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炎阳之气,龙胆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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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秋不记得他是怎么睡过去的, 等他醒来时,身上的痛苦早已消失,倒像是疼得虚脱了,过后浑身无力, 丹田灵力也难以调动, 他睁着秋水眸, 迷茫地看着屋中的横梁。

    屋外似乎有人,话的声音很远,阮秋也听不清楚。

    缓了一阵, 阮秋看着这个陌生的房间,掀开被子起身,按如今已入冬,他的身体本就比人虚弱,若没了灵力支撑是扛不住寒冬的, 床头架子上挂着一件眼熟的白狐大氅, 像是他上回偷偷送回师尊房间的那一件, 他披上后,步伐蹒跚地出了门。

    开门的第一眼,阮秋便被外面的景色惊艳到了, 看见这片桃花林,他恍然有种自己是不是睡过了一整个寒冬的错觉,可远处的一处雪山, 又昭显着此时才是异常的温暖。

    “你醒了。”

    温柔的女声响起, 阮秋才从惊疑中收回心神, 他循声看去, 一名鹤发童颜的美貌女子站在檐下台阶前, 手提的篮子中竟是水灵灵的桃子, 阮秋险些怀疑自己见到了仙女。

    “你是?”

    白发女子抿唇轻笑,神情温和,声音也不疾不徐的,“不必害怕,你之所以在这里,是无尘昨夜连夜送你来的,只是他方才出谷取药了,不是扔下你不管,你且安心等着。”

    听到如此亲切的‘无尘’二字,阮秋的神色变得奇怪。

    “你认识我师尊?”他看向反季节而生的桃花林,果真见到大型阵法的痕迹,便撑着虚弱的身子拱手,“敢问前辈,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明月谷,你可以叫我月夫人。”白发女子将篮子放在石桌上,示意阮秋也坐下,阮秋谢过对方,拖着沉重的身子就要坐下,便听她又道:“你师尊无尘唤我嫂子。”

    阮秋心中倏然一惊,要坐不坐的僵在那里,“前辈?”

    他方才还在想,师尊从来洁身自好,从未听他有过红颜知己,不知这位漂亮的白发姐姐是他的什么人,他竟会放心将自己扔在这里,谁曾想对方竟自称是师尊的嫂子?

    这位仙子一样的白发女子看他这样,掩唇笑了起来。

    阮秋尴尬地站在对面,他从未听过师尊还有个嫂子,而且,师尊本家不是已经灭门了吗?

    便在这时,一名白衣儒生扮的青年修士走了过来,双眸含笑望着二人,又有些无奈,“阿月,无尘是头一回将这孩子带过来,你就别捉弄他了,看把他都吓成什么样了。”

    阮秋又是一惊,疑惑地看着新来的这位通身气度不亚于他师尊的白衣儒生,师尊到底将他带到了什么地方,这一位又是什么人?

    对方似乎看出他的心思,笑道:“我是莫寒水,阮秋,想来你应该听过我的。”他又望向白发女子,“这位是我的夫人,阿月。”

    听到这个名字,阮秋心中已惊起巨浪,莫寒水?

    那不就是……灵犀山这一任山主,他们玄极宗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医圣吗?那可是他师尊那一代弟子中,当之无愧的大师兄啊!

    难怪师尊喊他的夫人嫂子……

    阮秋飞快地想明白这一点,急忙朝人行礼,“原来是莫师伯,清徽山弟子阮秋见过……”他正要躬身,一道轻柔似水的力道忽如其来,将他托了起来,他便迷茫地抬头看去。

    莫寒水看着很好话,始终面带浅笑,“自家人,不必多礼,坐下吧,你的身体很虚弱。”

    月夫人笑吟吟地看着,起身道:“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师侄不要客气,你师尊将你留在这里,可是叮嘱过我二人照看好你的,若是饿了,便先吃些桃子垫垫肚子。”

    医圣莫寒水的大名,玄极宗无人不知,而他出身药王谷的道侣名气也不。好歹也是九岁起就待在玄极宗的人,阮秋又怎会不知道,莫寒水比他师尊年纪大上一轮,他的夫人也是几十年前就成名的医修,师尊还未出生之前,他们便去围剿过血魔宗。如今这两位大前辈站在自己面前,阮秋心中很难平静,恭敬又拘谨地道谢。

    好在两位前辈都不是拘泥于礼数之人,莫寒水量阮秋须臾,最后认输地笑叹一声先坐下。

    “坐吧。”

    阮秋这才敢坐下,但他的四肢都有些僵硬,这是兴奋的。入玄极宗十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医圣,他自学过丹药与治疗的道法,那一手灵犀山医修都会的万象回春,便是他面前这位医圣在百年前自创的,那部灵犀山顶级功法春生秋杀也是由他所创。

    莫寒水在玄极宗便是一个传奇,哪怕在整个上灵界,也是最能,且最顶尖的那一批医修。

    阮秋厚着脸皮想,他学过万象回春,心底将这位大前辈当做老师以及医道上追崇的榜样,如今人就坐在他面前,他又岂能不激动?

    莫寒水是第一次正式与阮秋见面,见他如此乖巧,便明白殷无尘为何会收他为徒了。他的笑容里多了几分真切,“伸手让我看看。”

    阮秋愣愣地将右手递出去,在莫寒水的示意下搁在冰凉的石桌上,待到莫寒水伸出二指为他把脉时,他后知后觉自己竟然在前辈面前走神了,霎时红了脸,但也不敢扰对方,便挺直腰杆,一脸正色地端坐。

    莫寒水收回手,见阮秋一脸僵硬,知道他是在紧张,遂笑道:“不必紧张,你师尊只是出谷为你取药了。你叫阮秋是吧,你可知道,自己身上的妖咒为何会提前发作?”

    阮秋脸色煞白,“您知道……”

    莫寒水摆手,“我不是第一次见到你,半年多前,你师尊曾经将你送到这里,那时我便知道,你将他身上的鬼珠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之后又在你身上变作了古怪的妖咒。”

    竟是从一开始便知道了?

    阮秋脸色白了又红,指尖攥紧衣摆,不自在地垂下头,“原来那时,也是莫师伯救了我。”

    “我什么都没有做,也做不了什么。”莫寒水反倒好奇,“你师尊没有同你吗?鬼珠自入你体内后便消失了,你师尊送你来的那一夜,你一直高烧不退,但第二天便恢复如常,鬼珠就像是没有出现过一样,只是留下了让你身体日渐虚弱,且每月妖咒发作的后遗症。你也放心,此事,你师尊只告诉过我一人,我会守口如瓶。”

    阮秋暗松口气,莫寒水在为他医治,他也不想隐瞒自己的真实状况,只是他没有想到对方早就知道他的秘密,他如今还不够强大,无法坦然地面对并且接受秘密的暴露。

    莫寒水看在眼里,温声道:“你师尊一直在查鬼珠的源头,可惜目前还没有什么消息,我也只能让他顺其自然。不过阮秋,昨夜,你可是遇到了什么,引得妖咒提前发作。”

    阮秋回想起昨夜,缓缓摇头,“只是遇见了一个人,不过我没有受伤,师尊也很快赶到。”他顿了下,迟疑地:“对了,我和大师兄被一个人引入毒瘴中,那毒瘴似乎会让人产生幻觉,不过大师兄很快便清理了那片毒瘴,我应当没有吸入太多。”

    莫寒水若有所思,“毒瘴?”

    阮秋知无不言,又道:“那瘴气中还有一股很淡的香气,不过我察觉到时很快就捂住了口鼻,当时也没有去追查这香气的源头。”

    莫寒水点了下头,又抬眼看向阮秋,似乎欲言又止。

    阮秋便问:“莫师伯是有什么话想问?您但无妨。”

    莫寒水便直言,“其实让你身上的妖咒发生变化,昨夜的毒瘴只是诱因之一。我听闻,在半月前,你一直都是练气二层,而这段时间,你突破瓶颈,接连升至练气九层,修为的增长也许也是原因之一。而你体内还藏有一股炎阳之气,昨夜你身中毒瘴,将这股炎阳之气诱发出来,你体内一时阴阳失衡,才导致妖咒提前发作。”

    阮秋愕然,“什么炎阳之气?”他话一出口,忽然连耳根都红透,低下头,什么都不再问了。

    然而身为一位见多识广又精通医术的老前辈,又岂会猜不到阮秋脸红的原因?没想到师弟的徒弟如此可爱,莫寒水艰难忍笑,“这与你师尊无关,事关你曾经服下过什么火属性的药物,而当时未能完全吸收,剩下的炎阳之气便在你的经脉中隐藏了起来,直到今日,才被诱发出来。”

    阮秋一时哑然,原来竟是他误会师尊了吗?他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心虚,“火属性的药物?我自身体虚弱,常年服药,不过都只是普通的药物,会是这些药的影响吗?”

    莫寒水便假装自己没发现这师侄的窘迫,“这股炎阳之气十分纯正,且在你体内也有多年,它的来源至少该是六阶以上的灵药。”

    已有多年?

    阮秋先是蹙眉,继而想到什么,抬头问莫寒水,“莫师伯,会不会是七阶灵果,火心果?”

    “火心果,赤龙胆……”

    莫寒水眸中微亮,摇头失笑,“倒是让阿月猜中了。”

    阮秋一时没再话,提到火心果,他不得不提起十年前的一桩旧事,那也是他与师尊的初见。

    八岁那年,母亲离世,不过多久,哥哥宋新亭的亲人找来,便随姨母戚云去了玄极宗,那时,阮秋身边只剩下当年收留他与母亲的停云观观主,可没过半年观主也走了。

    那个夏日,沧江以北,一个名叫星落的镇上出现了一种可怕的瘟疫,短短几日夺去数十人的性命,镇被封锁,连带着停云观中的阮秋和观主,也都被困在星落镇上。

    观主修为不高,略通医术,为了让大家活下去,整日泡在古籍医典与草药堆中,屡次亲自试药,最严重的一次险些没有再醒过来。

    那时才九岁的阮秋,便抢在她面前试了最后一碗药。

    阮秋从不是一个讳疾忌医的人,他边回忆起那年观主拦住他不让他出去时,透过道观门缝看到街头巷尾遍地纸钱的荒凉,一边道:“我十年前曾经替人试药,结果身中寒毒,导致双目失明。我便是在那之后遇见了师尊,是他给我找来了火心果。”

    失明的那段时间并不是最难熬的,他虽然身中寒毒,但观主也通过这一碗药想到了治愈疫病的方子,在星落镇的瘟疫解决后,观主却因为先前多次试药病倒了,这一倒下,就再也没有起来,临终前将阮秋交托给她认识的几位散修,让他们带阮秋去玄极宗找宋新亭,因为那时阮秋那时寒毒入体,只有去了玄极宗才能活下去。

    可谁知道刚出了星落镇没多久,路上撞到邪修劫道,在沧江上游,阮秋便与几位散修走散了。

    阮秋没敢走远,躲在附近一个山洞里,他看不见,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才终于等到一个活人。

    那个人受伤了,进来之后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阮秋是有些害怕的,但更怕这个人在他面前死掉,于是他将自己随身带着的水袋取下来,那个人喝了水,没多久就醒来了。

    那时的阮秋,也不指望这个人能带他找到几个散修,可对方脾气很差,喝光他仅剩下的一点水就想杀他,还不听人话,没礼貌地喊他瞎子,却也会给他摘野果吃。

    虽然那时的野果很酸。

    阮秋至今回想,都觉得那个野果能酸掉他的牙,而那个人见他酸得皱起脸还反过来嘲笑他,之后又让阮秋记住他的名字——他他叫殷无尘,是玄极宗清徽山的殷无尘。

    他让阮秋牢牢记住,日后上清徽山找殷无尘报仇。

    阮秋只觉得他很奇怪,居然教一个瞎子找他自己报仇,不过他也真的记住了这个名字。

    他与这个殷无尘在一起待了半个月,直到殷无尘伤势好转,他们离开山洞,在附近一处古刹借住,却不巧撞进贼窝。而后阮秋寒毒发作,殷无尘便要帮他偷药,偷的正是那个古刹中的邪和尚珍藏的火心果。

    再后来,到了玄极宗,阮秋才知道,殷无尘是剑圣。

    只是听闻那时的殷剑圣不怎么出山了,而阮秋又在藏月峰上,便是想见也找不到机会再见。

    阮秋陷在十年前的回忆当中时,莫寒水却大大感到意外,“十年前……无尘确实离开过宗门一段时间,是无尘他给你找来的火心果?”

    阮秋回神点头,“火心果属至阳之火,正好克制我那时体内的寒毒,服下火心果后,我身上的寒毒便被清除了,没过多久,也能重新看到东西。师伯,这有什么问题吗?”

    他是遗憾的,因为殷无尘给他服下火心果后就悄然离开了,他都没能看到殷无尘的脸。这一面,一直到到去年的宗门大比时,荧烛剑的出现,才让阮秋真正见到殷无尘。

    莫寒水神色莫名,“没事,知道这股炎阳之气源自你曾经服下的火心果,此事就不难解决。”

    二人话间,月夫人也带着为阮秋煎的汤药回来了。

    莫寒水又告诉阮秋,他身上的妖咒现在很不稳定,随时可能会再发作,莫寒水就只能先封住他的灵脉,等到殷无尘取药回来再。

    服药后,阮秋总算恢复了一些力气,走路时也不至于一步三喘,莫寒水夫妇对他颇为照顾,他却不愿回房休息,月夫人便带他去药房,让他帮忙做一些简单的药材处理。

    殷无尘回来时已是晌午,他一路从玄极宗赶回来,早已召回的荧烛剑上剑气还未完全收敛,一入谷便叫莫寒水好一顿埋怨,“收收你那剑气,别将我这满园桃花给削了。”

    殷无尘什么也没,却也收起一身冷冽剑气,将一个储物袋递给莫寒水,“你要的药材。”

    他跟灵犀山关系一般,尤其是莫寒水走后,他那暂代山主的师弟许成与殷无尘自就有过节,殷无尘还冷言拒绝过许成举荐的沈灼寒,他这一趟去取药可没少被许成为难。

    莫寒水叹了口气,接过储物袋,“我让你回去取的药是要给谁用的?宗门一切都还好吧。”

    殷无尘目光急切,扫过后面的屋,放出去的神识没有找到熟悉的气息,眉头紧锁起来。

    “人呢?”

    “在药房,非要帮忙做事,你这次收的徒弟,比先前那两个要可爱。”莫寒水见他要走,忙道:“先坐下,师兄有些事要问你。”

    殷无尘皱着眉头回头看他,到底还是忍着坐了下来。

    莫寒水啧了一声,失笑道:“这么差的脾气,居然能找到那么乖巧的徒弟。也罢,你也别这么看师兄,我与你正经事吧,我知道你徒弟身上的炎阳之气是从何而来了,他,是他十年前身中寒毒时,你给他吃过火心果,是有这么一回事吧?”

    殷无尘一顿,“火心果?”

    莫寒水嗯了一声。

    殷无尘沉默下来。

    莫寒水是看着殷无尘长大的,这么多年师兄弟,殷无尘此刻的沉默很是可疑,他没道理看不出来,他道:“火心果是好东西,但不是人人都能承受住的,即便你徒弟当时身中寒毒,若是无人替他化去火心果外表那层火毒,他是能被活生生烧死的。”

    殷无尘这才想起来似的,颔首道:“是我给他吃的。”

    莫寒水不免多看他一眼,不过阮秋能活到今日,明那时确实有人帮他化去了火心果的火毒,但若是他师弟要救人,将阮秋带回来就是了,何必要冒险直接服用火心果?

    殷无尘目光准确地望向桃花林中,药房便在那后面。

    “还有什么事?”

    莫寒水鲜少见他这般心急,怕他那徒儿会被人吃了似的,这个样子哪有半点剑圣该有的稳重?他简直没眼看了,只是望见他手上还未收回的荧烛剑,莫寒水神色微变。

    “你最近修为境界提上去了,脾气也跟着变大了,半月前,大闹魔门,险些杀了你那弟弟,昨夜又放出你的荧烛剑缠得他脱不开身,若你昨夜没有为了你这徒儿着急赶过来,反而去追他的话,他怕是要跑不掉了。”

    殷无尘神色冷凝,“师兄,我姓殷,我没有弟弟。”

    莫寒水长叹一声,“十年前,你便是因为他下的山,十年后你要杀他,却两次都让他逃过去,不定是天道注定,你杀不成聂无欢。这子确实招人烦,这么多年来屡屡不改,可先前也没见你真要杀他,怎么这次动了真格,你不怕触怒他母亲吗?”

    “我不杀他,鬼母便会放过我吗?”殷无尘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冰冷,“我与他们本就是不共戴天,鬼母我要杀,聂无欢,也要死。”

    莫寒水见他神色极为认真,便知道谁也劝不住,叹道:“也罢,此事总该有个结果,总不能任由他们没完没了的。但切记,他们疯起来不要命,你却不能,别忘了,你还有几个徒弟,你的徒弟还离不开你。”

    闻言,殷无尘眸中霜雪悉数化去,将荧烛剑收起,“我知道。还要劳烦师兄尽快帮秋解咒。”

    同莫寒水谈完,殷无尘便马不停蹄地找到了药房,远远便见到跟着月夫人在院中晒药的阮秋,看见显然很是害羞的乖巧少年亦步亦趋地抱着药篓跟在月夫人身后,殷无尘已经走到了院门前,反倒不再心急了。

    明月谷中有着一整套复杂的阵法,便是化神期修士也很难攻破,谷中四季如春,日光依旧明媚,雪白狐毛衬着一张微红的秀丽脸庞,可怜又可爱,不逊色于满园桃花的殊丽绝色,叫人一眼都觉得心要化了。

    殷无尘也不例外。

    直到月夫人提醒,阮秋才发现桃花树下的白衣剑圣,他呆了呆,双眼痴痴地盯着对方,月夫人笑着摇头,拿过他手上的药篓,便叫他过去。阮秋脸颊通红,但也听话地朝殷无尘走去,走着走着竟跑了起来。

    “师尊!”

    阮秋这半日一个人待在这里,就算这里的主人是他崇拜的医圣,师尊不在,他心里一直不踏实,即便相信师尊不会把他扔在这里不管。此刻终于见到人,他才觉得心安,甚至一个冲动,便想扑进师尊怀里,还好快扑过去前,他克制住自己停下来。

    “师尊,您回来了!”

    殷无尘本也算接住自家徒儿,却见他临到自己面前时又稳重起来,眼底也略过几分失望,但看着那双仿佛发着光的秋水眸里全是他的倒影,殷无尘眸光暗了暗,上前一步,伸出双手,轻轻将人抱进怀里。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闻到源自阮秋身上的清幽兰香,殷无尘总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别怕,师尊来了。”

    作者有话要:

    走一下剧情,秋偷偷开车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