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符道无常,鬼城界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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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沙呼呼卷过黑夜中的白家寨, 间杂着清脆的铜铃声。

    叮铃铃、叮铃铃——

    铃铛声声,催使阮秋看到血符门人群中被黑白分明的帐子遮盖的诡异轿子,一股没由来的寒凉气息迎面而来,冻得他眼瞳一颤。

    殷无尘见状捏了捏他的手心, “魔门的人就喜欢故弄玄虚, 别怕, 我能护得住你和孩子。”

    听见殷无尘的安慰,阮秋绷紧的脸色便放松下来了。

    也是,他的剑圣师尊在这, 又何须忌惮血符门门主?

    不过……

    阮秋问:“阴无常与鬼母也算是同样出身于血魔宗,鬼母约师尊前来,他也在这种时候入鬼城,不知道会不会帮鬼母对付师尊?”

    殷无尘道:“若他是鬼母请来的帮手,他就不需要找人带路了。何况魔门四派各自为营, 没听过血符门与血影宫有什么深交, 反倒摩擦不断, 常有争执斗殴。想来阴无常不只是为了聂家宝库,但也没什么可能是为了帮鬼母,他来, 对我们也许也会有好处。只要鬼城乱起来,最好能让鬼母分心,我们的赢面也就更大了。”

    阮秋只相信殷无尘, 殷无尘都不担心, 他也不再多想, 跟着殷无尘慢慢走到寨子外的路口。

    赫徒等待已久, 看着他们二人一路从坡上慢悠悠走下来, 早已经不耐烦了, 见到二人近前,脸色难看地:“你们总算是来了,可叫我好等,磨磨蹭蹭的,要不你们再回去睡一觉,生个娃娃再来带路如何?”

    阮秋早知赫徒会对他们不满,没算反驳,可听见赫徒这话,一时也哽住了,默默低头。

    要不是不得不入鬼城,他还真的该先把孩子生下来……

    谁也不想大着肚子架,阮秋想留下这个意外而来的孩子,先前却也没想过他会生孩子。

    知道肚子里揣着个崽后,阮秋心里一直都很忐忑。

    殷无尘也没回应赫徒的嘲讽,面不改色牵着阮秋走过去,淡漠目光扫过路口前的三十余名血符门修士,“都来齐了?现在走?”

    赫徒眼里难掩怒火,盯着他们半晌,到底冷哼一声,背着圆月弯刀走向人群中那台轿子。

    他的神情有些不甘,僵硬地在轿子前弯下脊背,“老祖,带路的人到了,我们该出发了。”

    阮秋从未见过这位昔日血魔宗六大长老之一的阴无常,闻声心下不免好奇,偷偷地抬眼看去,只见那黑白帐子随风沙摆动,但等了一阵,轿子里外硬是没有半点动静。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赫徒的脸色也越发难看,咬了咬牙,拱手道:“老祖,该入鬼城了!”

    那黑白帐子总算动了动,只听一声铃铛声响,轿子里果然有了动静,可令众人始料未及的是轿子里竟滚出来个五六岁的黑衣孩,正趴在轿子前沿,脸还埋在木板上。

    “哎呀!”

    稚嫩的童声响起,不远处观望的阮秋都愣住了,他看着那个短手短脚孩揉着圆圆的脑袋爬起来,震惊地抓紧了殷无尘衣袖,低声喃喃:“这个孩子,就是阴无常吗?”

    殷无尘疑惑地皱起眉头。

    却见赫徒站直起来,也是一脸晦气,“怎么是你?”

    那孩拍了拍肉乎乎的脸颊,捡起滚到轿子边缘的铜铃,那支铜铃比他的手都大,他一动铜铃就响个不停。阮秋总算明白方才这铃铛声是从何处来的,心下也是纳闷。

    孩也不怕赫徒,一屁股坐在帐子外,板起脸鼓起脸颊瞪他,“爷爷睡着了,你要去哪里赶紧去吧,吵吵嚷嚷的,烦死人啦!”

    他像是很努力才做出自以为严肃,其实憨态可爱的表情,白白嫩嫩的,看起来像个发面馒头,声音也是脆生生的。阮秋听他话,心下最柔软的深处便仿佛被戳到了。

    他向来对孩格外宽容,尤其是这么机灵的孩子。

    不过,原来这孩是阴无常的孙子吗?阮秋对轿子里被孩称作爷爷的人更好奇了,低声问殷无尘,“里面的人会是阴无常吗?”

    殷无尘也不确定,“血符门的老祖应当只有一人。”

    那孩被这么多凶神恶煞的魔门修士围着也不见丝毫惧怕,约莫是见怪不怪,在人群中,他也很快留意到了阮秋和殷无尘,双眼一亮,抱着铜铃蹦起来,“他们是谁?”

    他想从轿子上蹦出来,未料刚跳起来,身后的帐子忽然一动,一杆拐杖从里射出,穿过孩脖子后的围兜,竟将人吊在了半空!

    吓得孩又是一阵哇哇惊叫,可他随之抱紧怀里的铜铃,又嘎嘎地大笑起来,“爷爷!”

    轿子里的人出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阮秋眼睛也不眨一下,盯着轿子。

    众人纷纷看向轿子,包括赫徒,只见轿子里传出一声轻咳,随后响起一道轻缓沙哑的男声。

    “带路的人找到了?”

    这声音听来倒还挺年轻的,殷无尘眸光一闪,不动声色侧身将阮秋护在身后。那孩费劲地拐杖上脱身跳下来,整了整胸前围兜,转过头就扒拉开帐子,不满地哼哼道:“爷爷,你也被这傻大个吵醒了吧?”

    他骂人傻大个,还怕人不知道,故意指着赫徒告状,气得赫徒额角青筋暴起,捏紧拳头。

    帐子被拉开后,轿子里的人终于露出了真面目,那是一个病恹恹的黑袍青年,长发霜白,眉眼细长,五官秀气,看起来有些阴郁,抬眼往轿子外看来的那一眼,给人的感觉仿佛某种毒蛇一般,锐利而阴冷。

    这完全不像是一个做了爷爷的人,即便他手中握着拐杖,时不时低声咳嗽,血符门众人见到他的第一眼,无不被他一身于魔门厮杀多年而积累下来的阴冷气势所震慑,面面相觑,而后跟着其他人一同跪下。

    此刻站着的几人,就只剩下阮秋和殷无尘,还有赫徒。无需解释,阮秋怔怔看着这个气势逼人的黑袍青年,已猜到了他的身份。

    血符门的老祖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阴无常。

    炼血画符,索命无常。

    老一辈的魔门符道强者。

    孩看着众人表现,咧嘴露出得意洋洋的神情,在看到阮秋二人时,又好奇地眨巴眼睛。

    在阴无常这周身气势前,赫徒也不得不低头,咬着牙抱拳,将方才过的话又了一遍。

    “老祖,人已带到,该走了吧。”

    “你很着急啊。”

    阴无常垂头低嗽,看着一副病弱模样,收回拐杖时动作极利索,他坐在轿子里,一手拄着红木拐杖,一手随意搭在腿上,细长眼眸扫了赫徒一眼,看去慵懒极了,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却直逼灵魂的阴冷。

    赫徒直起腰,脸上露出不满之色,“为了聂家宝库,也为了血符门的将来,自然要急!”

    阴无常面色透着病态的苍白,深吸口气缓了一口气,才拿正眼看赫徒一眼,“哦,人呢?”

    赫徒皱了皱眉,转身指向身后的殷无尘和阮秋,“这两个玄极宗的人,愿意带我们进鬼城。”

    阮秋心道这还不是你们拿钟长老的性命相逼吗?这话的好像是他们主动给他们带路似的。

    阴无常的眸子缓缓转向二人的方向,殷无尘一如既往平静从容,任那阴冷的视线量,阮秋却心底里感到不适,偏头别开脸。

    在赫徒没认出殷无尘时,殷无尘就刻意收敛气息,因此在赫徒眼里,殷无尘最多是与他相差不远的修为,或者比他还低了不少。赫徒不认为阴无常需要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他的耐心早已经耗尽,再三催促。

    “老祖,该入鬼城了。”

    看着殷无尘二人,阴无常薄唇轻勾,爽快地移开眼。

    “那就走吧。”

    他回头看向赫徒,笑起来更像一尾周身满是冰冷鳞片的毒蛇,不知为何,又感慨一句,“你的眼光不错,找来的人,能带路。”

    什么意思?他认出来了?

    阮秋心下一震,握紧殷无尘衣袖,紧张地看向他。

    殷无尘只是轻轻摇头,按住他的手背,无声安抚。

    赫徒也听出来什么,再次回头看向他们二人,但没等他多想,阴无常手中拐杖一闪而过——

    方才拉着轿子前犹如奔丧一般厚重的黑白帐子让众人看清阴无常的孩已经被捞了回去,听得一声稚嫩的惊呼,两重帐子慢慢垂落,遮住轿子里的人同时,传出一声低哑的笑声——“天黑了,孩子应该睡觉了,不然,无常爷爷就该来抓走你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阮秋竟然从这一道笑声里听出来几分慈祥,他自己也有些好笑,但忍不住好奇地看着那台轿子,这人好奇怪……

    阴无常究竟是怎么就看出来,他们是能带路的人?

    不过阴无常已经同意上路,也满足了赫徒的心愿,赫徒虽然对他们二人也有许多疑虑,但是也无意再在白家寨停留,抬手一挥。

    “出发,入鬼城!”

    血符门众人听命齐齐起身,整装往鬼城方向走去。

    赫徒对殷无尘和阮秋已经起疑,招手让一名属下上前耳语几句,便跃上一头巨大的黑狼背上,血符门修士抬起轿子,紧跟上去。

    那名属下领着几名修士过来,将殷无尘和阮秋包围起来,语气冷硬,果然没跟他们客气。

    “跟我们走!”

    殷无尘倒没同这几个元婴期计较,牵着阮秋跟上赫徒和阴无常的队伍,那几人就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看上去是在防备他们逃走。

    但若他们想逃,谁也拦不住。

    白家寨外常年不散的风沙雾霾是因受到百里外的鬼城风暴影响,但其实还离鬼城很远,真正踏足鬼城时,就不只是这种风沙,那里强劲的风暴,是可以撕碎一切的。

    从白家寨往鬼城方向走,会有一段很长的路,才算是踏入鬼城城郊范围,这段路只有风沙雾霾,目前来,还不需要有人带路。

    等踏入鬼城城郊,到了风暴肆虐处,他们才需要有人带领避开高风险,找到相对安全的路,才能真正进入鬼城中心的聂家旧址。

    这一行人都是修士,不日行千里,一日百里也是能走的,即便是修为最低的阮秋,贴上神行符走完这段路也不必费什么力气。

    没走多久,殷无尘就执意要背阮秋,身边还有那么多人,虽大家都在赶路,殷无尘也过他们是道侣,阮秋还是会脸红害羞。

    天渐渐亮了,约莫已快到五更天,在越靠近鬼城就越浓重的雾霾天里,日月星辰的光照不进来,已经不能再依靠天光估算时辰。

    阮秋怕被鬼珠操控,不敢睡着,但饮食就寝的习惯一旦养成,被破的前期难免会难受,他只能依靠吃丹药保证自己的清醒,还得趁殷无尘没留意,偷偷塞了一枚丹药进嘴,便又马上拉紧围住口鼻的面巾。

    越靠近鬼城,风沙就越大,这才是阮秋最难受的。

    想了想,阮秋低声问殷无尘,“师尊,你累不累?”

    殷无尘当做没看到阮秋偷偷吃聚神丹,轻轻摇头,“不过两个时辰,无事。”他看向前方赫徒为首带领着的血符门队伍,淡声道:“再忍忍,前面不远就到鬼城范围了。”

    他前世就曾进过鬼城两次,一次去寻仇却不慎鬼珠入体,一次是为了阮秋,找解咒之法。

    进入鬼城的路,殷无尘不熟悉,但也是认得的。

    果然,他们往前有了一段路,风沙就慢慢变了,前面的队伍也冷不丁停了下来,有人在前面高呼一声,“到鬼城城郊范围了!”

    阮秋心道师尊的还真准,便拍了拍殷无尘肩头,让他放自己下来,刚下地,就有修士来请他们到前面去,该到他们去带路了。

    即使远远看到了刻着明州城的界碑,阮秋心底却更沉重,到鬼城城郊了,快见到鬼母了。

    他总免不得担忧未知的结局。

    殷无尘知他心中所想,握紧他的手,便牵着他过去。

    二人过去时,赫徒站在黑狼边上,正低头看着一卷羊皮地图,仍旧停在界碑前不敢妄动。

    见殷无尘二人过来,他单手将羊皮卷拉开举到殷无尘面前,看起来还是一副凶戾的模样。

    “知道怎么走吧?”

    阮秋这才看清,这是一副旧明州城的地图,有用是有用,可是旧明州城的地图不难找到,难的是找到了解鬼城中风暴规律的人。

    若是鬼城风暴当真有规律可寻,早就被破了,还需要等到今日风暴减弱,世人才敢入内吗?

    大家都知道这个道理,这会儿,只能依靠殷无尘。

    风沙已停,但要命的风险还在这块界碑范围之后。

    界碑之前,还算安全。

    这里在鬼城被风暴笼罩后,进入过鬼城的人只有殷无尘,他上两次来时闯过极凛冽的风暴,目前这块界碑之后风平浪静,几缕天光透过厚厚的乌云泄下,看去极安静。

    赫徒却不敢进去。

    只怕这看着如同一幅画般宁静的鬼城,会要他的命。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过分冷静的殷无尘接过羊皮卷,指尖点在一处,“旧明州城有东西城门,这里,东门郊外,是我们目前所在,离东城门,大抵有二十里路。鬼城风暴,不似外面的风沙,实际上,所谓风暴,也可以称作雷暴,风中蕴藏着几乎可以撕裂空间的雷暴,杀伤力极强,且毫无规律可言,也许此刻看着平静,但只要踏足鬼城,就会引来飓风雷暴,即便是化神期修士,也可能化为齑粉。”

    赫徒显然做过功课,不耐烦地断,“你的这些我都知道,否则我又何须找你们带路?”

    “我是给我的道侣听。”

    殷无尘淡声道:“你可以不听。”

    赫徒惊怒,“你!”

    殷无尘没理他,将地图递到阮秋面前,接着:“有风暴在,旧明州城的地图几乎没什么用,但不知为何,风暴只伤闯入鬼城的外人,却不伤旧明州城的建筑分毫,人只要躲进去,能免受风暴部分伤害。秋,你要记住这张地图,不定,在我们想要找到规避风暴之处时能用得上。”

    阮秋乖乖点头,认真记下这张地图的每一个细节。

    这旧明州城的格局,但还没看几眼,地图就让赫徒抢了回去,他听殷无尘可以躲在屋子里躲避风暴,也想记下这地图的细节。

    阮秋还没记完,就被抢走地图,面上也有几分不悦,殷无尘先按住他的手,“我们也有。”

    阮秋便被哄好了。

    赫徒拼命看着地图,想到目前他们都还没有进入鬼城,又将地图收起来,“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鬼城的门口。血影宫那些人都进去两天了,若我们再晚一步,不定聂家的宝库和功法都会落到他们手上!”

    阮秋恍然,“原来你们血符门想要的,还有功法。”

    他就觉得不对,聂家宝库的诱惑确实不,但血符门也是堂堂魔门大派,不至于为了一点宝库就让老祖跟左护法都来拼命,若换了聂家的功法,尤其是那多年前就已在上灵界名极一时的顶级功法天水决就能通了,飞升的诱惑,果然是极大的。

    赫徒也不怕被揭穿心思,坦言道:“鬼母因修炼聂家的天水决,修为远远超出我等同辈,可见天水决的确玄妙,你就不想得到?”

    殷无尘漠然道:“于贪婪之人来,即使让他得到了天水决,也未必能填满他心中欲壑。你的对,我与秋不需要天水决。”

    赫徒还怕他们要跟他抢,听他不要,却如何也高兴不起来,这不是骂他吗?赫徒冷笑道:“你不要,我要,快,怎么进去!”

    殷无尘转眼望向界碑内,“我只能,还没有碰到风暴之前,我也无法确定哪里的路线是安全的。但,你凶我道侣的语气,让我现在很不满,我也可以不带你们进去。”

    阮秋愣了下,满眼新奇地看向殷无尘,师尊今日,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样子,还会刁难人了。

    不过这样帮他出头的师尊,他心里还是很喜欢的……

    赫徒脸色黑沉,直接拔刀,“我忍你很久了,白脸!你是不是忘了,你和你的道侣现在都在我手里,你就不怕我杀了他吗?”

    阮秋再次被波及,也很无奈,可那句白脸……他眨了眨眼,看向殷无尘,也不敢作声。

    他这是第一次见人指着他的剑圣师尊,骂白脸。

    殷无尘的眸光冰冷,“试试?”

    赫徒冷笑道:“你是不是忘了,血符门老祖还在这里,你一个人,护得住你这道侣吗?”

    殷无尘反问:“他会出手吗?”

    赫徒没再话,转头看向那被放到界碑前的轿子,只见到一个圆圆的脑袋从帐子里探出来,微微张着嘴,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殷无尘料定阴无常不会出手,“现在,你道歉吗?”

    阮秋咬了咬唇,面上紧张,心里却无端端有几分期待,因为他知道殷无尘不会输,可是剑圣师尊为了他跟人争执,他真的开心。

    最后,还是赫徒退了一步,收回弯刀,冷着脸同阮秋道歉:“是我失礼了,可以走了吗?”

    这阮秋哪里知道。

    殷无尘看赫徒脸色铁青,心知这人最大程度也只会这样道歉了,他摇摇头,牵着阮秋往界碑走去,“进来了,可就很难出去了。”

    赫徒看着他真的踏入界碑内的范围,果真没有引起任何动静,脸色才好了些,但又不喜殷无尘目中无人的态度,仍是阴沉着脸。

    “跟上!”

    血符门的人抬起轿子,跟着二人踏入界碑的瞬间,仿佛穿过一层水膜,身后细微的风沙霎时被洗刷干净,迎来了更沉郁的气息。

    阮秋怔了怔,跟着殷无尘往前走去,忍不住回头看向那处界碑,殷无尘见状拉住他的手。

    “怎么了,还在生气?”

    阮秋又是一愣,失笑道:“我没有那么气,不怕他凶我。但是师尊,我刚才好像……”他捂住自己的心口,感受着掌心下急促的心跳,秋水眸中满是迷惘,“我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踏入界碑时,他莫名的有点开心,又有几分酸涩。

    这导致他的心跳加快,但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何。

    殷无尘皱了皱眉,因阮秋不明白,他自然也想不通,他只是握紧阮秋的手,“我们走吧。”

    “好。”

    阮秋点了点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界碑所在。

    一行人穿过界碑,往鬼城东城门而去,此时天已大亮,天光难以穿透厚重的阴霾,只泄出几缕微光,落到刻着明州城的界碑上。

    一层弧形的微光在界碑上若隐若现,众人走过爬满青苔的界碑,慢慢远去,也未听见一声叹息,随着几乎静止的空气悠悠散去。

    作者有话要:

    这章算写到进鬼城后的,然后新人物上线导致剧情延缓,更晚了,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