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气急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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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鸣谦淡淡道:“过去的事情,何必再提?”

    白初霁走过去,伸手撩起商鸣谦的头发丝,挨得极近,吐气如兰,笑道:“往日竟瞧不出来,你这般绝情。”

    此刻的商鸣谦虽记不得往日发生的种种事情,但心底里对白初霁抵触得很,十分讨厌他的触碰,忍了半天,总算是忍不住了,手一抬,只手掐住了他的颈子,大拇指摁在他的气道处。

    白初霁不怕反笑,只静静注视着商鸣谦。

    商鸣谦蹙起眉头,一把推开他。白初霁踉跄着后退三步,大笑个不停,似乎有些疯癫。

    商鸣谦:“要不是看你同我一起长大,我早就杀了你了。”

    白初霁咳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一手扶住石桌大笑不止,转过头来,眼眸中充满了恨意,话语中寒霜彻骨,“你痛彻心扉,我便欣喜若狂,你肝肠寸断,我便乐不可支。你越痛苦,我便越是高兴!”

    商鸣谦也不知道他的恨意从何而来。

    也不再和他话,转头就离开了,独独留下白初霁一人。

    ……

    江浮清神思恍惚,隐隐约约听见门外有人在谈论白初霁,声音渐:

    “你他呀,他从与家主一起长大,以往家主时常受伤,他便经常去看望家主。”

    “是啊,还带着些吃的。”

    “我听,家主继位之后把所有参加祭祀的人都给杀了,唯独留下了白初霁。”

    “啧,一定是有什么关系。”

    那声音几乎听不到了,脚步声也越来越远。

    江浮清连忙推开房门从屋子里追了出去,他追着那两个老嬷嬷转过了两道回廊,终于追上了她们。

    “等等——”江浮清叫喊道。他脸色惨白,大汗淋漓,不住地喘着粗气。

    那两个人转过头来,低下了头,齐齐喊了一声,“见过夫人。”

    江浮清急切地问:“你们刚才的话可是真的?”

    其中一人眼神闪躲,叹了一口气,别过脸去。

    另一人犹豫半晌,蹙眉道:“确实如此。”

    “可有凭证?”江浮清追问。

    那人:“参与那件事的人,都已经相继离世。就剩下白初霁和家主。我们也是听老人的。请夫人不必当真。”

    趁着江浮清愣神的空当,两个人连忙对江浮清行了一个礼,快步离开了,生怕惹上祸事。江浮清本就失神,也没注意到她们已经走了,只好作罢。

    天又阴了下来,似乎又有下雨的征兆了。

    江浮清行尸走肉一般回到了住所,书桌隔架上放着一柄暗黄色的油纸伞。江浮清看了那把伞半晌,鬼使神差地拿起伞来,转身往门外走去。江浮清走到门口,目光飘忽不定,随后离开了商府大门。几个看守也没有阻拦。

    青衫黄伞,细雨绵绵。

    目光所及之处,具是迷雾,袅袅娜娜,升腾万顷。

    江浮清漫无目的地走着,也不知道到要往何处去,只觉得浑身都累得很,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不知道怎样才能隔绝这未央的痛苦。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桥上,江浮清撑着伞,看着在雨中漾起一圈圈涟漪的江面,冷风拂面,润湿了衣袂,身体轻飘飘的,手甚至拿不住伞柄。一不心,伞没拿稳,向着涛涛江面倾斜倒去。

    江浮清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抓,指尖却抓了个空,不仅伞向下坠去,自己也站不太稳了,一个踉跄,险些同伞一起坠落。

    手臂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抓住。

    “你做什么?”身后传来商鸣谦心急如焚地声音。商鸣谦听守卫江浮清着伞出门去了,想着天暗路滑,便连忙出来找他。不料果真见到江浮清站在桥边,摇摇欲坠,如同断了线的风筝。

    江浮清转过头来,看到是商鸣谦,竟不知是自己的幻觉,还是他真实存在,带着雨水的冰冷手指,轻轻摸了摸商鸣谦的脸。商鸣谦握住他的手,将他揽进怀里,紧紧地环住他,半晌无言。

    江浮清陡然清醒过来,后退一步,轻声道:“你又来骗我。”

    商鸣谦本也不好受,看见江浮清这样作践自己的身体,更是有了几分火气,沉默了一会儿,想要去拉江浮清的手,蹙眉道:“不要闹了,我们回家吧。”

    江浮清一把开他的手,神思恍惚,忽而又看着江面,:“你胡,我没有家。”在蔚蓝星没有,在这里也没有,从来都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商鸣谦心中苦涩,又抿了一下唇,想要再劝,却见江浮清忽然转身就往前面的街道跑去。商鸣谦一下没把他抓住,一个闪身便截住了江浮清,一手拽着他的胳膊,道:“外面雨大。回去吧。”

    江浮清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冷声道:“你管我做什么?你去找白初霁吧。”

    商鸣谦压下怒气,道:“提他做什么?”

    江浮清:“事到如今,你还装?”

    商鸣谦深吸一口气,:“关他什么事?他一直呆在禁地里,碍着你什么了?”

    江浮清冷笑一声:“你与他无关,那你为何护着他?”

    泥人尚有三分火,商鸣谦冷声道:“我护着他?你真是不可理喻!”

    江浮清体质本就虚弱,又淋了雨,接连受了击,本就有郁结在心,此刻被他拿话一激,心中一阵气血翻涌,弯腰呕出一口血来。血水混合着雨水渗进了青石砖地里。他接连猛咳了几声,声嘶力竭。

    商鸣谦看见那刺目的血红,一阵惊骇,又急又怕,连忙将他横抱了起来,一路飞回了商府大宅,将江浮清心翼翼地放到自己卧室的床上,一边替他输送灵力,一边让人去找大夫。

    大夫连袜子都没穿好,就被人火急火燎地提溜了来,见到商鸣谦守在床边,对商鸣谦行了一个礼。

    商鸣谦急得发疯,蹙起了眉头,道:“还行这般虚礼作甚?”

    大夫快步走过去,替江浮清诊起了脉。他年事已高,动作慢,捻须良久,不敢轻易断言,又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犹豫着开口,“经老夫诊断……”

    看他吞吞吐吐,商鸣谦道:“但无妨。”

    江浮清已经昏睡了过去,脸色苍白,气若游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