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为何娶我·?
莲皇后的寿宴,虽因魏国使者的提议,起了些许波澜,终是圆满结束。
而迎娶之事,也因太子与莲皇后的极力反对,陛下不得不暂且按下,只推脱玉霄乡君的父亲仍在世,婚姻之事尚要询问玉霄城主方可。
魏国使者倒也知情识趣,只言理应如此。
这事便如此轻描淡写的过了。
从内殿出来,徐幼薇明显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变多了,有探究的,有同情的,也有满足好奇心的,这些人眸光无不充满了八卦的热情,好似在问,这玉霄乡君有何特别之处,魏国摄政王竟要点名迎娶她?
对于这些目光,徐幼薇却无心理会。
她心里仿若放了一壶烧开的沸水,呲呲的冒着热气,烦躁不已。
今日之事,旁人只当看了个新鲜,她却明白,这场婚事是何缘由,无论魏国的摄政王是不是东寄月,想来同他都脱不了关系,他既遣了白辉来做魏国使者,便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这场婚事是冲着她来的。
单凭两人之间那斩不断的蛊虫,徐幼薇也不觉得此事能够躲得过去。
她心事重重的回了陇翠轩,宫人们见了忙迎上来。因明霞被留在玉霄城,这些伺候的宫人都是莲皇后新指派的,虽未有明霞体贴入微,倒也合用。
折腾了半日,徐幼薇终是有些累了,便让宫人们烧了热水沐浴。
沐浴过后,徐幼薇进了闺房便觉有些不对。
紫檀红漆的圆桌旁坐了一道人影。
洁白素雅无尘的白袍,清隽修疏阔的背影,姿态从容随意,仿若高山上的浮云,风轻云淡,又如山间的冷月,冷冷溶溶。
他抬起冷若寒潭的眼眸轻轻瞥过,神情从容而平静,丝毫没有擅闯别人闺房的愧疚与羞耻。
他竟然来了!
这是徐幼薇的第一个想法。
这位巫王陛下爱闯别人闺房的毛病怕是改不了。
这是徐幼薇的第二个想法。
她轻车路熟的去将门关上,又吩咐了宫人不许扰,方故作镇定的坐到东寄月对面,瞥了一眼他手中的茶盏,低声道:“巫王陛下何时来的临都?”
东寄月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茶盏,青瓷温润的光泽与白皙如玉的手指交辉相应,煞是好看。
他的神情丝毫看不出因她的逃走而生气,反而轻笑道:“怎么?不欢迎我?”
徐幼薇望着他似笑非笑的眼眸,心尖了个颤儿,那本就不足的勇气瞬间消散干净,勉强一笑:“怎么会呢!能再见巫王陛下我欣喜万分。”
这般言不由衷的言词,到是得出口。
东寄月晒然一笑:“即是如此,那白辉今日之言你该知晓了。”
徐幼薇有许多想问的东西,比如魏国摄政王是你么?比如白辉今日之言是你的意思?再比如你想娶我……是什么意思?
即便两人有同生共死这样的独一无二的联系,但是以东寄月的性子,断然不会因此便要娶一个女子,以他的手段和骄傲,定然是不允许自己做这样的牺牲。
她张了张口,心中百转千回,终是道:“我若不想应允呢?”
东寄月转着茶盏的手指一顿,修长的食指搭在杯沿,轻轻摩沙,抬眼轻笑:“因为祁邶夜?还是钟寻?”
徐幼薇微微一愣,惊诧于他竟然知道钟寻,祁邶夜是晋国太子,他知道并不稀奇,只是钟寻,不过一个国公之子,在三国之内,这样的贵公子没有几百,也有几十,钟寻虽有些才华,但实在没有出名到能让这位巫王记住。
东寄月见她默认的姿态,心中忽地涌上一股暴虐的杀意,连他自己也觉得十分意外,他微微蹙着眉头又松开,淡淡道:“许是我太纵容你了,在外边这些时日,让你忘了我们的关系,你该知晓,没有我的允许,无论祁邶夜也好,钟寻也好,你与他们都不可能有结果……”
徐幼薇漆黑水润的眸子对上他冷如冬日寒潭的眼眸,忍不住想:我不能嫁给他们,那该嫁给谁?嫁给你么?她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东寄月,你为什么想娶我?”
东寄月有些惊讶于她的问题,隐隐约约的觉得这个问题若是答不好,或许会引发一些不太好的后果,他眉目微垂,心里掠过无数的理由,比如蛊虫的存在,比如她知晓了长生天的秘密,再比如他们之间不能分割的关系。
最终他避开了这个问题,反而道:“你该知晓,你必须待在我的掌控之内。”
徐幼薇觉得好笑,不禁摇了摇头:“在我看来一个男子若是想要娶一个女子,定然是因为他们相爱,巫王陛下今日因其它的理由娶了我,来日若是遇到了喜欢的人,又该如何自处?这番作为,又如何对得起她?巫王陛下若只是为了掌控我,断然不用做到这般地步。”
东寄月抬眸静静的凝视她,忽而笑道:“你喜欢我?”
徐幼薇微微错愕,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狼狈,她对他是有些心思,长生天的半年时光,冰洞里的相依为命,三番五次的相救之恩,任何一个女子面对这样一个强大俊美的男子,都不会毫无波动。
她两辈子都是母胎单身,少年时对祁邶夜的爱慕与依赖,更多的是想要在这茫茫无依的皇宫中寻找一个依靠。但知晓这个世界是一本书,祁邶夜是男主之后,她便快速抛弃了这段爱恋。
可以她是个相当自私的人,比起青涩的爱恋,性命与自由对她来更为重要。
而她与东寄月的相遇,是因为白先生的算计,充满了阴差阳错。
两个毫不相干的人便因蛊虫的存在,被迫绑定在一起。也因为有蛊虫的存在,她便理所当然的依赖他,信赖他,毫无防备,因为她知晓她的命便是他的命,他的命也是她的命。
没有人会比他么两人的关系更亲密了。
可是这个是爱么?她不知道,但他对于她总归是与其它男子不一样的。
东寄月倾身过来,修长白皙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眼神深处是徐幼薇看不懂的深沉,轻声道:“喜欢我没什么可不承认的……因为我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
徐幼薇募地睁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他的这番话是她想的哪个意思么?他喜欢她?这怎么可能,他可是高高在上的巫王陛下,草原上的神明。
东寄月轻笑一声,忽地低下头来,温热的嘴唇含住她,极为有耐心的啃噬舔吻,在呆滞的目光中寻到一丝缝隙,毫不犹豫的攻城略地,舌尖与舌尖相互纠缠,吸允着她口中的津液,至死方休。
直到她喘不过气,他才放开她。
“身体这般柔弱,可怎么行。”
听着他这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话,徐幼薇气得气血上涌,白皙的耳根连着晧颈一片霞红,“你……你,混蛋。”
东寄月眉心微蹙,毫不犹豫的低下头来,又是一番唇齿纠缠,如此三番四次后。
徐幼薇只觉舌尖发麻,终于没有了咒骂的力气。软着身子,气喘吁吁,水润润的目光迷茫看着他。
东寄月眼眸微微暗沉,伸手挡住她的眼睛,哑着嗓子道:“别这么看着我……”
徐幼薇浓密纤长的睫毛划过他的掌心,有气无力道:“你做什么……”
东寄月缓缓收回手,不自在的轻咳一声:“没什么……”
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又恢复到了往日的从容。
“你问我为什么想娶你,这个答案够不够?”
徐幼薇垂着头颅没有话,她心绪烦乱无比,这个出乎意料的吻,乱了她平静的心底,一时间涌入出无数纷乱的想法,她竟不知该怎么办。
这般可怜可爱的姿态落在东寄月眼中,心底刚平息的躁动又有些复燃,他眼眸深邃的凝望片刻,终是悄无声息的离去。
徐幼薇呆愣了许久,直到东寄月的身影消失,她才揉了揉额头,倒在床榻上,不禁郁闷的想,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然而她没有纠结多久,便睡着了。这心惊胆战的一日,她可真是累坏了。
翌日,阳光明媚。
徐幼薇食不知味的吃着早膳,便听到拢翠轩外传来吵闹的声响。
她眉尖一蹙,正想叫伺候的宫人来问问,门砰!的一声被推开。
一个身穿华贵锦袍,面容秀丽的贵公子,满面怒色的破门而入。
徐幼薇讶异道:“钟寻,你何时回来的?”
钟寻因着年岁渐长,开始参与朝廷政务,又因长宁长公主的关系,深受陛下重用,前段时日被派遣到南面巡查水患之事,一去便是三月有余,徐幼薇来到临都这般长的时日,当真没见过他。
如今骤然相见,还是这般模样,自然惊诧得很。
那知钟寻并未回话,只是拉着她的手要带她离开。
徐幼薇脚步顿住,回拉住他,问:“钟寻,你干嘛呢?”
钟寻脚下一驻,侧过身回望她,秀丽的面容含着一股坚毅:“寿宴上的事我听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嫁到魏国去的。”
徐幼薇一愣,恍然道:“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魏国使者虽提了联姻之事,但陛下并未应允。”
钟寻神情有些急躁,漆黑的眸光像是在看一傻子,他深吸一口气,骂道:“你知道个屁,这一回三国之战,晋国明面上取得胜利,占领了大半蜀国之地,暗地里晋国军队却是大伤元气,折损过半。反观魏国,虽只占领了半蜀国领土,魏兵却未伤筋动骨,保留大半战力,如今明面上是晋强魏弱,实则是魏强晋弱,若魏国挥师东下,晋国根本无法阻挡,这场联姻事在必行。”
“你个傻子,知道和亲的公主是什么下场么?前朝的菀真公主,惨死大漠,今朝的云萝郡主,被当众斩杀,以提士气。便是祁慕雪的下场,你也该看到的,如此这般,你还想待在这拢翠轩?”
徐幼薇微微惊诧,她没想到三国之战还有这般多的内情,但若真的是魏强晋弱,陛下为何会拒绝?若莲皇后因着母女情分,不愿她嫁入魏国,极力反对,但陛下作为一国之君,连祁慕雪都能舍弃,何况是她。还有祁邶夜,作为一国太子亦是不可能为了她而枉顾国事。
“可是……”
钟寻只一眼便看穿了她的想法,忍不住冷笑连连:“你还真以为陛下不想同意,只是如今晋国大胜,又在皇后寿宴上,魏国使者一提,陛下便应允,这不是让天下之人以为晋国怕了魏国,满朝文武都看着,皇后与太子都极力反对,陛下便是装装面子也不会立即应允……届时,陛下只要出嫁之事,得玉霄城城主同意,即保住了颜面,也讨好了魏国。”
他着又要拉着她离去。
徐幼薇脚步微动,依旧回拉住他,钟寻不可思议道:“徐幼薇,我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不愿同我离开,你脑子坏掉了?”
徐幼薇好脾气的笑笑:“钟寻,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只是我这般不一声招呼的和你走了,皇后姨娘怎么办?还有我爹爹,是否会牵连玉霄城?你今日来找我,拢翠轩上下的宫人都看着呢,你带我走了,长宁长公主和国公又该如何自处?我总不能只为了自己,便将关心我,爱护我的长辈陷入危险之地。”
钟寻秀丽的面容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死死的盯着她,见她态度坚决,终是气恼的道:“便当我好心喂了狗,随便你。”
徐幼薇见他气得恨了,忙上去拉着他,温声软语的道:“钟寻,我知道是我辜负了你的好意,你巡查回来,便风尘仆仆的来寻我,我亦感动不已,你别生气了,我们两个可是许久未见了,我让宫人烧几道菜,你与我巡查路上的趣事如何?”
钟寻怔怔的看了她半晌,恨铁不成钢的冷哼一声,应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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