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师兄暗把师弟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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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老伯,你你们,这是,作甚?”

    看着对自己俯首叩拜的祖孙二人,王瓒脑门儿一抽,赶紧向其大步行来,伸将陈老伯扶起。

    “王师傅,你若不收下秋秋,我便长跪不起。”

    陈老伯僵着身子,不让王瓒将自己拉起。

    “哎呀!师弟,你就收下秋秋嘛,反正你都有俩徒弟了,再多一个,亦无妨嘛。再了,玉与绣绣不是一直盼着能有个师妹吗?”

    朱清秋见状,急忙上前,继续劝王瓒。

    “是呀是呀!所谓男女搭配,刺绣不累。”宣绮亦赶忙附和。

    闻言,王瓒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我,从不收,女徒弟。”

    王瓒淡淡地瞥了宣绮一眼,泠泠而语。

    “额可可以破一次例嘛!”

    宣绮搓了搓,得丁丁列列。

    哎哟!我咋把王瓒不收女徒弟的规矩给忘记了?而朱师傅亦没有提醒。

    想到此,他立即看向一旁的朱清秋,眨眼询问。

    “师弟呀”

    砰——

    就在宣绮眨眼眨得快流下眼泪的时候,忽见朱清秋身子一矮,直接跪在了陈老伯的身旁,双还紧拽着王瓒的衣袖,委屈巴巴地瞅着他,“师弟呀,你今日若不收下秋秋,我便与他们祖孙二人一道,长跪不起。”

    “师兄,你别闹!”

    王瓒的脑门儿再一抽,瞬间感觉乌云罩顶。

    “师弟呀,你可真是无情又冷漠啊啊啊”

    朱清秋使出吃奶的劲儿,终于憋出了两滴眼泪,配合着他颤抖的双唇,显得愈发我见犹怜。

    额()

    一旁的宣绮见状,失惊打怪,大张着嘴,下巴险些再次跌落。

    我我这回要不要跟着一同下跪?

    “师兄!”

    王瓒蹙眉扶额,既无奈又无语。

    我怎摊上了这般一个爱好管闲事,又喜抽风的师兄啊!

    “朱师傅,你莫要这般。”

    就在王瓒暗地里捶胸顿足之时,陈老伯忽然站起,将朱清秋扶起,而后又向王瓒拱垂首道:“王师傅,我年纪大了,生怕有一天双眼一闭,便再也睁不开了,而秋秋的阿兄亦不知晓何时才能从车官城返回,到时,家中恐怕就只剩秋秋一人了所以,我才急着将她送到你这儿来拜师学艺,一是希望她能学得一门精湛的艺傍身,二是希望她的身边能有人相伴,以免她总是孤零零地待在家里,闭门不出。”

    “祖父”

    听得此话,陈湫蔹当即抬头看向了陈老伯,鼻子一酸,眼眶渐渐泛红。

    原来,祖父是怕我孤单啊!

    “哇啊啊秋秋好可怜呀”

    就在陈湫蔹恍然大悟,泪光渐起之际,骤然听到朱清秋的痛哭声传来,遂扭头望去,恰与别过头,不忍直视的王瓒四目相视。

    呃!

    对上王瓒出于烦躁的眼神后,陈湫蔹吓得眼泪一收,复又垂下脑袋,汗不敢出。

    “咳!”

    瞅了一眼陈湫蔹的双丫髻,王瓒收回视线,垂眸看向朱清秋仍旧拽着自己衣袖的那双,沉声道:“师兄,松。”

    “不松!”朱清秋决绝道。

    哎

    王瓒再度扶额,于心中叹出一口气后,才缓缓道:“好!我收。”

    “真的?”

    朱清秋立马瞪大双眼,激动地将王瓒抓得愈紧。

    “若是,衣袖,扯烂了,此言,便作废。”王瓒皱眉道。

    “哦哦!”

    朱清秋赶忙松,又将王瓒的衣袖抚平,破涕一笑,“我就知道,咱们师弟呀,是个通情达理之人。”

    “王师傅真愿收下秋秋?”

    陈老伯有些不敢置信,遂急忙追问一句。

    “是!”

    王瓒看向他,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秋秋,快叫师父!”

    陈老伯喜出望外,扭头便朝陈湫蔹大喊。

    “师师父!”

    陈湫蔹抬眸看了王瓒一眼,便向其三拜九叩,拜其为师。

    呼真是峰回路转又一春啊!

    宣绮抹了一把额前的细汗,安心落意,喜笑颜开

    “吧!”

    将陈老伯祖孙二人,以及宣绮一并送走后,王瓒才看向朱清秋,准备秋后算账。

    “甚?”

    朱清秋装傻充愣,抠着脑袋左顾右盼,就是不与王瓒对视。

    “你明知,我的,规矩,为何,还要,触及,我的,底线?”王瓒冷声责问。

    “哎呀!我不是看人祖孙二人可怜兮兮的,这才出此下策嘛。你亦知晓,那场大火不仅烧毁了陈家的百年基业,更令陈家兄妹父母双亡,并欠下那般多的血债,现下,光靠陈椿沐在车官城赚来的工钱,仅能赔偿那些绣工的家人,所以,陈老伯才重新出山,在郗氏绣坊帮工,以养活祖孙二人。”

    “可正如他自己所言,他已然年过半百,若是有朝一日撒人寰,秋秋怎办?一个孤女,无依无靠,要怎么生存下去?”

    朱清秋双比划,得声情并茂。

    “嫁人。”王瓒脱口而出。

    “哎哟!师弟呀,若是女子嫁人便能幸福后半生,为何还会有那般多的深闺怨妇,过得悲悲切切?”

    朱清秋嗔了他一眼,继续道:“况且,秋秋背负着一身债,即便嫁人,亦很难寻得好人家。我想,陈老伯定不会让其成为高门贵妾,所以,才带她来拜师学艺,靠双养活自己。”

    “我看她,迟眉,钝眼,似木雕,泥塑,即便,有心,学艺,亦很难,成才。”王瓒撇撇嘴,道。

    “放心吧,秋秋只是有些胆怯内向,实则是个灵的孩子,我想在你的悉心调教之下,定能有出息。”

    朱清秋拍着他的肩膀,胸有成竹。

    “呵呵!”

    王瓒扯了扯嘴角,转头看向他,正颜厉色道:“师兄,男儿,膝下,有黄金,日后,切莫再,随意,向他人,下跪。”

    “我膝下只有风痛之疾,哪儿来甚黄金哟!”朱清秋摆笑道。

    “噗!”

    闻言,王瓒哑然失笑,而后再次板起脸,郑重道:“下不,为例,这是我,收的,最后,一个,徒弟。”

    “是是!”朱清秋赶忙点头。

    “师兄,你向来,古道,热肠,助人,为乐,不过,亦有,底线,所以,你老实,告与我,今日,之事,目的,究竟,为何?”王瓒又道。

    “哎呀哪有甚目的嘛!”

    朱清秋心虚地别开脸,眼神闪烁不定。

    “!否则,我立马,食言。”

    王瓒加重语气,出言威胁。

    “师弟,食言而肥呀!”朱清秋挑眉。

    “我不怕。”

    着,王瓒便展开双臂,于其面前转了一圈,衣袂飘飘,仙风道骨。

    “咳!”

    看着王瓒竹清松瘦的姿貌,朱清秋堪笑堪无奈,只好如实道:“还不是宣绮那子求我的,自幼便爱慕秋秋,所以,没法拒绝陈老伯之所托。我想着,此事若能成,兴许能促成一桩美事。”

    “呵!”

    听闻此话,王瓒冷笑一声后,便伸拍向了朱清秋的肩膀,揶揄道:“师兄,给自己,点颗,黑痣吧。”

    语毕,便指了指自己下巴的左边,笑得促狭。

    “点颗黑痣?为何?”

    朱清秋抬摸向自己的左下巴,一脸懵逼。

    “诶师弟,你把话清楚呀!”

    一抬头,便见王瓒早已大步离去

    “秋秋真是好福气,竟能拜师王瓒,日后呀,定能成为咱们这儿的蜀绣大师。”

    “是呀!要晓得,王瓒师傅不仅是汉绣坊的东家,亦是蜀绣第一人,能拜他门下,可谓前途无量啊!”

    “呵呵”

    面对众人的由衷祝贺,陈湫蔹并未多言,只是笑语盈盈地问啥答啥。

    “陈老伯,日后,你别再给我们家送钱来了,你看,我这条腿能走动自如了,很快便能下地干活了。”

    另一间屋子,一名中年男子将陈老伯递来的钱袋推了回去,道:“你年岁大了,现下,秋秋又进入了汉绣坊,日后呀,你莫要再出来做事了,安安心心地享清福吧。”

    “阿桂呀,你年岁亦不了,就不要逞能了,下地干活之事交由你那两个儿子即可,把钱拿着,攒起来,以后儿子娶亲之时用得着。”

    言罢,陈老伯又将钱袋塞了回去。

    “这那待到秋秋出师之后,你就别再送钱过来了。不仅是我,还有芋头、阿明、豆子他们几家也是,大家伙儿的身子皆已康愈,能自己出来谋事了。况且,都整整七年了,即便是债,亦该还清了。”

    阿桂无奈,接过钱袋后,便对陈老伯苦口婆心了一番。

    “还不清的,还不清”

    陈老伯苦笑摇头,拍了拍阿桂的,又看了一眼他那条伤腿,便与其道别离去。

    “祖父,为何你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从阿桂家出来后,陈湫蔹便发现,陈老伯的脸上一直挂着愁色,遂疑惑道:“祖父是在担心我会被师父逐出师门吗?”

    “哈哈!”

    听闻此话,陈老伯当即由忧转喜,捧腹大笑起来,而后,他轻抚着陈湫蔹的头,嗔道:“傻丫头,你咋就不盼点儿自己好呢?”

    “我看师父是勉勉强强才收下我的,若是我稍有不慎,他定会趁赶我走。”陈湫蔹瘪嘴道。

    “王师傅不是那样的人,他确实乃一名严师,但并不是一个狠人,他只是言笑不苟罢矣。”陈老伯笑着道。

    “不是狠人?不是狠人又怎能年纪轻轻便当上汉绣坊的东家,还将其从西织分离?”陈湫蔹明显不信。

    “唔年轻呢,倒也算不上多年轻,他今年似乎二十有三了吧,按理,亦是当阿翁的年纪了。”

    陈老伯捋着胡须,缓缓而语。

    “他还没娶妻生子吗?”陈湫蔹好奇道。

    “没有。”陈老伯摇头。

    “秋秋呀,关于你师父的私事,你莫要好奇,更不要多问,跟着他认真学艺即可。”

    而后,他又提醒一句。

    “是!秋秋明白。”陈湫蔹点头如捣蒜。

    我才不会对那根毛竹的事情感兴趣( ̄, ̄)

    “阿秋!”

    刚从正堂路过的王瓒忽然打了个喷嚏,他随即掏出帕来,轻拭了一下鼻子,并下意识地朝里面望去,很快便看到了被仆从遗忘在案几上的那套刺绣工具。

    随后,他便走了进去,行至案几前停下,垂眸打量起那堆被陈湫蔹摆放得杂乱无序的工具来,不由心生悔意。

    “哎!为何,总是,有人,给我,塞徒弟?”

    嗟叹一番后,王瓒便唤来仆从,将这些工具收走。

    “等等!”

    “东家还有何吩咐?”

    仆从端着托盘停下,垂首询问。

    “这个,不必,留下。”

    王瓒上前,将陈湫蔹绣了半个花瓣的绣布带绣绷一并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