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这个徒弟太难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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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秋!阿秋!”

    “秋秋,你该不会真的着凉了吧?”

    见陈湫蔹刚一进门,便喷嚏不断,绿茶儿赶忙上前,代其将门关好,又拉着她于火盆前坐下。

    “没有,就是后脖子凉飕飕的,总感觉有人在背后念叨我。”

    陈湫蔹伸摸向自己的后脖子,皱眉而语。

    “不会是王师叔在念叨你吧?”绿茶儿揶揄道。

    “才不是!”陈湫蔹立马嘟嘴。

    “话,你怎才回来?不是早该散学了吗?”绿茶儿又问道。

    “哎!别提了”

    陈湫蔹叹出一口气后,便将王瓒让她举石头的事情告与了绿茶儿,不过,并没有提及她憋出屁来的糗事。

    “如此看来,王师叔这是在为你开灶呀!”

    绿茶儿点点头,羡慕道:“真好!秋秋真是好福气。”

    “呵呵这还好福气?”

    陈湫蔹摇头苦笑,轻捶着自己的胳膊,嘟囔道:“这种福气我可受不起!”

    “秋秋,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绿茶儿挪了挪位置,一边为陈湫蔹轻柔臂,一边苦口婆心道:“你不晓得,要成为王师叔的徒弟有多难。当初呀,我本想拜他门下的,可他却不再收徒,所以,我师父才会将我收下。”

    “额?你不是一开始便拜在江师伯门下的吗?”陈湫蔹疑惑道。

    “不是。”

    绿茶儿摇摇头,解释道:“我师父也是一个不愿收徒之人,所以,当初我阿翁送我来学艺的时候,便是奔着王师叔去的。只可惜,他他不再收徒,尤其是女徒弟。”

    “为何江师伯不愿收徒啊?”

    陈湫蔹不解,心觉,这偌大的汉绣坊总共才三位蜀绣大师,可其中两个都不想收徒,甚是怪异。

    艺人不都盼着能薪火相传吗?

    “我师父一心向佛,原是打算剃度出家的,奈何,凡心未了,只好带发修行,一门心思地研究起佛教刺绣来。”绿茶儿道。

    “原来如此”

    陈湫蔹点点头,晓悟的同时,并未再过多追问关于江雀舌的事情,而是好奇道:“那为何你当初不拜朱师伯为师呢?”

    “呵呵朱师伯啊”

    绿茶儿笑了笑,言不尽意,“待你在咱们绣坊呆上些时日后,便会知晓矣。”

    “哦。”

    陈湫蔹又点了点头,依旧没有多问。

    “秋秋啊”

    绿茶儿拉过她的,来回轻柔,“你们家应当与王师叔乃世交吧?”

    “哈?怎会!”

    闻言,陈湫蔹哑然失笑,“别我师父,便是与汉绣坊亦乃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啊?那为何王师叔会收下你?莫不成,你与大师兄一般,皆乃天赋异禀者?”绿茶儿一脸惊诧。

    “应当应当是看在七哥哥的面儿上,才收下我的吧。”陈湫蔹挠了挠脸颊,猜测道。

    “七哥哥?”

    “宣绮,宣氏染坊的东家。”

    “哦原来是他呀”

    绿茶儿了悟点头,而后又道:“秋秋真是好福气,能与宣东家交好。”

    “嗯。”

    陈湫蔹轻轻颔首,并未多言。

    “日后,你定要好生跟着王师叔学艺,毕竟,这是旁人求之不得的会。”

    俄顷,绿茶儿紧握住陈湫蔹的,郑重嘱咐。

    “是!师姐。我不会再抱怨师父严苛了。”

    陈湫蔹亦郑重其事。

    “哎哟哎哟哟”

    次日,在频频被绣针扎后,陈湫蔹已然将昨日在绿茶儿面前的信誓旦旦抛诸脑后,愈发觉着王瓒严厉。

    “你可知,为何,自己,总被,针扎?”

    揉了揉眉心,王瓒看向陈湫蔹,正色而问。

    “因为因为我笨。”

    陈湫蔹抱着伤痕累累的左,憋着嘴,可怜兮兮。

    “你自然,是笨,毋庸,置疑。”

    王瓒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又道:“但你,被针扎,不只是,因为笨。”

    “那是为何?我不是一直按照师父你教的方法在下针吗?”陈湫蔹凝眉问到。

    “拿针,不稳,下针,犹豫,便会,扎到。”

    语毕,王瓒便起身行至陈湫蔹身旁坐下,而后便握住她拿针的右,转头看向她,问道:“感觉,到了吗?”

    “感觉到什么?”陈湫蔹紧张地问道。

    从未与王瓒挨得这般近,嗅闻着从他身上传来的冷香气,感受着与他冷漠外表大相径庭的心暖意,陈湫蔹忽觉眩晕,更觉心跳如擂鼓,好似要蹦跶出来一般。

    “你脸红,作甚?”

    王瓒蹙眉,垂眸看向陈湫蔹绯红的双颊,问道:“穿太多,热得慌?”

    着,又看了一眼陈湫蔹的外衣,便起身走向窗边,将其身旁关严的窗户给推开了。

    呼啦——

    一道冷风骤然灌入,吹得陈湫蔹瑟瑟发抖,拿针的再次颤栗。

    我不热,一点儿也不热!

    看着王瓒坐回自己身旁,陈湫蔹在心中无声呐喊。

    “好!继续。”

    王瓒再次握住陈湫蔹的右,开始在绣布上慢慢游走,每下一针,便会顿一下,扭头看陈湫蔹一眼。

    看我作甚?看针啊!万一扎到我,咋办?

    “呃!”

    就在陈湫蔹暗自嘀咕时,忽闻一声痛呼在耳边响起,紧跟着,便见洁白的绣布上绽放出了一朵“红花”。

    “师师父,你扎到了?”

    片刻后,陈湫蔹才反应过来,那朵“红花”是王瓒指尖渗出的鲜血。

    “是被你扎到的!”

    王瓒瞪了她一眼,错着牙问道:“为何不不专心?脑子里在在想些些甚?”

    “我我”

    看着王瓒冒血的指尖,陈湫蔹皱眉问道:“疼吗?师父。”

    “要不要,试试?”

    王瓒一把抽出仍被陈湫蔹捏在里的绣针,拿在她眼前扬了扬。

    “不不!”

    陈湫蔹忙摆头,又往后挪了挪,赶紧与王瓒保持距离,生怕他真会一针扎向自己,如同之前做的那个噩梦一般,并追着自己不停扎扎扎。

    “哼!去举石。”

    将那枚绣针扔掉后,王瓒率先起身,向屋外行去。

    “可师父,这都快酉时了呀!”该放我回去用膳了。

    “举半个,时辰,再议。”

    丢下这句话后,王瓒便大步离去。

    “哎!”

    陈湫蔹见状,只好叹了一口气,抚着早已饿扁的肚皮,苶然颓废地跟了出。

    “秋秋,王师叔又给你开灶了呀?”

    直至戌时,陈湫蔹才拖着一身疲累返回寝卧,绿茶儿见状,随即迎上,拉着她一同烤火,“今日,王师叔单独教了你什么独门绝技?快与我讲讲。”

    “举石。”

    陈湫蔹摊开双,愀然不乐。

    “又举石?”绿茶儿有些惊讶。

    她自是知晓,为了让拿针的不抖,新人少不了要举石,当年,她亦是这般熬过来的,但王瓒却单独让陈湫蔹练举石,似乎与牛鼎烹鸡无异,完全可以交由她的两位师兄来指点,何必亲自指导此事。

    “还有练针。”

    并未留意到绿茶儿脸上的惊愕神情,陈湫蔹垂首而语。

    “哦,那你练得如何了?可有进展?”绿茶儿又问道。

    “把师父的给扎破了。”

    陈湫蔹抬起头,欲哭无泪地看向她。

    “啥?你练习扎针咋会扎到王师叔的呢?难不成,你是往他上在扎?”

    绿茶儿讶然的同时,亦觉好笑。

    “我哪敢?”

    陈湫蔹摇摇头,随即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向其娓娓道来。

    “把教你下针啊”

    听完后,绿茶儿再度惊讶。

    没想到,王师叔竟是这般亲力亲为之人,只是不知,他当初教颜玉与朱绣绣那会儿是否亦如这般耐心。

    “那王师叔的掌大吗?”

    绿茶儿好奇地拉过陈湫蔹的握在掌心里,反复端看。

    “我我没有留意。”陈湫蔹赧颜摇头。

    “秋秋害羞了!”

    瞅着陈湫蔹涨红的脸,绿茶儿继续追问,“是王师叔的更大,还是我的?”

    “哎呀!师姐,我乏了。”

    陈湫蔹赶紧抽回自己的,作势要上榻歇息。

    “他的暖和还是冰冷啊?”

    绿茶儿笑着跟了过去,并趁其不备,将自己的一只伸进了她的衣襟里。

    “呀!师姐。”

    陈湫蔹一惊,急忙跳上自己的床榻,将丝衾扯来盖住自己,“师姐的更冰。”

    言罢,便缩进了丝衾里。

    “那就是,王师叔的更暖咯?”

    绿茶儿不依不饶,蹬掉鞋履后,便跳了上去,并一把掀开丝衾,在陈湫蔹的胳肢窝又挠又抓。

    “哈哈哈师姐,你的不仅冰,还千翻儿呢!”

    陈湫蔹大笑着躲避,并试图还击。

    “啊哈哈哈”

    很快,屋内便欢笑声四溢

    “陈湫蔹,你你你”

    “我我我”

    不过,在跟着王瓒开了几次灶后,陈湫蔹长进甚微,遂气得王瓒在课堂上拍案而起。

    “糟了,秋秋把师父的磕巴给气出来了。”

    颜玉见状,随即扭头越过陈湫蔹看向朱绣绣,以唇语告之。

    朱绣绣冲其摇摇头,便起身对王瓒道:“师父,徒儿觉着师妹绣的这朵梅花并不算差,至少至少看起来是一朵梅花。”

    “噗!”

    听闻此话,颜玉忍俊不禁,噗笑出声。

    “哦?是吗?”

    睨了颜玉一眼,王瓒转头看向朱绣绣,冷声问道:“哪儿,看起来,像梅花?”

    “就就感觉像一朵梅花呀!”

    瞟了一眼陈湫蔹绣布上绣的那个四不像花朵,朱绣绣抽着嘴角,瞎编胡掐。

    哎哟!师妹,你绣的是甚啊?

    乍一看,还成,没有王瓒得那般不济,可再一看还是别看了吧()

    “朽朽木不不不可雕也!”

    指着陈湫蔹的鼻子大骂一句后,王瓒便拂袖离去。

    “哇啊我又把师父气得结巴了”

    待到王瓒一步出绣房,陈湫蔹便抱头痛哭起来。

    “额”

    其余二人见状,目目相对,尴尬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