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深夜访客、送乳娘 “就这么决定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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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国公府的中秋团圆宴, 众人举杯畅饮,一片欢畅祥和。

    只是关鹤谣答应了要早些回家去,便在饭后上第二轮点心果脯时请辞。

    除了云太夫人, 另外几人都出来送她, 更别提黏在她身上的萧屹。

    关鹤谣轻声哄了他几句,然哄了也白哄,对方眼神迷蒙,只知道紧紧抓着她不让走。

    “养不教,父之过。”

    关潜嫌弃地看了一眼儿子, 提出由他代替萧屹送关鹤谣回家。

    只是当他听萧屹为了接送关鹤谣,特意了一辆舒适轻便的马车时,还是露出了“孺子可教”的欣慰神色。

    关鹤谣本不想劳烦他, 可关潜作为“护送”PTSD重度患者,再也不放心他人, 坚持要亲自送。

    关策使劲拽住喊着“阿鸢阿鸢”要去够人的萧屹,灵光突现。

    “天色这么晚了,要不就别送娘子回去了,您看五——”

    关潜狠狠瞪侄子一眼。

    松澜醉得只知道往人家娘子身上扑了, 这留下还不得出事?

    “你更没轻没重!明日连你一起罚!你等着!”

    关潜:“……”

    直到两人走远,关潜才敢委屈地和妹妹抱怨, “我这不是看五哥舍不得人家吗?”

    关筝悠悠白他一眼, “你没看出来?二伯现在已经不是五哥的爹了。

    “啊?”关策一个头两个大, “那是他什么?”

    “他岳父啊。”

    *——*——*

    “后巷窄,马车过不去,您停在巷口就好。”把将军当成的哥指挥,关鹤谣战战兢兢。

    关潜依言停车,扶她下了马车, 又止住了她道谢的全礼。

    “傻孩子,都是一家人,千万不要拘礼。”

    关鹤谣感动又无奈。

    就这么成了孩子,她实在有些不习惯。

    和从被关潜养大的萧屹不同,她实在很难将关潜看做父辈。

    毕竟当年关潜是另一种形式的“喜当爹”,他从河中喜提好大儿时,自己也是刚及冠的年轻郎君。又在军旅生涯中历练得挺拔强壮,现在看起来顶多二十后半。

    这样的身份和年纪,这样在现世被姑娘们追着喊“哥哥我可以”的样貌,在这里却是爹辈了。

    关鹤谣心理年龄也是二十多岁,想起以后和萧屹成亲了,还得管关潜叫“爹”,她抖着鸡皮疙瘩笑起来。

    笑着笑着,唇角弧度渐收,她边走边回头看去。

    关潜还在原地注视着她,似要等到她进了家门再离开。

    团圆之夜,左邻右舍都是笑语和灯火。

    而马车车厢的阴影将关潜笼住,只能勉强看清他的身形,寂寥、沉静,如同一尊雕塑。

    这样年轻的一个人,居然已经蹉跎了半生,而他未来的路途,也已经能看到头。

    关鹤谣叹气,仰望中天圆月。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就那么难吗?

    众人见关鹤谣回来都很开心,纷纷围上来话。

    尤其是毕二家两个家伙,一句“姐姐真好看”一句“好想姐姐”哄得她眉开眼笑。

    中秋是大节,关鹤谣准备充分,这便拿来装了零钱的锦囊分发,图个吉利。

    “乳娘也有。”她笑着递给刘春花一个,对方接过,而后就揣起手低下头,躲闪着目光没有看她。

    关鹤谣眉心微凝,这和她离开时态度迥异。

    晚间入睡前,她便悄悄拉着掬月去院里,问刘春花下午可有什么异常。

    掬月了碎砂锅的事,又确实自那之后,刘春花就恹恹的,夕食时也没什么精神。

    一个砂锅而已,何至于此?

    “再没别的事情了?”

    掬月摇摇头,又忽然道:“春花婶子是没什么事了,但是晚上有人来找你。”

    “找我?”关鹤谣讶然。

    中秋佳节,人月两圆,谁在这大晚上出来找她?

    “什么人?可留下姓名?”

    “是个娘子,蒙着脸看不清。我问了姓名,可人家支支吾吾不。然后春花婶子叫我,我再一回头,人就跑了。”

    关鹤谣摸不着头脑。

    她回来时,前街还有些乱遭,是有人被抓走了。

    好好一个节日,怎么这么多怪异之事?

    若真找她有事,之后还会登门吧?还是先把眼前事解决一下。

    这么想着,关鹤谣便进屋坐到了床边,想要好好关心一下刘春花。

    “我听掬月了,可是砂锅碎了惊到了?烫着没?”关鹤谣着要去看她手。

    对方却比她还快。

    刘春花“噌”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她勉强扯了扯唇角,“没事没事,不用担心。”

    可那并不是怕关鹤谣担心的表情,反而更像一种抗拒。

    关鹤谣有些委屈。

    她恭谨耐心地养着这一位,自觉没有半分轻怠,问心无愧。她只当没看见刘春花的动作,语气一如既往温和。

    “或是今日人太多,扰到您了罢?本想着叫大家陪您热闹热闹的。”

    “来也是,我这里人来人往,前面铺子也总是闹哄哄的,咱们还得三人挤在这屋里。”

    “我正在想寻个清净的院您搬进去,再雇两个仆——”

    “我不走!”刘春花骤然抬头。

    关鹤谣一愣,未想到她反应这么大。

    刘春花似自知此言不妥,赶忙压低了声音道:“我们好不容易团聚,我是不想离开娘子。”

    她着,局促地笑着捋捋头发,显得有些可怜。

    “您走到哪里都是我乳娘,我自然常会去看您。再了,我平时忙碌也顾不上您。”

    刘春花随口答:“不是还有掬月呢?”

    这一句话,让本来还有半分犹豫的关鹤谣定了主意,心中蓦然搅起无数怒气。

    掬月她当成亲妹妹和接班人一样细心培养,不是养来伺候人的。

    “掬月白日要顾店,烊之后要和我学厨。”

    关鹤谣神色淡淡,“她已经很累了。”

    她缓缓起身。

    离得稍远一些,这般俯视着刘春花,关鹤谣反而看到了之前没注意到的事情。

    她看向刘春花的嘴唇。

    因吃过夕食,嘴唇中间的颜色已经掉了。但是在轮廓处,口脂的红色堆积在一起,仿佛荼蘼的花瓣被揉着卷起,镶成了那条红线。

    关鹤谣心中猛然一跳。

    她想起自己今日是怀着怎样雀跃的心情涂上口脂,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用心扮了去见萧屹。

    她想起自己刚刚对关潜的赞赏和可惜。

    女为悦己者容。

    狂跳一瞬的心,和她的语气一起沉下去。

    “就这么决定了,我明日去找院子。”

    *——*——*

    关鹤谣现在手头宽裕,再找住所也不像之前那样糟心。

    她大张旗鼓去牙行找,只求快又好,每日到处相看,很快就相中了杏渠街的一套院子,雇人开始收拾。

    其实,刘春花就是身体虚弱,还有一些皮外伤,而这些也都将养得差不多了,但关鹤谣还是雇了两个大娘子照顾她。

    刘春花开始还用那套“不想离开娘子”的话来博取同情,怯怯懦懦地抹眼泪。到了后来,许是看出关鹤谣心意已决,有时眼中居然抑制不住地透出一丝怨怼。

    关鹤谣都看在眼里,越发觉得她可疑,行动也越发雷厉风行。

    不过三日,就这么不容置疑地、飞速地把刘春花送了出去。

    刘春花自己是不情愿,可关鹤谣所做叫人挑不出一点错处。院洁净雅致,不仅流水般新添置了许多家私物件,还有人伺候。

    任谁看来,这都是对刘春花最好的选择。

    掬月、胡等人且不论,就连雇的那两个大娘子还有邻里,都在刘春花耳边连声夸关鹤谣孝顺疼人。

    关鹤谣送走了一尊佛,还得了不少好名声,只是为忙这事,这几日一直没抽出空去国公府,只能萧屹来找她。

    屋里有一个黑着脸的刘春花,两人更是不上几句话。

    这下刘春花被送走了,今日又赶上萧屹沐休,关鹤谣就早些了烊去找他。

    用过了夕食,萧屹抱着她在美人榻上憩。

    这榻本是为单人而做,要承载他们二人本就非常勉强。而萧屹长身宽肩,一下子占去了大半不,腿还委屈地蜷着,看起来一点也舒服。

    可他却非常喜欢,因为这样关鹤谣就必须几乎趴在他身上,紧紧贴着他。

    他伪装得很好,用自制力给自己包裹上无害的糖衣,引着关鹤谣安心地栖在他身上。

    这本来是萧屹最幸福惬意的时刻,今日他却在闹情绪。

    他并不在意关鹤谣为何着急让刘春花搬出去,只是为此深感哀怨。

    “你之前,挣了钱就租一处宽敞院子。”他控诉道。

    关鹤谣心虚不已,糟了,画的饼被她忘了。

    她只得赶紧最近挣得很多,确实该换个新铺子了,马上就去找,很快就能找到的。

    软乎乎的声音融入耳朵,软乎乎的柔腻蹭在身上。萧屹尤其喜欢她笑,那时胸腔的震动就会被紧贴的身躯传导,精准地带动脊柱细微战栗起来。

    他微阖起眼帘,刻意引着关鹤谣一直与他话。明知是一种饮鸩止渴的危险游走,却怎么也舍不得停止。

    关鹤谣很快发现了他的意图,她臊红了脸要起身,却被腰间的大手止住。

    “就这样再陪我一会儿,阿鸢,就一会儿。”

    对方渴求又迷恋的眼神像一支利箭,将她钉在原处。

    只犹豫了一瞬,就再也挣脱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