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戒不掉 我这辈子,也就只会爱她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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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家的厨房里。

    乔映雪开冰箱看了看, 回头问霍阳羡:“你想吃什么?”

    霍阳羡:“今天是年夜,可以吃饺子么?”

    他倒是不拿自己当外人,一点儿也不客气。乔映雪点点头, 去开冰箱冷冻室。就听霍阳羡又了一句, “你以前会给我煮的。”

    以前, 自己煮过么?乔映雪从冰箱冷冻室的抽屉里, 拿出一盒速冻饺子, “哦”了一声。

    吃完饺子, 霍阳羡极其自然的拿起碗筷,向厨房走去。乔映雪叫住他:“霍阳羡!放那就行!明天会有钟点工来收拾的。”

    霍阳羡点头, 指了指沙发:“我……睡那。”

    “有卧室。”

    “不, 就睡沙发, 我睡习惯了。”

    乔映雪不想忽视都难,他手上的戒指也太闪了,“戒指为什么一直都不摘?”这句话脱口而出。问完她就后悔了。自己想听什么?难道是前夫回答,一直还恋着自己, 等着她回头么?

    却听霍阳羡:“摘不掉了。”他把手伸在乔映雪面前, “不信你试试。”

    霍阳羡见乔映雪没有要试的意思,就自己拽了几下, 示范给她看。“许是我的手指偷偷长胖了,许是我的骨头偷偷变粗了。总归,它们都习惯了这个戒指的束缚,不愿意动了。”

    这话听着让人好难受。

    不知道为什么, 乔映雪想帮他摘掉戒指,很想,很想。她:“我有办法。”

    洗手间的水盆是白色的,水台是黑灰花纹的大理石面, 黑白分明。如此刻洗手间内的男女。他们曾是缠绵的一对爱人,可惜不心错过后,变成了黑白分明的两个人。

    乔映雪和霍阳羡并排站在水盆前。

    霍阳羡抬眼,是墙面上镜子中的乔乔,垂眸,是真实存在的乔乔,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没离婚的时候,她避他甚远,怎么离了婚,反倒是看得开了许多一样。从前想尽一切办法,要骗她同睡,眼下,轻而易举,就住进了她的房子里。

    乔映雪抬头扳开镜子,镜子之后是一个双层的储物柜,她从底层拿出一块米色的香皂。

    开水龙头,将白玉似的手指都蘸湿了水,然后将整个香皂涂满手,揉搓出泡泡来,她举着双手,:“手指过来。”

    她的波浪大卷发散在后背,刘海处有一缕碎发掉落了几根,晃在她眼前,她抿着嘴,向后仰头,侧着一甩,要把前面的头发甩到身后去,可是失败了。

    镜子再次被人拉开,霍阳羡抬手,从后面的架子上,取了一跟黑色皮筋。他什么都,及其熟练的站在她身后,伸手拢着她的头发。她长发已近腰,他伸手将头发一缕、一缕拢在一起。

    那温热的五指,如个梳子,滑过丝绸睡衣上的发隙,她到家就换了的睡衣是丝绸质地,薄如蝉翼,她想着家里有人,仍然穿着内衣。

    乔映雪觉得背脊一颤,他的手指,好热。

    他……他的指尖碰到了内衣后面的搭扣。乔映雪有点紧张,忽然就想起来,霍阳羡曾,男生解那里的扣子,都是无师自通的。

    一抹红晕爬上她脸颊,自己是怎么了?夜太深了,神志不清么!她不自觉将脊背站的直一些,让那个位置,离霍阳羡的手指,远一点,再远一点。

    霍阳羡将她的头发分作三股,一点一点编起了麻花辫。他慢条斯理地,生怕扯到乔乔的头皮,弄疼她。当他认真将头发编完,绑皮筋收尾的时候,发现乔乔的耳尖红了。他在她身后得意的笑了笑,乔乔害羞了。

    “你,你快一点,泡泡都没了。”乔映雪的语气带着些嗔怒。

    她的身上的气息萦绕在他鼻间,霍阳羡想,只消低头,就可以吻上她青丝。他确实很想,就趁着辫子还在手中没松开,左手拉着她的麻花辫,右手轻按在她头顶蓬松的地方,佯装在调整麻花辫,而后,低头吻在了自己手指的缝隙间,有她青丝,有她味道的地方,“好了。”

    乔映雪拉过霍阳羡带着戒指的无名指,将手上的肥皂水,来来回回地包裹住他的无名指和戒指。

    又握着手,轻轻给他揉着手指。

    她双手都是肥皂水,一边假装按摩的样子让他放松,一边想着,要用什么理由,让他转移注意力,这样自己可以狠狠的把戒指拔下来。就问:“霍阳羡,你最喜欢做什么事情?”同时她使劲将戒指往外拽!

    “你……”

    “嗯?”乔映雪没转移到霍阳羡的注意力,却成功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了,“怎么拔不下来?”她已经和戒指较上了劲儿,又拿着肥皂抹了又抹,拉着戒指拽了又拽,可两只手无论如何拔都拔不下来那个戒指!

    她有些郁闷,怎会会有拔不下来的戒指呢?这不科学啊!

    他却:“戒不掉了。”

    戒不掉什么?

    还是,戒指,拿不掉了。?

    乔映雪一脸疑惑地侧头看他,霍阳羡向前半步,两人四目相交,那样近的距离,好似要接吻。只要有一个人努力,就能吻到。

    乔映雪的脸腾一下子红了,她慌忙转过头去,手指无意识的拉扯着戒指,“这,这怎么办?”

    霍阳羡,鼻间哼出声音来,“嘶!乔乔,好疼啊。”

    乔映雪以为他故意撒娇,他从前喜欢这样骗自己。就有些生气的拽着他的手在水龙头下冲水,待滑腻的香皂沫褪去,果然,他带着戒指的无名指红肿了。

    自己真是多此一举!乔映雪懊恼极了。她抬手拉过一条毛巾,给霍阳羡擦手。将毛巾挂回去后,她双手使劲儿的挠了挠头。

    烦死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本来看戒指碍眼,想去掉!结果将他手指都浓重了,反而越弄越僵。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只见乔映雪气冲冲的去了衣帽间,拿了一床被子,扔到沙发上,“明天早起。去过医院之后,我把你送回UV大厦。”转身回了卧室。她将卧室门关上之后,只听“咔嚓”一声,她将门反锁了。

    从早起洗漱到一起吃完早饭,乔映雪都有意的避开同霍阳羡话,霍阳羡主动了几句,听她“嗯”、“好”的敷衍着,也就没了话的欲望。

    去霖州人民医院的路上,两人坐在车里,一路无话。

    直到车开进了医院的停车场,停好车,乔映雪忽然看向他,问:“霍阳羡,若是你,你怎么选择?”

    “什么?”霍阳羡问。乔乔在快到医院时,就有些落寞。眼下那表情更是明显,恨不得马上就要哭出来。

    “你最爱的人,身上插满管子,他已是弥留之际了,什么美好的东西都感觉不到了。那你,拔不拔管子?”

    霍阳羡看着她,反问:“那你呢?”

    乔映雪望向车窗玻璃外,看着“霖州人民医院”几个大字,这个地方,于三年间,她进进出出过无数次,见过太多生死离别了。她忽觉鼻头一酸,:“若病的人是我,我不了话,吃不了东西,感受不到这世间的一切美好了,我希望我的家人可以给我拔管,我不想受罪了。”

    霍阳羡听不得这样的话,他的手按在乔映雪的手上,似是安抚,又似是阻止,他:“不行,我舍不得。”若真有那么一日,他绝对舍不得她。

    乔映雪抬手,解开了安全带,叹了一口气,“走吧。”

    乔悟的病房里,只有各类医疗器械的声音,交织作响。

    医生走过来,:“昨天夜里,你父亲的心脏骤停了一下,我们正准备给你电话时,又恢复正常了。今天我会把各项指标从新检查一遍,晚点给你一个结果。不过,乔姐,要做好心里准备了。有什么话想的,多陪着你爸爸,聊聊天吧。”

    心脏骤停的情况,如此不是第一回了,乔映雪点点头,“好的,麻烦了,医生。”

    霍阳羡搬来了凳子给乔映雪坐,他站在乔映雪身边。乔映雪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她已经无暇顾及让霍阳羡坐下的那些琐事了。

    她握着爸爸干枯不已的手掌,还要心避开那些乱七八糟的管子,她缓了缓精神,努力用正常的语调,一边哭,一边:“爸爸,雪来看你了呀。”只这一句,她就忍不住要哽咽一下,忙用手捂住了嘴,“我身边这个人是霍阳羡,我从前和你过很多次的,我老公。之前因为一些误会,想离婚来着,可是我们和好了哦。”

    乔映雪的双手捂住眼睛,试图去拦截住掉落的泪,可她完全控制不住,“爸爸,你知道么?霍阳羡对我特别特别好。他还会给我编辫子呢,比我时候,你给我编的好多了。天冷的时候,他还给我捂手,一丁点儿委屈都不让我受的。在家里,我什么家务都不用做,要是阿姨放假,他还会做饭给我吃。霍阳羡做海鲜特别棒,他什么菜都会做的,只要我爱吃的,他都会学着,做给我吃。他还支持我读博士,成为和爸爸一样的教授呢。他真的很好,我做什么事情,他都支持我……”

    这些话,乔映雪的极其自然,虽然眼下她是请霍阳羡帮自己个谎,可这些事情都是真实存在过的。他们两人若没有此前的误会,也许会一直在一起,也不定。因为霍阳羡,他,真的对自己很好很好。

    一张纸巾递到她面前,霍阳羡站在她身边,伸手搂住她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哭,他:“爸,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好好照顾乔乔的。我知道,若这世上,还有事情是你放不下的,无非两件,一是乔乔,一是第五实验室。我名下的AH实验室会收购第五实验室,而第五实验室折合的股份,全部由乔乔持有,您对材料研发的梦想,我和乔乔来帮您实现。我霍阳羡发誓,一定会对乔乔很好很好的,我这辈子,也就只会爱她一个人。”

    明明这些话是霍阳羡过来帮忙,的谎话,可他的全部发自真情,乔映雪听着动容,希望父亲也能相信。她抽泣着:“爸爸,听到了么?有人照顾我哦,有人对我好哦,也会将你的第五实验室和全部心血都延续下去的,你若很难受,你就去吧。不必挂怀我,雪会过的很幸福……”

    乔映雪忍不住大哭起来,霍阳羡站在她身边抱着她,轻拍着她肩膀,低声安慰她:“乔乔不哭,阿霍哥哥陪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