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 是悍兄
“大师兄!年年来啦, 咦?二师兄......你怎么也在,怎么都不吭声。”
祁年越过那道屏风,看到桌案前贺北与谢倦并排跪坐着,同盖着一条薄毯, 看贺北也在时, 他的眸中涌现一丝诧异。
贺北神色轻松还带着一丝愉悦, 全然不像是刚受过重创昏迷一日一夜的人。而谢倦看上去更加古怪,表情像往常般肃然,却总觉得在强力掩盖什么特别的情绪。前胸的衣物也有些不大平整, 脸颊到脖子都蔓延着红,像是在热水里泡过一般。
祁年不禁关心道:“大师兄,你没事吧?看上去像是发烧了。”
谢倦摇摇头,道:“无事,应该是太热了。”
祁年挠挠脑袋:“热?天气是变暖了, 也不至于热吧。”
“喝了许多热水。”谢倦着, 伸手去拿桌案上的茶。
祁年也跪坐下来, 往嘴里塞了一颗瓷盘里的杏干,挑着眉对贺北道:“二师兄,前天在春雷山, 你可是把我给惊到了,简直不要命,你在那结界里究竟与何人对战?幸好有贺宗师在, 否则师兄啊你这命要没了!”
“和我爹关系不大吧?”贺北轻笑两声。
大家都以为是贺岸救了他。实际上只有贺北知道, 除了谢倦是真不要命得向他走来, 其余的要么无能为力要么都在看戏。
祁年回忆起那夜的惊险, 依然眼放光芒:“听那黑袍的武功品阶至少宗师以上, 鸦杀......没想到这种失传已久的秘术竟然能重现人间。”
贺北戳戳祁年的肩膀:“听你的口气, 好像很崇拜啊?”
祁年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怎么会崇拜!只是惊讶,年年没见过世面......话,二师兄,你将那鸦杀阵破灭,从中浴血走出、单手握剑的样子是真帅。天启剑的手感怎么样?宗师的剑,必定不同于凡物。”
“不怎么样,比不上我艳山剑半点。”
贺北一边着,一边把手伸进毯子里。谢倦的脸色微微一变,手里捏着杏干要送入口中的动作一顿,他看了贺北一眼,带着可以隐忍的怒意。
薄毯下,贺北居然将谢倦的脚稳稳握在掌心。
贺北:“好凉。”
祁年问:“什么好凉?”
贺北把谢倦半披在肩上的外袍往上拉了拉,眉眼含笑,淡淡二字:“风凉。”
谢倦瞧着那双含情桃花眸,总觉得有种“勾魂”的意味。他的双足被贺北掌心的暖意所包裹着,脸上的温度跟着渐渐升高。神色也不如先前自然,眼底掩着一抹羞意。
贺北像个没事人一样和祁年搭着话:“年年,我怎么觉得你又黑了?”
祁年憨憨一笑:“是吗?那太好了,这几个月的太阳没白晒。”
贺北不解:“晒那么黑做什么?”
祁年:“黑点好啊,黑点多有男子气概。”
贺北捏捏祁年的脸皮,笑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和你大师兄都没有男子气概?”
祁年摇摇头:“不,只是我喜欢自己黑点。”
祁年想起那年下山,被那镖局总管所辱时其中骂过他一句话便是:“白脸子,瘦瘦弱弱,怎么也不像武林中人。”
他知道混迹江湖该什么样子无人有资格定义,但是他过不了自己心中的坎。
“大师兄,二师兄,你们快快好起来。我们一起回凤语山。自从你们走后,师兄师弟们、师父长老们都挺挂念你们的,天天为你们祈愿,兰渚门口那颗凤语树上面挂着用来祈愿的红绸带都已经挂满了。唔,还有,二师兄,那个叫宋流萤的师弟,他还托我将一样东西务必带给你。”祁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用红布包着的东西,递给贺北。
贺北将那带有祁年体温的红布包接过来拆看一看,红布包里面是一个特别的瓷瓶,瓷瓶上面写着“增元丹”。
“增元丹......这个药挺贵的吧,是陆师叔研发好多年才研发出来的,产量不高。他应该是拿师门功勋去换的吧。”增元丹是受了重大内伤才会用得到的丹药。贺北知道宋流萤一定没钱买,那必定是用功勋特意去帮他换的。像宋流萤这种级别的弟子,功勋一年到头也积攒不了多少,他这一换,不倒欠就不错了。
贺北还是挺感动的:“他真是费心,等回凤语山,好好谢谢他。”
贺北将瓷瓶收好:“银家是药宗世家,陆师叔配置的这款增元丹可是他们出高价想买配方都买不到。”
谢倦神色微变:“他还挺挂念你的。”
贺北道:“这孩子知恩图报,不枉我私下给他开灶。”
谢倦垂下眸低低“嗯”了一声。
“大师兄、二师兄,你们失踪以后,我都要吓死了,头一次见魔教杀人......那场面,我这辈子也忘不了。”
贺北把手重重拍在祁年肩上,道:“以后比这可怕的场面多了去,你要学会面对,并且努力击败敌人,没有人愿意死,但至少,我们要不怕死,无惧成败。”
祁年鲜少听贺北与他讲这种正经道理,一时间觉得贺北浑身散发着光辉,像春雷山那晚一般。
谢倦点头,眼眸一亮,语气抬高几分:“没错,你大师兄的对。直面生死,方能无悔。”
祁年双手并指作一,交叉行礼,郑重道:“谨遵大师兄、二师兄教诲。”
“该吃晚饭了,大师兄、二师兄,我去给你们饭。”
贺北终于体会到师弟的好处:“年年乖,给你二师兄多来点肉,好久没开过荤了,得补补。”
“等着吧。”祁年爽快起身,帮谢倦与贺北饭去了。
祁年走后,谢倦将自己的双足从贺北掌心抽出,朝贺北投去一记眼杀。
“好疼。”贺北掀开袖子,胳膊上布着五道血痕。方才他抱着谢倦亲吻时谢倦抓他的。
谢倦冷哼一声,看他一眼,那眼神的透着二字:活该。
贺北吹吹胳膊上的五道血痕,颇为委屈道:“每次都要挨,但是每次都想再犯。”
谢倦的表情是生气的,但贺北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像是以前那般威严与怒意并存的生气,而是媳妇儿闹脾气似的,扭扭捏捏的生气。
薄毯下,谢倦还不轻不重踹了贺北一脚,刚好揣在贺北腹上。
“师兄,不气,不气。哎,家有悍兄......”贺北给谢倦嘴里塞了一枚杏干,谢倦把杏干含在嘴边,觉得吃吧太给贺北面子,吐出来又有失仪态。
贺北又做了一个让谢倦又意想不到的举动。他俯首,亲自用舌尖把谢倦唇边的杏肉推进谢倦口中,杏肉香甜的气息在两人口齿间炸开。
谢倦乱了阵脚,让他惊诧的罪魁祸首已经离开他的唇畔,此时正意犹未尽的舔舐着自己唇上沾染甜腻汁液,全然不顾自己有多羞然。
谢倦嚼东西一向是慢吞吞的,这次却匆匆将那杏肉嚼碎咽掉,又用手帕擦了许久的嘴,擦的通红。
谢倦掀开薄毯缓缓起身,他觉得再和贺北多待一秒都十分危险。
贺北伸伸懒腰回味着方才的曼妙口感,他跪坐太久,腿都麻了,加上有伤,一时半会还起不来。他将腿慢慢舒展,拍拍腿部僵硬的肌肉。
谢倦颓废一天,忽然想休整冠发,他坐在镜前梳头。最后半挽了一个发髻,剩下的垂在胸前,没有发带,就用床边挂饰上的红绸当作发带。
贺北忽而问起:“师兄,你不是喜欢全部都挽起么。”
“这绸带太松,挽不起全部,将就吧。你送我的银簪在我被镜花宫教徒劫持以后就不见了......”谢倦脸上露出惋惜之色。
贺北安慰道:“没关系,我回头再送你一个更好的,这样的银簪你以后想要多少就要多少。”
谢倦轻叹一口气,言:“得失无常,只是免不了会去牵挂。”
贺北心里一暖,他没想到谢倦这么在意他送的东西。
上一世那一只他亲手赠予谢倦的玉簪,被谢倦转送给可君那件事情,让他这一世总是过于关注他送谢倦的两样东西,剑穗和发簪。虽现下这两样东西都丢了,但是他想着以后再多送一些,谢倦丢不完的那种。
祁年从城主府的膳房里出来,一手提着一只沉甸甸的木制饭盒,这饭盒里饭菜都是新鲜冒着热气的,全挑的贺北与谢倦爱吃的。他怕贺北与谢倦等急了,特意加快了脚步。
路过中庭院时,经过某条游廊,拐角处,他风风火火迎面撞上一人。饭盒还好好的,只是他为了保护饭盒,双膝跪在地上,头重重撞到廊柱上头晕目眩好一会儿。
“谁走路这么不心。”被祁年撞到的人是二少爷的贴身侍卫。
在祁年被撞的瞬间,侍卫怕是刺客,还特意使用内力推了祁年一把,才导致祁年狠狠撞在廊柱上。
坐在椅车上的银溯低眸冷冷睥睨跪坐在地上的祁年一眼,轻语一句:“扶他起来。”
银溯的贴身侍卫将祁年扶起,他看着祁年腰上的血玉令牌,略带歉意道:“是真武盟的弟兄,失误。”
“没事。”祁年不是肚鸡肠的人,只要饭没事就行。他揉着肿痛的额头,看向椅车上神情冰冷、肤白孱弱的少年,他是第二次见银溯了,城主府的议事堂短暂见过一面。
这个少年让他印象深刻,在他心里酷似这惟城的雪樱,柔美薄弱,好像一碰就碎。
银溯苍白的唇轻启:“璟一,吩咐人,去拿些上好的伤药给祁公子送去。”
祁年拍拍身上的尘土,将饭盒提起,对着银溯道:“伤而已,不必了,没惊扰二少爷便好,祁年还急着送饭,先走了。”
银溯微微点头,看着祁年的身影仓促消失在拐角处。
作者有话要:
年年工具人。
谢倦:杏干不是这么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