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恶战之前

A+A-

    这位白衣剑客, 是西南赫赫有名的九品高手——江湖人称“风满楼。”除却这个身份,他还是忆林军的副首领,这一层关系,江湖上很少有人知道。

    他此次以风满楼的身份来, 代表的不止是贺岸, 更是西南的一种态度。

    风满楼修得六相神功, 一人分化六相,难以辨别真身。与可君的万剑归一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急,帐要慢慢算。听闻你们北府有位长老, 名叫晋芳。他与金沙天地盟有长达三年的书信来往,聊的可都是我们西南的家事。”风满楼话音一落,满堂静寂。

    贺北继而冷嘲道:“我就我爹这些年怎么尽败仗。”

    刚来北府时,贺北便把北府与金沙通敌的书信传给了贺岸。好在贺岸动作够快,十年来, 最大规模清查忆林军, 并派风满楼前来讨伐北府, 寻求一个法。

    风满楼只是西南讨伐北府的众多江湖客里其中一个,还有很多西南高手已经在路上,他们大部分都是听得风声, 自愿前来北府求证。毕竟这些年西南战事不断,他们许多人的家人都死于战乱,对金沙可谓恨之入骨。

    风满楼是在开陵仪式前三日潜伏到北府来的。贺北起初并不知道风满楼会来, 但他知道贺岸并不是忍气吞声的主, 一定会派人来探情况。于是, 他将忆林军的军符记号留在槐叔所居住的庭院, 风满楼顺利找到贺北。

    昨夜, 风满楼率领几位西南高手, 将功德殿斩杀成一片废墟,根本不解心头大恨,最多算是恶战之前的热身。

    此时,风满楼声色冷酷至极:“这些年,西南与金沙恶战,宁枯城城前的路,久年经鲜血纵横洗礼。连绵的尸山新骨不断。如果世有炼狱,宁枯城不过就是炼狱在人间的化身。你们北府究竟有何脸面去称自己为天神的信徒,天神的信徒,就是这般对待人间的子民?我看,不过就是披着人皮的牛头马面罢了。”

    神殿殿主颠倒黑白的本领一如既往:“何事要论证据。我们北府这些年送到西南多少人,活着回来的又有多少人,单凭你在这里捏造事实?我们北府悲悯天下,这些年,你们忆林军的粮草三分之一都由我们北府出资,你们西南的难民,北府每年都收容不拒,何时怠慢过西南一分一毫?金沙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唇亡齿寒的道理谁都明白,我们岂会将你们置于万劫不复的险地。凭什么,你一张嘴要在这里随意捏造事实!”

    风满楼高高讽笑两声,幽幽道:“到这个,就更有意思了。你们北府每年例派的援军,西南好吃好喝好住招待着,可是他们养尊处优惯了,一到战点便推脱不上阵。忆林军共清查叛者一百三十二名,九十七名来自与你们北府援军。”

    此时,晋芳长老忽而站出,一副劝和的语气:“不定都是误会。或许是金沙挑拨我们西南与北府的关系。我们北府与你们西南同样痛恨金沙,绝不会此等泯灭人性之事。”

    岳丰长老情绪较为激动地附和道:“容得你血口喷人!我们北府岂会做金沙之人的走狗!若真有此事,贺宗师第一个不放过我们,何容你在此叫嚣!”

    风满楼狂笑几声,长扬的鬓发在疾风之中飞舞,他道:“证据?我想杀人,不需要证据,只需要一把剑。贺宗师在宁枯城忙于战事,处理这种杂碎事,倒是不劳烦他老人家了。”

    北府做的密不透风,即便那些奸细被一一揪出,但他们都不承认是北府所使,而是受金沙蛊惑。仅凭晋芳一封书信,并无法足够定罪。

    风满楼道:“你们北府敢做不敢当,那我们西南也做一做这不讲理的人。此处是黎国皇陵,我们西南人也尊重黎宫各位先祖,所以咱们到外面来解决。”

    风满楼的衣决翩起,卷起颗颗浮光中的细碎尘埃,他的高声稳落似钟鸣:“谁是晋芳?”

    无人敢应。

    贺北抱着谢倦,眼神不要太明显地朝晋芳撇去。

    风满楼会意一笑。

    他用强大的内力卷刮起的疾疾烈风,单薄的身影稳稳伫立在扬起的尘土之中,势不可挡。下一刻,他十步并作一剑,冲向晋芳,并言:“原将腰下剑,直为斩金狗!”

    可君一记凌厉眼神朝神殿殿主看来,神殿殿主立刻表示会意,将金色的权杖高高举过头顶,严声道:“有外敌入侵我北府皇陵,所有北府神军听令,列兵摆阵,共御神殿,护我北府安危。

    一道雪影般的冰冷剑光横横划过晋芳颊面,晋芳长老痛呼一声,几行鲜血从他的眼角簌簌流出。

    晋芳抬起双手,捂住此时正火辣剧痛的双目,惊慌失措道:“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你们西南......欺人太甚!”

    风满楼的声音阴恻恻晃过晋芳耳畔:“这一剑,赐你,有眼无珠。”

    晋芳沉浸在失去光明的黑暗之中,他抹着血泪,童声指责道:“风满楼!你竟敢诛杀北府长老......你们西南是要与我们北府公开为敌!”

    晋芳的话音一落,他的衣领被突然袭至身侧的风满楼轻松拎起。

    下一刻,他被风满楼带出陵外,而后身体失重,待他反应过来时,自己的双脚已经被一双绳索捆住吊起,身体朝下,火热的气息炙烤着他布满鲜血的脸庞。

    晋芳被风满楼倒挂在祭祀台的台柱之上,身下是燃着烈火的祭坛。

    风满楼道:“还请晋芳长老对着黎国先祖,承认你所犯下的罪行,我便饶你——死的轻松一些。否则,我将用长剑将你的肉片片割下.将你的鲜血,浇灌这祭祀的高台。”

    晋芳试图强用功法挣开绳索,谁知刚一运转起内力,便被风满楼迅速察觉。他的胸口被一道剑气击中。他怎么也不曾想到,自己这十年以来靠名贵药物凝起的内丹,被风满楼轻易击碎。

    风满楼明白,晋芳这种人,没有任何意志与信念可言。纸糊的老虎,沾水就破。

    “对着黎国先祖,承认你所犯下的罪行。我最后一次。”风满楼一身白衣染满鲜血,但他的眼神之中,是比鲜血还要浓烈的仇恨。

    风满楼将绑在晋芳腿腕上的绳索割裂一圈,晋芳的身子晃的愈发厉害,摇摇欲坠。

    晋芳能感受到祭坛之中燃起的火星飞扑在自己的脸面上,灼烧出星星点点的热意。最终,他在痛苦慌乱之中,高声呼道:“我没有......不是我......是殿主的意思......一切,都是殿主的意思......与我无关!”

    “都听到了吗?那些躲在暗处不敢出手的江湖势力。你们都给我听清楚,听明白:北府通敌,是铁山一般的事实!”风满楼一剑将晋芳足腕上的绳索斩断,晋芳只身落入祭坛的烈火之中。

    任凭晋芳怎么挣扎,怎么呼救,都无法脱离火海。

    那些上前营救他的白袍使者,还未来得及靠近他,便被风满楼变换出的五相幻影一剑封喉。

    晋芳被滚烫的燃燃火舌所吞没,血肉化作焦黑的烟烬。

    风满楼站在祭坛旁的高柱之上,从腰间掏出一壶酒,仰头而灌,酣畅入喉。

    他开心的时候,喜欢痛饮烈酒。

    真身在喝酒,而他变换的其他五相,正在祭坛旁厮杀那些披着白袍的牛鬼蛇神。

    他很少有如此快意的时候。

    他:“鬼来杀鬼,神来弑神。”

    _

    可君手握画卷,面对北府此时的烂摊子,他像是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对于他来,似乎无伤痛痒。

    他的长剑,目标从来只有一个。风满楼对于他来,不过是一个路人都不算的角色。

    当可君的龙吟剑直直朝贺北刺去之时,迎接他第的,是一道翩然而至的绯红身影。

    可君冷笑道:“有本事,便亲自与我相战。用你的傀儡来敷衍我算是怎么回事。”

    贺北懒得同可君再废话,他单指旋动金戒,勾勾手指,瞬时,从阿念的袖中飞散出无数道红色线影,朝着可君汹涌袭去。

    可君的长剑刺出无数道银蓝色的剑光,似是骄阳张开的炸裂锋芒,璀璨无比。接下来,这些剑影化作一道道形状尖锐、宛若冰凌的短刃,对接着阿念释放的红色线影而去。

    红色线影与银蓝短刃相撞在一起,砰然对炸在空气之中,化作细碎的粉末,

    可君身子微微一侧,一根细若发丝的线影滑过他的脸侧,刻下一道深红色的血痕。他的内心顿时闪过一丝讶然,因为非宗师之境者,无人能够近他身前三步之内。

    可君用手指轻轻掠过脸上的血痕,微微一笑:“你破了宗师之境?”

    贺北抱着谢倦,已经飞到离陵穴洞口更近的地方。他道:“您太高看我了,区区九品而已。”

    贺北确实没有扯谎,他因为黑蝶箭曾重伤于他,迟迟不能破镜。破镜,或许要付出比上一世更多的努力。他与可君都拥有白子,可他以身祭子,即便不破境,爆发的内力,也能与宗师比拟。

    谢倦紧紧抱着贺北的脖颈,将脸伏在他温热坚实的胸膛之前,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鼻尖萦绕着那股熟悉又令他安心的味道,令他感到一种安心。他顿时明白一个道理,只要有这个人在身边,无论他身处何种险境,都有与之坦然抗衡的勇气。

    谢倦对可君道:“舅舅,收手吧。如今的局面金沙一定在暗中窃喜......报仇的方式有很多种,只要你收手,我愿与你一同面对。”

    他对金沙固然恨之入骨,可若让无数无辜之人卷入这场风暴,献上血肉所筑基成的王座,不坐也罢。

    作者有话要:

    对不起啊宝子们,过年行程太满,鸽鸽了几天,从今天开始都会双更补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