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钱府吊唁
白玖回府的第二天,盛京就下起了大雪。
纷纷扬扬,不见异色。
……
白玖回府的第二天, 盛京就下起了大雪。
纷纷扬扬,不见异色。
白玖捂着一个手炉坐在窗前,盯着院子里的一株梅花看。
梅花开得很好, 大红颜色, 衬着白雪,美得惊艳。
碗收拾好房间,同她一起坐着。
碗问:“少夫人是不是在想二爷?”
白玖笑了下, 没话。
碗:“这梅花开得可真好看!”
白玖点头:“是啊, 傲雪凌霜,天地间独一抹绯色。”
午间, 雪总算停了。
王氏在丫鬟搀扶下心踏入院子, 在门口的台阶上抖了抖寒气。
白玖连忙出去迎接。
王氏道:“你快回屋里去,外面冷,你这身子单薄,未必受得住。”
“哪里这么娇气。”白玖笑了下,亲昵地挽着她的手臂。
王氏回头看了眼院子, 摇了摇头, 吩咐随行的人:“湖影, 你叫些人将院子里的积雪再扫一遍,仔细点, 别结了冰滑。”
“是。”湖影笑着去了。
王氏轻拍白玖的手:“你院子里不能就这一个丫头,她什么都做不仔细, 原先舟哥儿院子里也该有三四个丫鬟的, 只是他不常回来,一时没有挑好的, 怕他用不惯。”
白玖下意识想拒绝, 转念一想王氏得对。
这院子实在太大, 光是扫扫积雪,碗一上午都清理不了多少,虽然她不习惯指使人,但总要入乡随俗的。
“挑人的事我没经验,全劳烦嫂子了。”
“这是正常的,不过我倒希望你能跟我学一学管家的事,以后也能帮我分担些。”王氏抿嘴笑。
白玖明白王氏的意思,能将管家权拱手分出的,反而是真心实意待她好的。
她犹豫:“但我的确不会……”
“没关系,以后嫂子慢慢教你,现下还能管得了,等你身子养好些再。”王氏在软塌上落座,香炉里燃着香,熏得整个屋子都很好闻。
“我这会来是有件事想同你商量。”她。
“什么事?”
“你还不知道吧,钱家的大儿媳柳氏昨天没了。”
“什么?”白玖发怔。
她脑海中浮现那双忧愁灰暗的眼睛。
王氏轻叹了口气。
“听她自从早产生下孩子之后,身子一直没好全,在府中养病呢,谁知养着养着,人竟没能熬过年关,可怜她那儿子,才几个月大……”
“我曾在马府见过她,听她的夫君在她怀孕期间纳了三房妾。”白玖皱了皱眉,低声道,“她不高兴,可钱夫人也是女人,不但不理解她,还那样对她……”
不过是一面之缘,但她心中却也难受得紧。
她想,如果当初她能做点什么,是不是就能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呢?
但她,又能做点什么呢……
王氏道:“钱夫人惯来是个不好相与的,将她那个儿子看成什么宝贝一样,满盛京几乎都知钱家公子的纨绔做派,只可怜了柳氏……”
她顿了下,叹息:“不过,生孩子对女人来本就是鬼门关,只能她福气不够。”
“钱府和我们虽然交情不深,但大家同在盛京,总归还是要去一趟吊唁的,我现下实在忙的脱不开身,今儿来就是问问你,可能去一趟?”
“好。”白玖应声。
——
随着这场白雪覆盖在钱府的,还有白幡。
白玖从马车上下来,碗和寻芳随侍身后。
寻芳是老夫人指派过来陪同的,白玖虽是身份够了,毕竟没和京中人家过多少交道,怕她不知道其中的规矩。
前来吊唁的人不少,钱家家主钱文名钱大人是个从四品的钦天监监判,虽然在大官满地的盛京不算品级多高,但到底是能直面圣颜的人,所以愿意同他交好的人也不在少数。
停在钱府门口的马车着实太多,有些人早已进去,有些人与白玖一样刚从马车下来。
来吊唁的大部分都是各家女眷,穿着颜色虽淡,样式和料子却十分华贵,更不消身上佩戴的饰品了。
不过白玖从没与她们来往过,所以一个人也不认识。
她们大部分互相认识,会走近寒暄几句,然后并肩而行,走进钱府,她只是心观察了一番。
她在看别人,别人也在看她,她路过时,几人私语声传入耳中。
“那是谁家的娘子?”
“瞧着脸生,但那是叶家的马车,或许是叶家大夫人吧?”
“不可能,叶家大夫人我见过,不是这般年纪。”
“是叶家二郎叶舟将军新娶的少夫人。”有人。
人群中发出一阵压低的诧异之声。
“我怎么不知叶将军竟娶妻了?”
“何止是你,几乎满盛京都不知道吧。”
“听这位少夫人生病不能见人,所以自过门便没出来过。”
“可叶将军不是前段时间才回京吗?何时娶的妻?”
“还未回来时叶家老夫人做的主,直接接回了府上。”
“竟有这样的稀罕事?……莫非这位少夫人的身份不能见人?”
“听是个乡下丫头……”
这些话断断续续的落入白玖耳中,她心底轻叹一声。
不是为她自己,是为白久。
不过她没出府,未能听见这些闲言碎语,大约还是好事。
寻芳道:“少夫人别在意,这些夫人姐们凑在一起,惯会嚼舌根的,满盛京的人家没有她们不关心的事。”
白玖笑了下:“没事。”
碗气道:“一个个都是贵夫人呢,话可真难听。”
白玖在按照来之前了解过的礼仪流程见了礼,被钱府的人迎去了大厅。
大厅布置成了灵堂,用白幡与麻布裹着,正中间是一口楠木棺材。
棺材前摆着一方灵位,上书“先室钱母柳氏意暄之牌位”,下面用两行字分别写着生年与卒年。
灵堂外头持续不断传来丝竹管弦之哀乐。
丫鬟和几个妾跪在灵堂下边烧纸边哭,钱夫人与钱昭身着丧服站立一侧迎客,另有乳母抱着几个月大的孩子站在另一侧,离棺材稍微有些距离。
已有一些人在排队点香吊唁,白玖站在一旁,钱夫人与钱昭立刻迎了过来。
“钱夫人,钱公子,请节哀。”白玖点头,轻声。
钱夫人忙拉着她的手:“啊呀,叶家娘子,多谢你能来,我几次都想脱马夫人替我递拜帖,奈何你离京几个月一直不在。”
“是有什么事吗?”白玖忙问。
钱夫人欲言又止,看了眼钱昭,钱昭给她使了个眼色,她便唉了声:“算了,也没什么事,都过去了,多谢你今日来给我这无福的儿媳送一程。”
钱昭问:“不知叶将军近日可忙?”
白玖道:“将军军中有事,要晚些回京。”
“这样啊……叶将军年少有为,又屡立战功,实在令钱某佩服,无事的话,欢迎将军和夫人来府上坐坐,钱某也有一颗从戎之心,有些军中之事还想向叶将军请教一二。”
“好。”
白玖虽应了声,却不喜钱昭话的语气。
她是来为他的妻子吊唁的,他却在关心他的仕途。
又简单聊了几句,白玖都是应付了过去,见她实在没什么兴致聊天,钱昭也只得作罢,去接待其他客人了。
呆了一会儿,便轮到白玖敬香,她接过下人递来的三根点燃的香,朝着牌位行礼。
弯腰抬头那一瞬间,她愣了愣。
柳氏正站在牌位前望着她。
她状若无事的将香递给下人,插进了牌位前的香炉中,然后让到了一侧。
柳氏脸色苍白,唯有一双眼十分通红。
她缓缓走到乳母身旁,看着乳母怀中睡着的孩子,眼角淌出血泪来。
她忍不住抬手去抚摸孩子的脸庞。
白玖抬头盯着她,皱起眉头朝她轻轻摇了摇头。
柳氏怔了怔,正要收回手,钱夫人却忽然从旁边挤了过来,低喝了声:“一直站在这不吉利的地方做什么?我孙子才多大?万一冲撞了什么……赶紧回后院去。”
白玖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乳母唯唯诺诺地抱着孩子转身欲走,柳氏像是受了刺激般,伸手便去抢夺她怀中的孩子。
孩子被惊醒,忽然大哭了起来,一时间所有人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
毫无预兆的撕心裂肺的哭声,吓了钱夫人一跳。
她下意识看了眼牌位,有些害怕又有些愤怒地低声骂了几句:“死了还不消停吗?非要害我的孙子。”
这话的声,只有乳母以及白玖听到了。
当然,还有柳氏。
孩子啼哭不止,乳母赶紧抱着孩子出了灵堂。
白玖看向柳氏,她站在灵堂前,看着孩子被抱出去,默默流着血泪。
来的客人也三五成群的议论起这事,孩子眼睛干净,别是看见了什么。
问钱夫人,钱夫人讪笑着:“看不看见的,总归是母子一场。”
一个人挤到白玖旁边,轻轻撞了她一下,她回头看,是马疏雨。
马疏雨见到她有些高兴。
“白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才回来几日。”
“唉——”
“怎么了?”
“上次你来我家那次,柳姐姐也在的,这才几个月就……”马疏雨叹了口气,“后来我也跟母亲来钱府见过柳姐姐,她很不好的样子,还有……”
她环顾了圈,拉着白玖走到一边,声:“还有我听,柳姐姐不是病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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