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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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饭,张栋开车送沐卉他们回棉花胡同。

    一进家,秧宝便惊喜地发现前后院各种了几棵树,影壁前还修了个花坛,里面移植了几株苗苗。

    她认识的有月季,牡丹,芍药和茉莉,靠东墙的那棵细枝,王大海告诉她是紫藤。

    “秧宝来,爸爸跟你咱家都种了什么树。”颜东铮拉过闺女的,满院溜达着道:“厕所旁边种的那棵是枣树,厨房前这两颗是紫荆,那两株是榆叶梅,耳房前的四棵是丁香。”

    秧宝一听都是花啊,只有一棵是果树:“昨天苏奶奶不是让你带回来好多果树苗吗?”

    “嗯,爸爸让你王伯伯和宋阿姨栽种在永庆胡同咱家那套三进宅子里了。”颜东铮着一把抱起闺女,指着庭院中的四个大鱼缸道,“今天在庙会上没有瞅见什么好看的鱼苗,改天咱们去金鱼池看看。”

    节假日,金鱼池偶有贩偷偷地卖鱼苗。

    “嗯。”

    王大海带着张栋将后备箱里的米面肉菜水果一一般进厨房,和沐卉一起将人送出门道:“栋,沐卉,今天上午家里来了对老夫妻,自称是朱慧的爷奶。”

    有时颜明知和沐卉夫妻忙不过来,接送孩子的任务就落在了王大海肩上,遂孩子们在学校玩得好的几个同学,他没有一个不认识的。

    “二老是来道谢的,是昨天你们从拐子里救了朱慧。”

    沐卉双插兜,随意道:“恰好遇到,伸了把,不是什么大事。没带什么礼品吧?”

    “带了,四盒点心,一刀五斤重的后腿肉,两条中华,四瓶飞天茅台,一盒给秧宝的古铜钱和一箱书。朱教授还,他定了两面锦旗,明天他带一面去农校谢你,另一面他找会送去军部给栋。”

    沐卉微微蹙了蹙眉,没吭声。

    等送走张栋,她问王大海:“朱教授有留家里的电话吗?”

    “没有。”王大海想了下,“秧宝跟朱慧慧玩的不错,你问问她。”

    沐卉“哦”了声,转身朝后院走去。

    “沐卉,”王大海叫住她道,“你是不想要锦旗吗?”相处的久了,王大海多少也了解些一家人的性子。

    沐卉驻足,略带烦躁道:“搞这些干嘛,不够麻烦的。”

    王大海失笑:“你还没有入党吧?锦旗一送,你要入党,不过一句话的事。”

    入党?

    沐卉还真没想过。

    谢过王大海,沐卉回后院,直接去了正房的客厅。

    颜东铮心地取出麻袋里上午秧宝在废品站里挑选东西,轻轻放在地上,跟围在身前的孩子们讲解道:“你们看,这八只碗,通体青花装饰,内壁绘花果纹,外壁绘变形灵芝纹,碗足内施白釉,这是明万历年间的克拉克瓷碗。难能可贵的是,八只正好是一个系列,完整的一套,很有收藏价值。”

    罢,颜东铮放下瓷碗,托起一只花瓶道:“撇口、细颈、垂腹、圈足,这是玉壶春瓶的特点。”

    “弧线柔和,胎釉精细,青色浓艳明快,明这是洪武时期的玉壶春瓶。秧宝很有眼光,一挑便是一对。”

    “妆凳,”颜东铮仔细看了看,然后又拿起床腿掂了掂,“懿洋拿工具来。”

    懿洋很快就把工具拿来了。

    颜东铮将妆凳面拆开,从中抽出一个用羊皮纸包裹着的东西,打开一看是两张房契。

    一座是离陈丰羽家没多远的四进大宅,另一个是琉璃厂的铺子,户主叫袁飞。

    秧宝拿起来瞅了瞅:“爸爸,这个是不是得交给警察叔叔?”

    “嗯。明天我拿给你陈伯伯。”

    沐卉和几个孩子都没有异议。

    将妆凳重新组装好,颜东铮拿起床腿刮了些木梢闻了闻:“这是沉香木。”

    “用沉香木做床腿?”秧宝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里面藏有东西。”颜东铮着将床腿递给沐卉,“帮我扶住。”

    床腿下铺张报纸,颜东铮拿凿刀和锤子一下下将腿的一头,中间掏空后又夹塞的木料凿下。

    秧宝捻起木梢嗅了下:“爸爸这也是沉香木。”

    “嗯,回头做几枚香丸,给你苏奶奶用。”

    凿至50厘米深处,露出了中空的部分。

    颜东铮放下工具,接过沐卉里的床腿,缓缓倾倒,慢慢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露了出来。

    轻轻抽出,好长,足有半米。

    “是字画。”颜东铮隔着油纸一摸,就猜出来了。

    子瑜心情激动道:“颜叔叔你快打开,肯定是哪个古代的名作。”

    颜东铮洗洗,找了副套戴上,揭开一层层油纸。

    共有两幅,分别是明代四大家之一,仇英的仕女图和南宋著名画家,赵伯骕的花鸟卷。

    秧宝最后拿的那本线装书,叫颜东铮来看,不过是些普通的点心和饮品方子。

    颜东铮让竟革给宋梅香送去。

    宋梅香这会儿在厨房收拾张栋拿来的东西,接过竟革的书本翻开一看,大喜,有好几样点心和饮品,她只听太爷爷遗憾地提过一嘴,都是失传的古方。

    盛了熬好的银耳甜汤,宋梅香端来道谢:“我看那本书应该是唐代的抄本,改天我买本笔记,把方子抄下来,再将书送来。”

    颜东铮微一颔首,跟妻子道:“拿些侨汇券和钱票给宋姐。”

    罢,他转头对宋梅香叮嘱道:“需要什么材料,你自己去友谊商店或是市场买,别怕浪费,什么艺也不是凭空得来的。”学什么不得多多练习。

    宋梅香感激地点点头,问孩子们:“明早想吃什么?”

    秧宝奶声奶气道:“我想吃油条,喝豆浆。”

    家里有石磨,有张栋送来的大桶花生油,两样吃食做来都不难,“懿洋你们呢?”

    懿洋记得宋姨做的有皮蛋,正好朱家送来块后腿肉:“皮蛋瘦肉粥。”

    宋梅香做的包子很好吃,子瑜直接点道:“灌汤笼包。”

    竟革一听都是自己爱吃的,便没吭声。

    宋梅香一一记下,接过沐卉递来的钱票,退了出去。

    颜东铮带着沐卉和孩子们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好,洗了洗,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喝汤。

    一碗银耳汤下肚,沐卉戳了戳颜东铮:“朱慧慧的爷爷准备明天去我们学校给我送锦旗。”

    “不想要?”

    “太出风头了,走到哪都要被人指指点点的,烦人。不过,方才大海哥接了锦旗,我想要入党的话,就方便多了。”

    “不接那面锦旗,你现在想入党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见妻子一脸不解,颜东铮笑道,“你忘了人民日报的报道。”

    “哦,那我给朱教授打个电话,让他明天别去我们学校给我送那玩意了。”

    “嗯。”

    沐卉找闺女要了朱慧慧家里的电话号码,拨过去,言明身份,直接拒绝道:“朱教授,锦旗我不需要,谢谢你的好意。”

    “沐同志,请听我,一面锦旗,不但对你入党、入团有帮助,优秀学生的评选,团员干部的培养以及毕业后的工作安排,都会让校领导优选把你放在首位。”

    颜东铮接过电话:“朱教授你好,我是沐卉的丈夫颜东铮,你的事,诚然都是事实,可有一点你忘了,朱慧慧舅舅的那些团伙,现在并没有全部抓捕,这时候送锦旗,沐卉便暴露在了他们眼前,她身好不怕,我亦不觉得会有什么,可我们还有三个年幼的儿女和两个侄子,他们并没有自保能力。”

    朱教授一愣,惭愧道:“是我考虑不周,那我等这事结束了,再给沐同志和张同志送锦旗。”

    等人全部抓捕归案,不知要何时,不定沐卉都毕业了。

    颜东铮唇角微微一勾:“多谢。”

    挂了电话,将碗勺送去厨房,一家人洗漱休息。

    秧宝睡在爸妈中间,兴奋地左翻翻,右翻翻,感叹道:“我可真幸福啊!”

    沐卉单支头,隔着薄被拍拍闺女的肚:“你还不睡吗?”

    秧宝双枕在脑后,翘起二郎腿,悠哉悠哉道:“我现在不困啊。爸爸,你给我讲个故事呗。”

    “好。”颜东铮想了想,讲起了伟人时候遭遇老虎的事。

    中午没睡午觉,又跑了一天,故事没听完,秧宝就睡着了。

    沐卉将家伙抱进床里,身子一移窝进了颜东铮怀里,伸抱住他劲瘦的腰,抬头吻上了他的嘴角。

    面对她的热情,颜东铮很是受用,并反客为主,托住她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怕打扰到女儿,一吻结束,颜东铮一把将人抱起,去了对面的卧室。

    而对面,竟革在子瑜的盯视下,正坐在苏俊颜的房间里做工作业。

    懿洋在画轮椅,苏俊彦虽还不能跑跳,却可以让人扶着出门走上几步。

    懿洋准备给他设计款轻便的轮椅,找材料制作出来。

    一夜无话,到了翌日。

    一家人吃过早餐,沐卉骑车带着懿洋和子瑜先走。

    颜东铮跟王大海去菜市场附近看房子。

    “我昨天在这周边都找遍了,只这家的房子还可以。”王大海着,侧身让过骑车上班的男人,带颜东铮走进了座不大的宅子。

    进门向左,转进四扇屏门,是前院,坐北朝南三间正房,南边一排临间的房子是倒座。

    前院的西边又是四扇屏门,那是西跨院,两间北房,两间南房。

    “毛婶子,”王大海穿过西跨院的四扇屏门,站在台阶上喊了声,立马有个妇人从两间北房里走了出来,“大海兄弟来了。”

    “嗯,我带我兄弟过来看看房子。”

    “快请进。”毛婶子着,推开一间南房的门,“你们看吧,十平方米,配有简单的家具,一个月4块钱。”

    颜东铮进屋转了转,还行,虽然背光,朝北的屋门旁却开了个大窗,屋里也没有那么潮,有床,有箱和一套桌椅,收拾得干净整洁,门口种的桃树,花开满枝,好不热闹。

    “毛婶子,我也不讲价了,你看我在院里搭个做饭的棚子怎么样?”魏岩的妻子带着孩子,肯定得有一个厨房做饭。

    “行呀,材料你们自己找。”

    “多谢。上午我带人过来跟你签合同。”

    “不是你租?”

    “我同学,京**学系的高材生。”

    “京大的学生!”毛婶吃了一惊,继而开心道,“欢迎、欢迎。”

    约好时间,颜东铮回家载上竟革和秧宝,匆匆将人送去附:“秧宝、竟革,中午爸爸有事要出门一趟,我让任叔叔来接你们去食堂吃饭好不好?”

    两人乖乖地点点头。

    秧宝目送爸爸骑车走远,这才拉着哥往教室走。

    “秧宝,”王研研看她过来,忙招了招,“朱慧慧找回来了,你知道吗?”

    秧宝点点头,朝朱慧慧的座位看了眼:“她今天不来上课吗?”

    “出了这事,吓都吓死了,她心得多粗啊,第二天就来上学。要是我,不在家待个十天半月,我就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