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梦中血瞳,哥哥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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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雨前的最后一刻, 阮秋和卢鸣风刚好回到院里。

    临近晌午,雷鸣不止,大雨倾盆,瞬间扫清一地沉闷。

    屋里备了一桌饭菜, 卢鸣风一进门就被馋得流口水。

    与大多数仙风道骨的修士不同, 卢鸣风平日除了练剑, 还挺爱下山吃吃喝喝,闻到饭菜香登时兴奋不已,匆匆跟殷无尘行过礼就溜进堂屋, “好香!师尊,您这是知道我和师弟回来了,特意犒劳我们的吗?”

    殷无尘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从自己面前溜过去,沉默地摇了摇头,再望向门前的阮秋, 极自然地朝他伸手, 温声开口, “回来了。”

    阮秋笑着点了头,看了眼外头的大雨,关上院门, 才握住殷无尘的手,同他进去,“外面雨大, 二师兄也饿了, 先让他吃饭吧。”

    殷无尘就散了让卢鸣风快走的心思, 趁卢鸣风没看见牵着阮秋进去, “那就让他待一阵。你饿不饿?外面风大雨大, 先进屋吧。”

    从廊下到堂屋, 短短一段路,二人都偷偷牵着手,一直进了堂屋,看见站在桌前偷吃的卢鸣风,阮秋才将自己的手从殷无尘手里抽出,做贼似的同殷无尘相视一眼,笑着走过去,“多谢师尊为我们置办饭菜,师尊,二师兄,我们一块坐下吃吧。”

    殷无尘虽然心里嫌弃卢鸣风这个徒弟不太聪明,但阮秋都不介意,他也就由着两个徒弟坐下,不过因为卢鸣风在,他也不便与阮秋亲近,故而忍到卢鸣风没出息地扒拉干净满桌饭菜,他就将人踢去洗碗了。

    饭后,殷无尘同阮秋回房,门一关上,他自然地握住阮秋的手,“方才用饭时你替你二师兄了许多好话,怎么突然这么关心他。”

    阮秋也不好他只是想满足二师兄有个温柔师娘的愿望,脸颊微微泛红,偏开脸:“我听二师兄,师尊让他置办了一些孩子用的东西,师尊,你能让我看看吗?”

    殷无尘头疼道:“他这张嘴,果然什么都藏不住。”

    “那是因为我问了,他才的。”阮秋不自觉又为卢鸣风了一句话,实话,他确实也对殷无尘让卢鸣风置办的那些东西感兴趣,他好奇道:“师尊,那些东西呢?”

    殷无尘迟疑道:“真想看?”

    阮秋点头。

    见徒弟眼巴巴看着自己,殷无尘无奈地叹一口气,牵着他在桌前坐下,“你二师兄脑子不太灵光,搜集来的东西有不少不合用的,除了吃的还凑合,孩子的用具我挑了一点出来,秋也可以掌掌眼。”

    阮秋闻言更是期待,又不免有些心虚,心地摸了摸肚子:“我都没有想过要给孩子找一些玩具,我真是个不合格的爹爹。”

    殷无尘被他的话逗笑了,“你我都是第一次做父亲,你年纪也罢,连我也不懂如何照顾孩子,但你既然想留下他,我也会用心教导他。不过,我也有些紧张,不知我们的孩子会不会喜欢我留给他的东西。”

    阮秋看着他在储物戒中搬出一个三尺长的匣子,不由惊诧得睁大双眼,待看着他开匣子,看到里面满满的一箱子衣裳玩具后,又忍不住多看殷无尘一眼,眼神复杂。

    这就是师尊的……一点吗?

    殷无尘清冷面容上也是少有的局促,他轻咳一声,将一套巧可爱的狮子衣服从匣子里取出来,“这个……是鸣风去锦绣坊寻来的,唐霰的锦绣坊,服饰一向都极好,也会在绣制过程加上防御法阵,衣料也不错,孩子穿着,应当不会难受。”

    他将这一身红彤彤的衣服交给阮秋,便拿起了一个拨浪鼓,轻轻晃了两下,左右都取出来了,他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眸中多了几分温柔,道:“我还的时候,见过族中的弟弟身边就有这些东西。”

    他看向阮秋,笑道:“先前在停云观,我们挖出来你母亲那些旧物里,也有这些玩意。”

    阮秋敛去眼底的诧异,看着这样同他一一解释箱中物件的殷无尘,心头柔软之处霎时被触动,他弯唇点了点头,眸中满是笑意。

    殷无尘放下拨浪鼓,也自觉有些好笑,“我不太懂这些,秋,你帮我看看,这些能留吗?”

    阮秋双眸含笑,静静望着殷无尘,眼底笑意却慢慢化作唇边一声叹息,他摇了摇头,没有话,而是站起身轻轻抱住了殷无尘。

    殷无尘揽住阮秋纤细的腰身,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怎么,不喜欢吗?”

    阮秋还是摇头,眼眸半阖,掩住眸中潋滟水光,张了张口,轻声问:“师尊,你还没有给我们的孩子起名,你起一个名字好吗?”

    殷无尘又是一愣,“现在?”

    “嗯。”阮秋道:“现在。”

    殷无尘有些迟疑,“我,一时也想不到该给我们的孩子起什么名字。秋,你起好不好?”

    阮秋坚持道:“师尊来。”

    殷无尘无奈失笑,他一时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名字,但这是阮秋的要求……他环住阮秋后腰,想了想,“我想,孩子还是随你姓比较好,自从母亲走后,我早已改名换姓,与聂家再无关系。但我名字里的殷,也并不是外祖家的姓,当年母亲与他们也有过许多怨怼,自出嫁后早已离开殷氏一族,我姓殷,只是因为母亲姓殷。”

    “秋,孩子随你姓。”殷无尘沉吟道:“名字就叫……”

    他话还未完,就让阮秋捂住嘴,殷无尘面露迷茫,看阮秋从他怀中退出来,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笑容,剩下的只有一脸愁容。

    阮秋松开捂住殷无尘嘴巴的手,眸中闪过一丝挣扎,神色认真,“等师尊回来再告诉我。”

    殷无尘不解,“我要去何处?”

    阮秋凝望着他的容颜,咬了咬唇,到底长叹一声,将袖中的血杀令取了出来,“今日沈灼寒来过,鬼母让他来传信,告知师尊,五日后,鬼城风暴暂停,那时是师尊进入鬼庙的好机会。我本不愿让师尊去涉嫌,但沈灼寒的对,一个为了报仇能等待将近四十年的人,不会为任何人停下脚步,师尊,我会替你看好清徽山,照顾好我们的孩子,你放心去鬼庙吧。”

    殷无尘神色一沉,接过血杀令,却怔怔看着阮秋。

    “秋。”

    阮秋神色凝重,“师尊,去吧,我知道你等待了那么久,如今也不只是为了报仇,也为了我体内或许会影响到我和孩子的鬼珠。”

    殷无尘眉头紧锁,低头看着手上的血杀令,一股血腥气浓重的阴冷鬼气自其中无声无息飘出,试图攀上殷无尘白衣有力的手臂,却在触及手背时,就被冷冽剑气震散。

    殷无尘再看向阮秋,眼底涌上浓浓的内疚,他总算明白了方才阮秋为何会突然问他孩子的名字,却又不愿意让他出来。因为阮秋知道他会去鬼庙,却也怕他回不来,阮秋想给自己也给殷无尘留一个念想,让殷无尘记得,还有人在等他回来。

    “秋,怪我连累了你们,我对不起你和孩子。”

    阮秋摇头,“这种时候,师尊再这种话就见外了。师尊以真心待我,我也愿为师尊守护清徽山,不论多久,我都等师尊回来。”

    殷无尘捏紧血杀令,俯身抱住阮秋,温声道:“秋,后日,我送你去城主府好不好?”

    纵然是化神期圆满的大能,本领通天彻地,可缩地成寸,日行千里,从十方城到玄极宗,再赶去鬼城,殷无尘独自一人是可以做到的,但阮秋受不住,他腹中还有了孩子,身体比以往都更脆弱一些。既是来不及了,殷无尘还是想多陪阮秋两日。

    三日赶到鬼城,绰绰有余。

    有宋燕台和唐霰在,城主府就能容下阮秋,有城主府的震慑,大多数人也不敢伤害阮秋。

    阮秋心知殷无尘的安排,其实他也很不舍,能再多与殷无尘待两日,他不出拒绝的话。

    “好。”

    阮秋轻叹一声,便垂眸让自己沉溺在殷无尘怀中。

    鬼庙一行,万分凶险,殷无尘未必能顺利回来,阮秋怀着心事,即便有殷无尘陪着,也是翻来覆去许久,后半夜才慢慢睡下了。

    许是心事重重,他今夜还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他,悬在一片虚无的黑暗当中,双眸紧闭,眉头紧蹙,像是在梦里也睡得不安生。

    昏昏沉沉中,一串清脆的铃铛声突兀地在黑暗中响起,猝然惊醒梦里的他,他睁开双眼,半是迷茫,半是呆滞地看着混沌梦境。

    刹那间,黑暗中现出一张模糊的脸,那是一张女人的脸,仿佛也在沉睡当中,阮秋想要看清楚她是谁,却发觉自己动不了,也不了话,他心中骤然升起莫名的不安,瞪大一双秋水眸,定定看着那张脸。

    越来越急促的铃铛声在耳边萦绕,阮秋几乎连呼吸都止住了,心跳也随着铃声飞快加速。

    终于,一道女声在梦境中回荡,伴着魔咒一般的铃声与被放大百倍心跳声,透出一股诡异的阴森,那也是阮秋从未听过的声音。

    她,来吧,来吧,都来吧……来鬼庙见我吧……

    阮秋迷茫地眨了眨眼,想从动弹不得的禁锢中挣脱出来,想问那个笑声阴冷的女子一句话——

    你是谁?

    许是听见了他的心声,铃声与那女子的笑声戛然而止,在极度安静下,阮秋的心跳声和喘息声被无限放大,他拼了命地大口喘息着,忽然眸光顿住,望向黑暗的梦境。

    那张极为模糊,无法看清的脸,突然睁开了眼睛。

    一双填满猩红血色的眼睛。

    黑暗梦境慢慢变红,在这一刻被双眼睛涂上血红……

    十方城大雨滂泼,数千里外的鬼城十年如一日被风暴笼罩,鬼城深处却有一处巨大的弧形结界,将骇人的雷电与刀子一般锋利的飓风阻隔在外,那个地方,就是鬼庙。

    一个身披血红色斗篷的女子跪坐在一方诡谲血阵中,抬手接住悬在半空的一枚血红色灵珠。

    血光灼灼,映在她青白色的脸上,照见她两颊蔓延至脖颈的青紫鬼纹,也照见她的双眼。

    左眼血红空洞,右眼深褐阴沉。

    紫电劈开森然暗夜,在巨大结界下剖开一线光明。

    她双手捧着血红灵珠,勾唇轻笑,低喃如少女呓语。

    “殷无尘,你来了吗?”

    这一夜,难以入眠的还有殷无尘,后半夜风雨停歇,好不容易哄着阮秋睡下,他才得以脱身,找卢鸣风安排他去鬼庙后的事宜。

    发走卢鸣风后,殷无尘独自在堂屋站了一阵,散去身上的水汽,冷不防听见屋外的脚步声,他抬眼看去,就见阮秋站在院中。

    时至春日,夜里还是会有几分寒凉,阮秋却只穿着一身入睡前换上的单薄雪白的里衣,头发也未束起,披在肩上,直直垂落到后腰,越发衬得脊背瘦弱,腰肢极纤细。

    他正在慢慢往院外走去,背对着堂屋里的殷无尘。

    “秋?”

    殷无尘有些诧异,不知阮秋为何突然跑出来,可他本就身体弱,如今腹中又有了孩子,殷无尘都怕他着凉,步伐匆匆追了上去。

    “秋,你怎么起来了?”

    阮秋没有话,甚至一丝反应也没有,自顾自慢吞吞地往这他两进院的大门方向走去。

    但殷无諵砜尘余光瞥见,阮秋走路时一双眼睛是闭着的。

    殷无尘隐约察觉到什么,快走几步走到阮秋身后,抬手按住阮秋肩头,与此同时,一道凛然剑光自他手心涌现,转眼覆盖阮秋周身,阮秋也总算停下来,僵站在原地。

    剑光笼罩阮秋,逐渐逼出了一丝丝黑红色的鬼气。

    见到那些鬼气,殷无尘心下已是了然,再轻拍一下,剑气登时将那些丝丝缕缕的鬼气搅碎,而阮秋大口喘息着,睁开了秋水眸。

    殷无尘扶住阮秋,眸中满是担忧,“秋,醒醒!”

    阮秋一双秋水眸一点点恢复神采,眼瞳倏然一紧,哆嗦着躲进殷无尘怀中,苍白面容上是毫无掩饰的惊恐,他喘息一阵,慢慢缓过神,才看到殷无尘,脸上很是迷茫。

    “师尊?”

    阮秋眨了眨眼,又看向四周,见到熟悉的前院,再看向自己身上轻薄的衣着,他才后知后觉,被冷得抱住手臂,眉头紧紧拧起。

    “我怎么,在这里……”

    殷无尘听他声音沙哑轻颤,忙除下外袍披在阮秋肩上,才发觉他此刻竟是赤足的,一双玉白的脚毫无阻隔地踩在鹅卵石铺着的地面上,冻得脚趾都泛起浅紫蜷缩起来,二话不将人横抱起,往房间走去。

    阮秋身上冷得直哆嗦,相比起来,殷无尘身上反而极温暖,他忍不住将自己缩进殷无尘怀中,环紧他的脖子,殷无尘这才开口。

    “血杀令是鬼母的信物,她修炼血影宫的功法,又常年身在被血魔宗屠城后多年来聚集满城怨气的鬼城当中,血杀令自然会沾染上鬼气,你昨日收下它后又带在身上许久,难免鬼气入体,入夜后阴盛阳衰,鬼气耗尽了你体内的阳气,便发作了。”

    “原来如此……”

    阮秋连话时也在发抖,听殷无尘这么一,他觉得自己呼出的气息都是冰凉的,他下意识裹紧身上的外袍,贴上身边的热源。

    殷无尘感觉到徒弟柔软冰凉的脸颊贴上他的颈侧,心中却无半分旖旎心思,只匆忙将阮秋放到床沿坐下,握住他的手渡灵力。

    看着阮秋半阖着眼睛,面色慢慢好转起来,殷无尘才道:“我已为你驱散体内鬼气,你运转灵力,明日天亮晒晒太阳就无事了。”

    阮秋哆嗦着点点头,盘起腿,顺着殷无尘的灵力坐调息,运转灵力两个周天后,体内的寒冷才慢慢退去,阮秋睁开眼睛,不由长出一口气,抬手按住殷无尘手背。

    “师尊,我没事了。”

    殷无尘撤去灵力,不放心地拿手背摸了摸阮秋脸颊,温度仍有些凉,但比先前要暖和许多,他放下手握住阮秋手腕,心疼不已。

    “怪我,白日没想到这一层。鬼母的鬼气比起先前越来越强,已有前世我再入鬼庙找她时的强度,看来这一世不只是我提前达到剑道境界圆满,她也到了那时的巅峰。”

    阮秋拿双手裹着殷无尘的手,用温热的手心示意自己已然无事,“师尊,这都怪我自己不心,沈灼寒把血杀令给我时我没在意,这才让鬼气入体了。不过这鬼气如此强悍,竟能入我梦中,还让鬼母隔着数千里之距,也能操控我让我前去鬼庙?”

    殷无尘神色一紧,“入梦?”

    阮秋点头,想起方才那个梦,他心里还有些后怕。

    “我方才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女子的声音一直在呼唤我,让我去鬼庙,然后还看到了一双红色的眼睛……”阮秋轻喘一口气,纳闷道:“然后,我醒来就在前院里了。”

    “红色的眼睛?鬼母聂如意师从血影宫,除了鬼城聂家传承天水决,也修炼血魔宗残存下来的练血功,你梦里所见的人应当是她。”殷无尘思索着,握紧阮秋的手道:“方才你忽然走到前院,我怎么喊你也没有回应,还闭着眼睛往门口走去,我就猜到你中招了。秋,看来是她出手了。先有鬼城异动,如今又让人送来血杀令,这应当不过是个引子,若我不去鬼庙,她恐怕还会使出更多手段来。”

    阮秋便想不明白,“鬼母的仇人里不仅有师尊还有宋城主,如今你们都在十方城,她贸然约师尊入鬼庙相见,就不怕师尊与宋城主联手对付她吗?还有,她为何急着要见您?分明……她该知道您想杀她的。”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殷无尘望着阮秋道:“我只知道,她是我的杀母仇人,而她也因为逼死聂三后发疯,迁怒所有聂家人,作为聂三和让她嫉妒到发疯的我母亲生下的儿子,她对我的恨只多不少。或许在她眼中,我这个仇人比她亲生的儿子聂无欢还重要。但我也只有去见她,才能知道她为何催我前去鬼庙。既是上一代的恩怨,就不该影响后人,此行我会彻底了结此事,让我们再无后患。”

    阮秋暗叹一声,带着殷无尘的手按在他的腹部上,“师尊,我明白你的决心,也不会阻止你。我们会等着你,你一定要回来。”

    殷无尘神情沉重,“我会活着回来的。不论成败。”

    有他这个承诺,阮秋便放心了。

    不知不觉,天已经快亮了,七日的花朝节彻底结束。

    院前法阵传来一阵动静,紧跟着有人进来,有人在院中喊了一声师尊,听声音是卢鸣风。

    殷无尘并未叫卢鸣风回来,他闻声有些意外,但面上不显,安抚地拍了拍阮秋手背,“秋,你二师兄应当是帮我去买了什么玩意回来,我去看看,你先睡一会儿。”

    阮秋应了一声,他噩梦初醒,被半夜梦游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整有些头疼,看外面天还没完全亮,他又衣衫不整,就没跟出去。

    殷无尘扶着他躺下,掖了掖被角,看着他闭眼才出门。

    卢鸣风知道殷无尘还在,殷无尘神识强大,若这里并非宋燕台的地盘,他就是想知道十方城全城的动静,只用放开神识即可,虽然在这里有所限制,但这院他还是能自由活动的,卢鸣风也无需去找,待会儿人就会来,果不其然,没多久殷无尘就来了,还是在阮秋的房间里出来的。

    不过卢鸣风这会儿也没心思深究为何师尊每次都是在师弟房间里出来的,他身旁跟着的是这次拿着请柬来十方城花朝节的掌教座下大弟子楚越,二人神色俱是匆忙。

    殷无尘刻意避开阮秋门前,带二人到前院廊下话。

    “出什么事了,如此着急。”

    卢鸣风没敢,探头看向后院,“师弟不在吧。”

    殷无尘问:“与他有关?”

    卢鸣风没看到阮秋,且当他还没起来,随后面露为难,“这也算是。”他指向楚越,“这不是楚越大半夜跟我收到师弟他哥的消息,我看情况不对,就立马回来了。”

    殷无尘挑眉,“宋新亭?”

    “是。”

    楚越拱手行礼,恭敬道:“这些天紫霄宫弟子在十方城中动作不,直至昨天夜里,我收到一个消息,才知道他们是在找一个人,那个人正是藏月峰的宋新亭宋师弟。”

    或许事关阮秋,卢鸣风也着急,“听闻昨夜有人看到宋师弟在鬼城外数百里的无名镇出现。也有消息传出来,自从花朝节开始后,宋师弟就在被紫霄宫的人追杀,前两日被一名神秘女子救走后再无消息,直到昨夜被人发现在疑似鬼城附近出现。眼下紫霄宫已收回在城中搜查的人手,连夜派弟子出城往鬼城方向去,即便那个神秘女子不会伤害宋师弟,只怕宋师弟孤立无援,会被紫霄宫逼入鬼城!”

    殷无尘没想到宋新亭会被紫霄宫追杀,这毕竟是与阮秋一同长大的哥哥,也是玄极宗弟子,他不能不帮,但他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也罢,无论如何,先解决此事,才好叫秋安心。

    殷无尘做好算,吩咐二人,“如今谢玄卿闭关,紫霄宫是燕不平做主,宋新亭毕竟是我宗门弟子,此事我会亲自同燕不平谈。”

    他顿了下,又:“别告诉秋,他近来身体不好。”

    卢鸣风跟楚越却都没回话,直直看向殷无尘身后。

    殷无尘就知道晚了,回身看去,果然看见阮秋。

    阮秋穿着一身单薄的春衫,简单地束起了几缕挡眼的长发,眉心仍旧有几分难掩的疲惫,此刻,他的脸色也是苍白的,他看着殷无尘,轻叹道:“师尊,我都听到了。”

    紫霄宫追杀宋新亭,他不愿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作者有话要:

    这几天没完没了的走亲戚中,又正好碰上比较难搞的剧情线……以为这章能转到下个地图,还是高估了自己,想了想还是半夜更啦,来晚了抱歉,祝大家初六六六大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