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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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去当铺的一天。

    凝一无所获地算回府, 他还没有走出当铺,就直直撞上了一个人,那人长得娇, 看上去应该只有八九岁大。

    孩一下被撞倒在地, 吃痛捂着额头。

    凝将他扶起来, 刚问了句有没有事, 身后就有人喊他。

    “凝?”

    凝回头看过去,头微微低了下来:“楼少爷。”

    楼免笑着点头,问:“又在当铺见到你了, 是容容让你来的?”

    凝还没有话,楼免又走近来, 接着问:“是不是在找什么东西?可以跟我,我也许能帮你找。”

    凝摇头, 谢绝了:“不必了楼少爷,只是过来看看罢了,若是无事,我便先回府上了。”

    楼免没有那么轻易地放他走, 跟上去问沈离容什么时候有空,一同去踏青。

    凝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 有些抗拒对方那么频繁来找自家少爷的行为。

    少爷根本就不喜欢楼少爷, 怎么对方一直有事没事就叫少爷出去?上一回把少爷叫出去, 喝了点酒, 少爷身体都不舒服了一晚上。

    凝油盐不进,不论楼免什么, 都是毫不犹豫地拒绝。

    在楼免旁边的谷提醒他, 楼免才想起来自己是有正事的, 只好遗憾地让凝离开。

    在他们纠缠的这段时间, 被撞倒的孩拿着一块玉给掌柜的当。

    掌柜本来懒散的坐姿,在看到这玉的成色后,立刻严整地坐好,仗着孩不识货,以十分低贱的价格收了,笑眯眯地给了银子。

    突然,掌柜发现这个玉似乎有点眼熟。

    ……好像就是沈家一直在找的那块玉。

    掌柜怕自己没看清,算再细细看的时候,楼免过来了。

    他连忙收起来。

    楼免与掌柜约好十天后交货,楼家在前几日收到那位大人给的不少好东西,都是通过这个当铺交易的。

    办完事,楼免忍不住问他:“沈家那边是在找什么东西么?”

    掌柜和楼免也是熟悉,直接了:“是找一块玉,上面刻有四位数字,只要有四位数字的就拿给沈少爷。”

    “数字?”

    掌柜点头,以他和楼家的交情只能够到这里,甚至不能当着他的面看刚才那块玉是不是就是沈少爷找的。

    楼免点点头:“那你就多加留意,沈家要的东西别含糊。”

    掌柜笑着:“这是自然。”

    等到楼免走了之后,掌柜的再拿出那块玉来,发现上面的确刻有东西,但那是四个奇怪符号,没有所谓的数字。

    掌柜摇摇头,将玉收好来,算以高价卖出。

    楼免刚从当铺出来,就在一条巷里被人拿着刀劫持。

    作为楼家少爷,在青琅县可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自己也作为名将之子,我有高强武功傍身,平日出门自然不会带绝世高手在暗处护着。

    楼免佯装面露错愕,算趁对方不注意直接一手扼住对方咽喉,却不料对方更快。

    更快被击倒。

    楼免这下是真的错愕了。

    回身见一竹月色青年立在巷口,剑背在身后,冷风空巷吹来,刮起那单薄的华服,翩翩而立。

    楼免眯起眼睛,笑了下:“这位公子……?”

    “无事,只是见到这贼人算袭击兄台你,便出手了。”

    奚白眠神色自然,似乎真的是因为路见不平才拔刀相助一样。

    楼免上下量他一下,许久才弯唇又一笑:“多谢这位公子。”

    奚白眠摆手:“不必,不过我刚才见这贼人鬼鬼祟祟,便着急过来看,我那云吞都洒在了地上。”

    像是很可惜,奚白眠摇摇头。

    楼免的父亲是个武官,可楼免这人的察言观色却是极佳,见状便邀请道:“既如此,不若恩公来我府上吃顿饭?”

    站在楼免身后的谷一愣,脚尖动了下,被楼免背在后面的手挡住了。

    奚白眠思考了半晌,犹犹豫豫才答应下来:“那便多谢兄台了。”

    成功混入楼府后,奚白眠十分镇定,坐在那儿等后厨做饭给他吃。

    楼免招呼了他一下,就出去了。

    谷在外面等,见他家少爷出来,连忙上去问:“少爷,这人明显来路不明,为何……”

    楼免抬手断了他的话:“我知道冲我们来的,但是那人似乎是修士。”

    谷没有看出来,问:“少爷如何得知?”

    “我们平常人拿剑的方式和修士的不同,他方才剑放下来时,掌心与剑柄是分开的,你也习武,你能做到隔空执剑?”

    谷根本没有发现这么细微的地方,暗暗惊叹:“原是如此。”

    楼免又解释道:“多结交修士,与我们没有坏处,那位大人也是修士,很强。”

    谷这个时候才放下心来,点头:“那我去催催后厨那边,让他们快点上菜。”

    楼免摇头:“不必上菜,你以为他真的是来我们楼家吃饭的?估计是有事,待会儿就知道了。”

    楼少爷完,交代谷去看一看雪豹的情况后,就又回去了。

    正如楼免所料,奚白眠确实不是来吃饭的。

    互相自我介绍后,二人虚伪又亲热地互相称兄道弟起来。

    奚白眠叹息道:“现在剑客真不好当,之前当手,没多久对方就和我解约了。”

    楼免顺着他的话,惊讶道:“奚兄如此的好身手,那人竟这样不珍惜?”

    奚白眠又长长叹了一口气:“所以才剑客难当啊,我待会儿在这儿吃一顿饭后,又得到处找有没有需要手的地方了。”

    楼免琢磨了下他的话,明白过来对方似乎是想毛遂自荐,有些忍俊不禁。

    若是这人直接自己是修士,大把人要他吧?修士在凡间是绝大多数人望尘莫及的存在,基本可以当做门神一样。

    为何还要隐藏身份,自降身位?

    不过既然送上门来,他楼家自然没有不要的道理。

    楼免还是顺着他的话:“奚兄,不若你留在我府上当手吧?”

    奚白眠摇头拒绝:“这怎么行呢?我的实力尚且不够。”

    楼免敲了敲桌子:“如何不行?我要是出门再遇见那些个贼人怎么是好?奚兄就莫要自谦了。”

    奚白眠也只是象征性推诿几下,就欣然接受了。

    楼免以为他来楼家当手只是图个新鲜什么时,对方一句话让他沉默了。

    “楼少爷,其实我早就在坊间听闻过你。”奚白眠笑笑,“据你似乎有个心上人,似乎叫……沈什么来着?”

    楼免喝茶的动作一顿,一双茶色的眼瞳看向他,很清澈,也暗藏锐利。

    沉默一会儿,楼免才扬唇道:“的确是,那人便是沈家沈离容。”

    他沉默倒不是因为对方知道自己有心上人——这件事基本上青琅县大半的人都知道。

    而是对方似乎是冲着沈离容来的。

    又一个情敌。

    楼免不动声色地喝完茶,他没有看见当他出沈离容名字时,奚白眠藏在衣袖里紧捏出汗的手微微颤抖,只面色平静地看着他。

    楼免很快:“我与容容在两年前便认识,我们互为知己,府上还有不少他送我的东西。”

    着,他指了指在奚白眠旁边的那株绿植:“那绿萝便是容容送我的,他还送我好几首诗,文采斐然;我对他也钦慕已久,他非常喜欢我送他的那只猫,还取名眠眠。”

    奚白眠听后,手指瞬间收紧。

    “眠眠?”

    楼免抿唇一笑,似乎颇为羞赧:“是的,睡眠的眠,也许是我名字的谐音罢。”

    这句话的楼免完全忘记了,奚白眠的眠,就是眠眠的眠。

    他这么多这些与沈离容亲近的事,无非是想在奚白眠面前彰显他与沈离容之间关系斐然,不是他一个初来青琅县的修士能比的,让他识趣些。

    楼免得不算委婉,可他并没有如愿见到奚白眠脸上的失落,反而还是一副淡淡的表情。

    似乎无论发生什么事,奚白眠永远都是这云淡风轻的模样,在巷中假装拔刀相助时,表情也是如此。

    只他不知道,在听见眠眠的名字是哪个眠时,他盖在膝盖上的衣摆差点被他抠烂了,不然就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容了。

    眠眠。

    眠眠……

    眠眠好啊。

    他夫君,心中有他。

    急冲冲的奚白眠在策划入楼府时如此毛躁,丝毫不顾及那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的破绽,也无暇顾及,他只想尽最快的可能确定那副画卷上的人是不是沈离容。

    可现在确认之后,又得知了这天大的好消息,喜上心头,自然也就不那么急了,开始慢慢悠悠地恢复老本行——做个大忽悠。

    楼免的注意力果然被他吸引走,不再想沈离容的事。

    ……

    天气难得晴朗,沈离容出来晒晒太阳,眠眠一下跳到了他的身上,也跟着懒洋洋地晒太阳。

    一人一猫,无比惬意。

    凝却拉着个脸过来。

    “少爷——”

    “怎么了?”沈离容回头,看到凝跟个游魂冤鬼似的。

    凝不情不愿地走过去,:“楼家少爷又来找你了,见吗?”

    虽然他过来禀报了,但是他还是希望他家少爷别见那楼免,总感觉他家少爷会被拐走。

    然而让他失望了,这一回,沈离容见客了。

    毕竟也多次婉拒了与楼免的见面,总不能一直拒绝。

    虽然他真的好想继续晒太阳。

    人情世故啊。

    沈离容无奈地去书房,让凝把人带到书房会面。

    楼免每一次来他府上,都要带东西来,他真的不知道回什么,也有点懒,干脆再抄一首背得滚瓜烂熟的古诗给楼免好了。

    凝带人进来,沈离容还差两个字写完,就没有抬头,喊了一声:“来啦?”

    等到最后一个字写完,沈离容才满意抬头,笑着抖了抖这上好的宣纸,正要给楼免。

    然待他看清来人后,笑容霎时一僵,往日铺天盖地的记忆如汹涌的潮流扑面而来。

    竹月色的青年就站在楼免身后,目光平静地望着拿着宣纸,穿着大红狐裘的沈离容。

    作者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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