的事告诉封辞,封辞也从未过有关过去的事情,现在的黎非白就只是黎非白,封辞也就是封辞。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好像他们共处在同一个世界里。
在那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此刻的封辞和那记忆中初见时,恶劣不堪地性子大有不同。
隐忍克制的爱意,似蜜糖般甜美,却又如黄莲般苦涩。
黎非白就像是那一望无际平静的深海,而封辞则坠入水中,溺毙在那宁静之下的暗潮汹涌,自甘堕落。
纠缠至此,不清,道不明。
在那孤寂的夜里,终于迎来了这一束光。
封辞伸手,将黎非白拥入怀中,紧紧抱着她,仿佛一松手,这人就会消失不见。
黎非白微皱起眉,有点困恼,拍背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的手抚摸着她的发顶,把她的头发揉乱,好似只能用这种行为发泄不满。
不敢有其他过分的举动。只是轻颤的身体,怎么都掩饰不住躁郁不安的心情。
黎非白眼睑低垂,鼻息间充斥着独属于封辞的气息。
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很复杂。
封辞似乎很喜欢抱她,这样的举动,不是一次两次,而是很多次,次数多到她根本数不过来。
黎非白很安静,也不挣扎,就那么静静地等着。
等封辞情绪平静下来。
这些时日的相处,她早就知晓这人的心性。
房间内很安静,什么都没发生。
过了许久,才响起封辞有些沉闷的声音,“排骨吃不吃?”
“糖醋。”黎非白眨了眨眼睛,随口道。
她虽然不挑食,但也是有喜欢的口味的,尤其是封辞揽下做饭的活以后,吃得种类多了,黎非白喜欢吃的东西,也渐渐会表达出来。
比如,她会将葱蒜等一些味道大的食材默默挑出来,又或者是吃到不怎么喜欢的食物时,会微不可察地轻皱眉。
这些都被封辞看在眼里,眼下问这一句,完全是多此一举,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黎非白总是安安静静地,不爱话,鲜少有表情。
不过,封辞愿意引导她开口。
“不行,你今天惹我生气了,不做糖醋的,红烧你爱吃不吃。”封辞幽幽道,语气中还夹杂着几分不明显的委屈和埋怨。
倘若宁良在这里,大概会吐槽他一句。
孩子吗你!有毛病!
黎非白沉默了两秒,抬眼看着封辞,“也行。”
封辞“啧”了一声,所有情感都变成了本能,转身出去了。
再次相遇,却是初见,过往种种,全部忘却,剩下的一切都是本能。
Instinct是结束,也是新的开始。
宁良不放心地在客厅转了好几圈,封辞那副凶残恶劣的性子,她早就见识过了,眼下很是担心黎非白。
万一这人没道德底线,黎非白怎么办?
就封辞那脾气,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早知道当初房间就不做成隔音那么好的了,这什么都听不到,真是要急死个人。
就在宁良焦急的想着要不要破门而入的时候,门开了。
封辞衣衫略显不整,多了很多褶皱。他眼神慵懒,姿态从容,却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危险性。
这副样子,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宁良表情一僵,脑补出安静少女被流氓混蛋欺负的场景,当场就怒了。
“封辞!你对黎姐姐干了什么?你特么还是不是人,我姐姐还是个姑娘,你怎么好意思下手啊!”
虽然宁良曾经想过黎非白和封辞之间的九九,但那完全是出于价值方面的考虑。在知道封辞为人秉性后,宁良就没想过了。
要知道,封辞那般恶劣的性子,倘若黎非白落在他手里,绝对会被吃干抹净,渣都不剩!
闻言,封辞挑了挑眉,唇角微扬,“你姐姐?她姓黎,你姓宁,怎么就是你姐姐了?”
“我们一见如故,成为异父异母的姐妹怎么了!”宁良个子不高,站在封辞面前,气势上就矮了一头,当即吼道。
然后黎非白就走出来了,长发披散,发丝凌乱。
“吵什么?”
一看黎非白这样子,宁良瞬间不吭声了。
完了。
别人都是好白菜让猪拱了,她们这是,好白菜让狗啃了。
封辞没解释,吹了个口哨,一副人得志的模样,笑着钻进了厨房。
宁良眼神哀怨,望着黎非白欲言又止,几次想要话,都憋了回去。
三个人里,只有黎非白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去研究资料了。
晚饭,封辞没有做糖醋排骨,言出必行的做了红烧排骨,只不过又加了一道糖醋鱼,什么心思,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
宁良愤恨地啃着排骨,好似把这肉当成封辞那个混蛋一样。
黎非白见她脸色不好,有些疑惑,但不是会听别人事的性子,也就没问,默默给孩子多夹了几块排骨。
见状,坐在对面的封辞表情沉了下来,“她没长手吗?桌子就这么大,还够不到菜?”
宁良:“……”
——这狗东西又发神经。
结果宁良转头看向黎非白时,就发现这人依然吃的淡然,权当做没听见一样,充耳不闻。
直到,一块被去除了鱼刺的鱼肉放在黎非白碗里,她才抬起头,黑眸有些许茫然之意。
封辞表情不怎么和善,只是话时语气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我想了想,你比她大,她叫你姐姐,你稍微照顾她一点也正常。”
宁良:“……”
——他到底要啥?
黎非白:“……”
只听封辞话尾略作停顿,玩味道:“我也比你大,拜拜,你叫声哥来听听?”
听到这,宁良冷笑一声。
某人这是彻底不想当人了。
出乎意料的是,下一秒,姑娘居然真的喊了他一声哥。
“哥。”
声音很平,没什么情绪夹杂在里面。
封辞狠狠咬了咬牙,眉眼间满是戾气。
这时候倒是听话了。
谁他妈要当你哥!
见封辞又不高兴了,黎非白有些不明所以,她不是按照他的喊了吗?这又怎么了?
四目相对,心情各异。
封辞扯了扯嘴角,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叫哥哥我听听?”
哥哥这个词,听上去要比哥亲昵许多,也多了几分不可言述的意味。
黎非白没话,狐疑地量着封辞,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半天听不到回应的封辞,也不是一定要听到,只当这是个无所谓的玩笑,在心中默默揭过,却还是有些颓然。
封辞低垂下眉眼不再话,表情黯淡,心里如荒漠一般苍凉。
“我不太会表达,也不怎么擅长察言观色。”黎非白蓦地开口道。
“封辞,你什么意思?”
两句话,仿佛是一记重击狠狠砸在封辞心上。
餐桌上经历了长达数十秒的沉默。
封辞觉得整个脑子都乱成一滩浆糊,他明明不准备的,明明想就这样一直在黎非白身边就够了。
为什么要问我?
他唯独在这件事上,做不到一笑而过。
她问他,“封辞,你什么意思?”
她,她不会察言观色……
可她还是注意到了他的情绪转变,她分明知道,还要问他。
这太残忍了。
封辞勉强笑了笑,眼底的情绪爆发却比以往每一次都要难以克制,那双漆黑的眼瞳,似要将人吞没。
“拜拜,你确定想知道吗?”
他死死盯着她,只要她敢点头,那他就会不顾一切。
哪怕之后黎非白会厌恶他,讨厌他,他也绝不可能会离开。
纠缠到底,至死方休。
谁让封辞就是这样一个恶劣自私的人。
黎非白缄默不语,思索了许久。
“先吃饭。”
“嗯。”
不知为何,封辞松了一口气,可没等他彻底放松,紧接着黎非白又来了一句。
“回房间再。”
这一句,直接让封辞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脑海里不断回荡着黎非白的话。
回房间再……
回房间……
房间……
黎非白不知道封辞心中所想,她想的很多,封辞和自己的事,还有Instinct的事,俩人之间经历的实在是太多,太复杂。
能让封辞如此正经的询问,定然是不容觑的事。
倒也不是防着宁良,只是,不想在牵扯到其他人了。
黎非白不愿在看到有认识的人出事。
一顿饭吃下来,三人心思各异。
时间还早,黎非白便和宁良又分析了许久的游戏。
高层其实也并未完全掌控游戏,他们只是能改变游戏的一些机制,让它变得更加残酷。
黎非白问过封辞知不知道控制游戏的方法,谁料封辞这个游戏管理员,都不清楚。
碍于现在高层彻底安分下来,黎非白猜测,大概是因为有江清安的加入,怕是把高层都搅得一团糟。黎非白没兴趣参与那片浑水,那些人要是自己把自己玩死了,才是真的有意思。
黎非白真的累了。
游戏也好,发生的事也罢,都太折磨人了。
恍惚间,黎非白觉得,那段成长的过程,仿佛是黄梁大梦,她自己都不清楚,她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苦难过后,她的心更趋向于平静。
一直以来游离于生死紧绷的神经,都在那日濒死时,烟消云散。
原来,人生也不过如此。
黎非白总是把自己逼得太狠,其实,她也可以没那么坚强,她没必要总是踏进绝望之路。
时间还有很多,未来还很长,她不想把自己一生都搭在游戏之中。
就像她当初和宁良的一样。
想破桎梏的人自然会去努力,没有上进心的人,注定死在游戏。
各人各命,各凭本事。
来可笑,从进入游戏那一刻,直到现在,还在黎非白身边的,居然只有封辞。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扯了扯黎非白的胳膊。
“这都十点了,我们回房间吧?”封辞见黎非白一做起事来就沉浸进去,忘记时间,只好出言提醒道。
黎非白手上动作一顿,“嗯”了一声。
她和封辞还保持着之前在休息区那种状态,住在一个房间里。
黎非白也尝试过把人赶走,但每次封辞都会,“黑色手环是用来压制我异能的,我不能离开手环太远。”
黎非白将信将疑,封辞确实在她不在的时候,脾气很是暴躁。
渐渐的,黎非白也就信了封辞的辞。
反正对于黎非白来,房间就是个休息的场所罢了,以前在外流浪时,有个避风的墙,那都是幸运的了。
大家都是直接躺着睡觉,哪有心情想什么旖旎之事。
当然,封辞是睡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