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7章 回剑庄
徐棠带领着大部队从瀛洲赶到松洲城, 只花费将近两天的时日。
宋明安特意在城主府设午宴,替道回府的他们接风洗尘。
午宴时,贺北与谢倦被真武盟众多长辈围在一起,被询问起他们在春雷山上所遇过的惊险时刻。贺北与谢倦分出精力好一阵应付回应, 贺北还被灌了些酒, 直到午宴散去, 贺北整个人都如同晒干的鱼,焉巴着,被抽魂夺魄, 没有一丝精神气。
宋明安想留他们在城主府住上一夜,但是每个人回剑庄的心情都是急切的。没多加休息,接近傍晚时分,徐棠就带着师兄弟三人,还有虞亭霜往凤语山赶去。
待他们登上凤语山的山头, 天色已晚。
虞亭霜登上凤语山的山顶才明白, 一切都是别有洞天。她仿佛来到另外一个世界, 一个与世隔绝、桃源一般的悠然天地。
两座雄浑巍峨的青山之间隔着一道剑形通天的空隙,空隙之中透着清湛的墨蓝夜空,银云栉栉缠绕着淡星疏月, 流光徘徊、白鹤乘风好去,这一柄由山水拟成的剑意气象万千,望却无涯。
虞亭霜喃喃道:“这就是传中的“剑门关。”
江湖都传凤语剑庄没落无望、穷困寒酸, 但虞亭霜此时却觉得, 到底是一连培养出三位宗师的地方, 光眼前般人文意境就令她足够震撼与惊艳。
踏过剑门关, 再登过几百层白玉长阶, 刻着凤语剑庄名字的高大石碑就近在眼前。更加吸引虞亭霜的是石碑旁伫立的那棵巨型凤语花树, 枝繁叶茂,火红色烈焰般凤语花簇簇生香,巨粗的树干看上去应该已有百年年岁。
凤语花树上用红绳吊挂着许多木牌,虞亭霜好奇,拿起一枚观看,只见上面写着:此生无悔入剑门。署名是——凤语剑庄弟子,宋流萤。
她突然觉得这棵树挺有意思,心想,走之前一定也在这树上挂一个木牌,代表她来过。
贺北瞧着眼前熟悉的景象,亲昵地挎上谢倦的肩,欣然道:“师兄,不知道今晚的饭堂有什么好饭吃。大家还不知道我们回来了吧,这会儿去饭堂,大家一定会被吓死。”
路程比计划缩短好几日,此时,庄内还无人知道他们要回来。
几个弟子正在凤语树下闹,见到朝他们徐徐走来的徐棠之后,一个个愣住神,跟见鬼似的。徐棠如同往昔气质一派严肃,眉眼横起从他们身边经过时,欢闹的气氛戛然而止,变得鸦雀无声。
几位弟子不得不注意到,徐棠身旁还跟着一位年轻貌美水灵的姑娘,但碍于徐棠在旁,尽管怀揣着好奇之心,却死活不敢多看一眼。
他们的目光越过徐棠与虞亭霜,看见二人身后那三张久违的熟面孔,都不约而同悄悄绕后,朝贺北他们簇拥上来。
“谢师兄,祁师兄,北爷,你们回来了!”
“哎呀,我们差点以为你们就......你不知道,你们失踪那几天,我天天给你们祈福。”
“哎呦北爷,怎么又长个了!”
贺北周遭的气氛瞬间哄闹起来,他把谢倦的肩搂紧一些,空出来的手掏掏耳朵:“吵死了,都这么想我?是不是没我在,姚镜那帮孙子又欺负你们了?”
一位弟子道:“害,你一走,姚镜伤还没好利索就出来招摇。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加上徐长老不在,他在棠苑过的可潇洒了,每天就算吃个饭的阵仗也大的狠,被前呼后拥着,不知道的以为他是咱们剑庄的庄主!”
贺北冷笑两声:“别管他。”又挥挥手:“好了好了,都散了吧,明日咱们再聚。我累了,这会就想去饭堂想吃口热饭。“
“这还用北爷亲自动手,等着,我们去给你饭吃,亲自送到兰渚。”
贺北稍一思索,点头:“也行,别只肉菜,素菜多来点儿。”他想着这会儿去饭堂定要引起一阵注目,一想到要应付就觉得有些心烦。
贺北身侧的弟子一脸心知肚明,朝贺北眨眨眼:“明白,谢师兄吃素嘛~”
贺北知道谢倦不喜欢吵闹:“行了,都走吧。”
一行人哄散后,谢倦总算觉得耳边清净不少。不过他也没觉得烦,这样的情景反倒让他生出几分欣慰。
师兄弟三人回到兰渚以后,发现静莲寝卧的灯居然还亮着,纷纷一脸惊讶。按照往常,这会儿子时光静莲已经开始睡她的美颜觉了。
听到院里有动静,静莲随意披着一件外袍,从屋内懒懒走出。
似是早有预料,静莲微笑看着三人,声线带着几分慵意:“我没看错吧,我家三个宝贝回来了。”
贺北第一个冲上前去:“师父!”他一把将静莲抱住,高兴道:“师父,想我没有!”
静莲眼神慈爱,抚过贺北的后发,道:“怎会不想,你不在,为师身边都没有好使唤的人了。
“你们看看,院子里的鸡鸭猪都没人喂了,地也没人扫,我中午吃个饭,有时候还得亲自跑饭堂,累。”
静莲捏捏贺北臂膀上愈发坚实的肌肉肉块,讶然道:“怎得被魔教拐去一趟,没掉二两肉也就罢了,似乎比以前还要壮实。”
接着,静莲又把目光看向谢倦,把谢倦也拉到跟前,慈爱一笑:“拂衣,过来让为师好好看看,心疼死了。”
贺北撇撇嘴:“果然,大师兄才是您亲生的。”
祁年也主动凑上来:“师父,你都不理我。”
静莲笑道:“年年是师父最贴心的棉袄,怎会不理你?”
祁年听完这话,心里立刻得到满足。
师徒四人围在院里的石桌上,一边闲聊,一边吃着几位师弟特意送来的饭菜,气氛好不融洽。
静莲知道他们舟车劳顿,一个个脸上都挂着倦色,吃过晚饭后,准许他们明日再来收拾桌上的残局,可以先回屋休整了。
回到寝卧,贺北与谢倦一通忙活,沐浴更衣,洗清风尘。把两张一月没人睡过的床全部换上干净的枕被,炉里燃起新的沉香。情景一时如同昨日,仿佛一切都没变过,离家不过两三日而已。
贺北趴在软和整洁的床上,托腮看向正背对着他整理睡袍的谢倦。
他大胆提议:“师兄,今晚要不要一起抱着睡。”
谢倦立马回绝:“各睡各的。”
贺北不死心,磨蹭到谢倦身边:“这几天都是抱着你睡,突然让我一个人睡,都有些不习惯了。”
谢倦冷冷道:“不惯着你这毛病。”
“怎么就是毛病,师兄,被我抱着睡你不舒服吗?”有好几次,谢倦都在睡梦里无意识地往他怀里蹭,他心里就会一阵满足,觉得谢倦是愿意依赖他的。
贺北的语气里妥妥含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就一晚,师兄,不然我心里总有落差,你看,我们回兰渚的第一晚,我想圆满一些。”
“圆满?我们分床睡就不圆满了吗?”谢倦把贺北从他身边推走。自顾自躺下,盖上被子闭合住眼眸,不想再多言语。
谢倦在心中坚决,不给贺北惯这个臭毛病。
在床上,贺北就像是一头凶猛的野兽,喜欢用一张笑颜对他隐藏起兽性。他贺北习惯与他同睡,却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本能。如若哪一刻发疯,和他若是真的发生些什么......对于思想一向净心寡欲的谢倦,太过于迷乱。
他不光担心贺北,更担心自己。担心自己会沉沦在贺北为他编制的情网之中无法自拔。
谢倦闭着眼睛,发现贺北那边已然没有动静。他不禁睁开眼眸,突然想看贺北在做些什么。
没想到,贺北背对着他的床站立在窗前,正抬首望着窗外明月。
他的背影修长挺拔,柔软松散的乌发如同云雾垂散在腰间,单单露出一只耳朵。
气质不同于往常,沉稳收敛一些,甚至有点孤傲、寂寥的味道。谢倦觉得贺北不面对他时,总像另外一个人。
贺北蹙着眉头,眼里盛着阴郁之色。他在脑力盘算着一些事情。
银溯与可君在他的心上洒下一片疑云。
当墨都天阙亭存在着三枚白子,不再是唯他所知的秘密......他没有一丝惧怕之意,反倒是勾起他的挑战欲,更加想把自己变得无可匹敌,待三年之后,墨都天门开,他定要做那第一个登上天阙亭之人。
贺北回眸看向床榻上的谢倦,发现谢倦也在看他。
银月清辉为贺北的侧颜镀上一层冷光,深邃的眉目,高挺的鼻梁,微翘的唇角,紧致的下颌线,这隽美的轮廓散发着迷人的魅力。谢倦的目光顺着他脖颈往下,窗扇上镂刻的花纹刚巧映衬在他肩头,一只蝴蝶形状的花纹栖息在他凸起的锁骨上,增添上几分诱惑力。
贺北温柔看他:“师兄,一夜好梦。”
谢倦能察觉道自己的心跳地愈来愈快,他佯装平静:“好梦。”随后合上眼眸。
可一闭上眼,就是贺北的面容。
谢倦抓紧被角,将半张脸蒙进被中。不一会儿,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待他察觉到有人停留在塌边,敏锐地睁开眼眸,看到贺北的脸在他眼前放大。
贺北俯身在谢倦的唇畔一吻。含笑道:“睡前要糖吃,不过分吧。”
谢倦的脸瞬间开始升温发烫,他把头再次深埋进被里,不敢去看贺北能醉人的眼。
讨到糖吃的贺北乖乖回到自己床上,不再去扰谢倦。
谢倦在被里蜷缩成一团,总感觉身后空落落的。他不得不在心底承认,他喜欢贺北从身后抱着他睡的感觉。
谢倦的身体是疲倦的,但思绪却久久不能平静。他有些焦躁的从床上坐起,揉揉酸困的眼穴,准备下床去拿一些安眠的丹药来吃。
贺北察觉到异动,睁开迷糊着眼问谢倦:“师兄,怎么了?”
“没什么。”谢倦干吞下药丸,回到被窝时,发现被窝里多了一团热乎乎的大东西。
“师兄,我做梦梦到你了。”贺北的气息将谢倦完全包裹。
谢倦的后背贴上坚实温暖的胸膛。
这次他没再拒绝,只是冷声道:“睡觉。”
贺北心满意足地把谢倦揽进怀中,伸开胳膊把胳膊给谢倦当枕头枕。
贺北看着怀里蜷缩起手脚的谢倦,感觉好像自己像是抱着一团猫儿。他顺顺猫儿的毛,闻闻猫儿的味道,欣喜至极。
睡梦里,贺北会下意识地去吻谢倦的额头,鼻尖,嘴巴。谢倦都有感觉,是被爱把包裹的感觉。整整一夜,他的世界里只有贺北。
贺北也常常想,想把谢倦拐到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缠绵悱恻,至死方休。
作者有话要:
回家了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