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卒邬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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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才发现纳莉丽竟然为他生了一个女儿

    一辆富贵的马车缓缓使进了盛京城。

    车前坠着金线流苏, 顶部和四角还坠着成色上好的珍珠。

    一只白嫩的手刚掀起帘子往外看,就被人拍了下来。

    王迅昌板着脸训斥:“没规矩,这可是盛京, 是最繁华的地儿, 这里人家的闺阁姐都是不能随便给人看的,免得被人指指点点。”

    王清雅有些不乐意:“盛京怎么了?还不许看了?再,咱大姐不是伯爵夫人嘛, 多风光啊, 谁敢我坏话?”

    “爹,你就是老古板, 学人家规矩都学不像, 大姐跟您在外头跑商,还有在家做生意,不知被多少人见过了,还不是嫁得好?若不是她被叶将军瞧见了,还不一定能嫁进将军府呢。”

    王清雅捧着脸幻想, 不定大街上哪位王孙公子看了她一眼, 也被她迷倒了, 非她不娶呢。

    王迅昌哼了两声:“少做梦了,都是平日在家惯的你, 这次带你出来你要懂点事,给你大姐留下好印象, 不然你就只能乖乖跟我回去了。”

    “知道了。”王清雅撇了撇嘴。

    马车驶进长街, 在丹广街停了下来。

    王迅昌领着女儿下车,嘱咐道:“转过去就是叶将军府, 千万别胡闹, 这等人家都是有讲究的, 他们家的老夫人尤其重视规矩,你自己让人看轻了不要紧,别给你大姐惹麻烦。”

    “欸呀,知道了知道了。”

    到了府门前,礼貌递了名帖,守门的侍卫见了,交给管家送了进去。

    略等了会儿,一个穿着精致,容貌娇俏的丫鬟笑着走了出来。

    “是老爷和清雅姐么?”

    王迅昌愣了愣,才反应过来。

    “是花?”

    花影笑着行礼:“奴婢现在叫做花影,快请跟我进来吧,大夫人在少夫人院里绊着,等会就来。”

    王迅昌一边跟着花影后头,一边感慨:“几年不见,都不敢认了,出落的这样标致,我差点以为是哪家的姐。”

    花影笑笑。

    着两人就被领到了花厅暂歇,丫鬟奉上茶水糕点。

    花影道:“请老爷与姐略坐,我去请大夫人来。”

    王清雅好奇又惊羡地量四周。

    “爹,你大姐让我们来为了什么?”

    王迅昌沉吟着,还是摇了摇头。

    他也不明白,只是忽然一封家书寄到,让他进京一趟。

    他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但见信中口吻又不太像。

    王清雅乃是他最的女儿,平时也惯得很,听他要来大姐家,非要跟着来看看,她姨娘也缠着,让他带清雅出来见见世面也好,最好是寻个由头留在将军府,日后若能看好人家,从将军府出嫁,那身份可就不一样了。

    王迅昌一想也是,他几代都是商户,就出了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女儿,不知走了什么大运嫁进了将军府,他实在与有荣焉。

    -

    白玖这边看着王氏接到王迅昌来到府上的消息而起身离开时,她十分想跟上去也瞧瞧,可她连床都下不了,只能望洋兴叹。

    好在碗贴心,进来陪她话。

    “少夫人,你饿不饿啊?”

    “有点,不过叶舟等会来给我送吃的。”

    碗捂着嘴笑。

    “你笑什么?我病成这样,多少有他的责任,给我送吃的怎么了?”白玖眨眼笑,“不过这话别告诉他,就咱两知道。”

    碗鸡啄米般地点头。

    她又问:“那个人怎么办?”

    “谁?”

    “丁景成。”

    白玖反应了半天,想起来了。

    “啊……他还没回去啊?”

    碗:“他爷爷来找过他一次,他自己不愿回去,少夫人重用他。”

    “我看就是因为他在府上吃好喝好,所以不舍得走了。”

    白玖笑:“那让他回去吧,没他事了,给他五十两银子吧,算是答谢。”

    “五十两!这么多!”

    碗觉得不舍得,“就取点血而已,他白吃白喝这些天早就该补回来了,竟还给他这些银子,他真是占大便宜了。”

    “虽取点血,但作用可大呢,叶舟对朱砂过敏,若非他那点血,还不知今日是个什么境地呢。”

    白玖,“你取了银子差人好生送他回吧。”

    碗想了想:“我给他拽过来的,我亲自给他送回去吧。”

    “好呀。”白玖笑着点头。

    -

    王熙容站在花厅门前,逆着光,王迅昌抬头时略有些看不清她的面容。

    有一瞬间的恍惚似看走了眼。

    倒是王清雅先破了安静,率先上去甜甜地喊:“大姐~”

    王迅昌站起来,一时不知如何行礼称呼,便喏喏了两声,尴尬笑了下:“来啦?”

    王氏走进来,容颜一下清晰可辨:“阿爹,许久未见,身体还好?府里平日只靠我一人管着,也抽不出空来回去一趟。”

    王迅昌一下便放松了下来,找回了从前与女儿相处的感觉。

    他摆摆手笑着坐下来:“我身体向来很好,硬朗着呢,你婆婆怎么样?今日来还没去拜见她。”

    “老夫人不在府上,去别城住了。”

    “哦哦,这样啊,那你怎么样?我听叶将军竟然死而复生回来了,世间哪有这样的事?来还是你命好。”

    “不定是母亲在天上保佑着。”王氏浅浅笑。

    王清雅插嘴问:“姐夫长什么样?是不是很威武?我能见见吗?”

    王氏笑着点头:“是啊,威武得很,只是他旧伤未愈,如今还在修养着,一时半会儿你怕是见不着。”

    她看了看王清雅,问了她几句家常,见她有些无聊的样子,便招呼花影带着她去府上转转,她立即欢天喜地地去了。

    花厅内只剩下了她与父亲二人。

    王迅昌问起:“瞧你家书中提到有些事要问我,不知是什么事?”

    “我心里有些事确实想问,只是不知该不该问,阿爹又愿不愿意告诉我。”

    王迅昌愣了愣:“瞧你得什么话,难道你大了嫁了人了,就不是我的女儿了么?有什么不能问不该问的?我又有什么不愿意告诉你的呢。”

    王氏开门见山。

    “那么请阿爹实话告诉我,我母亲究竟是什么人。”

    王迅昌脸上浮现惊讶的表情。

    王氏望着他:“是卒邬喀叶教人,是不是?”

    惊讶的表情凝固在王迅昌脸上,他低下头不知喃喃了几句什么,又略提高了声问:“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的?”

    “我遇见了喀叶教人,她对我施蛊,却毫无作用,阿爹,我时候跟你去过一趟卒邬,那次是去做什么的?你对我了实话吧,否则我既然问了,也是要查到底的。”

    “什么!……你遇见了喀叶教人?在哪儿?在盛京?喀叶教人怎么到了这儿?专程来找你的?”

    王迅昌似乎吓了一跳,急忙问了一连串问题。

    “不是来找我的,总之我遇见了,若非如此,我恐怕想不起来要追问你关于母亲的事。”

    王迅昌脸上的复杂之色极速转换着,末了,似乎下定了决心,长长叹了口气。

    “你母亲,的确是卒邬人,她的名字叫做……纳莉丽。”

    王氏皱起眉,果然,这一听便是卒邬人的名字。

    王迅昌:“我少时曾随我爷爷,也就是你太爷去过一次卒邬,那时你太爷的木材生意还没做起来,听各地走的行脚商,卒邬有一座城,那儿有一种很好卖的特产,叫做青山砚,尤其受文人们的喜爱,只是路途长,又不好运,所以市面上极少,物以稀为贵,自然价格不菲。”

    “你太爷便带着我往那走了一趟,你爷爷就留在家里继续照顾生意。我们去的时候,发现卒邬不太喜欢外地人进城,你太爷脑子也活络,竟不知从哪儿搞了两套当地的衣裳,怕口音露馅,还让我装成哑巴,不要露馅。”

    “在卒邬我们待了一段日子,你太爷忙着去考察青山砚的价值,我则到处转转,便是在那时遇见了你母亲。”

    “你母亲当时被一群波皮欺负,我二话没就冲上去救了她,她心生感激,请我去她家里喝茶,她本来以为我就是卒邬人,但我实在没忍住了话,被她听出来了。”

    王迅昌到这里露出些笑。

    “她爱话,我听着听着就实在憋不住了,本来我还担心她介意我的外地人身份,谁知她不但不排斥,还十分好奇,缠着我问外地的风土人情,一来二去我们就熟悉了。”

    “你母亲生得好,性子又讨喜,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后来我们……”

    王迅昌顿了下,“那是年少轻狂,没想过什么后果。”

    他那时也不知纳莉丽怀孕了,纳莉丽自己都不知,一次中奖的概率无论放在谁身上都是很的。

    没多久,王迅昌的爷爷便算启程回了,他购入了当地一批青山砚,算带回去卖卖试试,若是不错,生意就能继续做下去。

    没办法,王迅昌只能与纳莉丽告别,纳莉丽纵然不舍,却也不愿离开卒邬,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于是二人就此分别。

    王迅昌走后不久,纳莉丽才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很害怕。

    因为教中规矩她是知道的很清楚的,若被人发现,她与她腹中孩子必死无疑。

    但她不想死,也想保护这个孩子。

    而王迅昌那边青山砚卖的还不错,第一批带的太少了,王迅昌的爷爷算再去运一批回来,不过临行前却病倒了。

    王迅昌的父亲要照顾他,还要做生意,也抽不开身,于是王迅昌在爷爷的要求下,独自去了卒邬。

    这距离上一次,差不多过了一年时间。

    他回到卒邬,自然放不下纳莉丽,费尽了力气,好容易才找到她。

    这时他才发现纳莉丽竟然为他生了一个女儿。

    这个消息让他大为震撼,一时有些无法接受。

    他虽已到了成婚年纪,家里却还没着急为他张罗,未成婚却忽然带回了女儿,不知让人如何议论。

    但他还算是有些良心,算带纳莉丽离开卒邬,硬着头皮也要服家人,娶她过门做媳妇。

    谁知纳莉丽却怎么也不愿意离开,她她在这里生长了许多年,根就在这里,是不会走的,只让他带着女儿走。

    王迅昌无法,只得照做。

    临走时,纳莉丽哭着告诉他一件事。

    她他们喀叶教的规矩,若要与教外人在一起,必定要给他种下影魂蛊,她虽有影魂蛊,却不愿给他种。

    这事若被喀叶教人知道,她必定要遭受惩罚。

    不知这次分别,是否还有相见之日。

    王迅昌惊了半晌,再次劝她离开,她仍是不愿。

    他无法,只得给她留了地址姓名,告诉她,若日后她改了主意,可来找他,他也会尽量找机会再来卒邬的。

    谁知这一别就是好多年。

    王迅昌回家后没多久爷爷去世了,父亲将木材生意做了起来,比青山砚倒好做的多,不需要青山砚了,因此王迅昌也就没再回卒邬。

    直到多年后,王熙容长大,他专门带着她去了趟卒邬,内心想着再试试劝纳莉丽跟他离开,或许见了女儿她就能改变主意了。

    谁知却意外得知了她被喀叶教坛几年前公开处死的消息,他吓疯了,只住了几日,就赶紧带王熙容离开了。

    到此处,王迅昌早已泪流满面,懊悔不已。

    “我当年应该强硬一点,若带你母亲离开便好了,她也就不会……我后悔啊,后悔得很!……我当年甚至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给她留的名字都是假的,我对她,我叫王秋平。”

    他了自己一巴掌:“我真不是个男人。”

    别保护自己的女人,连给她收尸都做不到。

    那时在卒邬,他不敢走漏一点风声,生怕被人认出他和王熙容就是当年与纳莉丽有关的人,怕不能活着走出卒邬,他知道那个地方,连朝廷律法都管不到,若要杀了他,伸冤都无处诉。

    “熙容啊,你怪我我认了,我对你母亲来,就是一个不称职的丈夫,甚至不配做个丈夫。”王迅昌掩面抹泪,泣不成声,“我甚至不敢对外她的身份,连你也不敢告诉,她跟我一场,我连个名分都不能给她。”

    作者有话:

    大约还有一更~大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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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嫂这狗血的身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