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投石问路以身试
“春露,我出去一下,你好生照顾好绿茶儿,以及那两个傻子。”
汉绣坊,雀舌斋。
江雀舌在精心打扮一番后,便找来春露向其郑重叮嘱,“尤其是那个佯风诈冒的,定要将其牢牢看好,切莫让他似另外个一般,寻得逃跑的会。”
“是!姐,这回我一定会谨慎心。”春露信誓旦旦。
“不过,这般关下去,就怕他由装傻变真傻。”她又担忧道。
“装傻或真傻,又有何区别呢?于我们而言,重要吗?”江雀舌扬眉反问。
“不重要。”
春露立马摇头,郑重其事道:“既然他发现了我们的秘密,不管是装傻或真傻,死人或活人,已然不再重要。”
“嗯。”
闻言,江雀舌满意点头,而后便离开了汉绣坊,前往位于大城赤里街的汉漆坊,与袁漷相会。
“姐又去找袁师傅吗?”
望着江雀舌绰约多姿的背影,春露喃喃一句后,遂展颜一笑,面露欣慰之色。
“姐总算是开窍了!”
“啊!”
“咋了咋了?可是下腹又在坠痛?”
就在春露正打算去往临渊阁查看那二人的情况时,忽闻绿茶儿的痛呼声从房中传来,当即调转方向,向其寝卧奔去。
尽管,江雀舌相信鬼婆子没有留一,让绿茶儿不得完全康愈,但以防万一,她还是让春露再次请来了薛先生为绿茶儿复诊,想看看她的恢复情况如何。
“清得很干净,不过,即便如此,她的身体还是因此受到大损伤,尤其是在苏醒后的那几日,定有腹痛相伴。”
这是薛先生的原话。
他推断得不错,绿茶儿自打清醒过后,便时有腹痛发作,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呻丨吟不止。
每当这个时候,春露便会用帕包裹住一个暖烘烘的炉放置于绿茶儿的腹之上,为其缓解腹痛之苦。
“来啦来啦!”
听闻从绿茶儿房中传出的哭喊声渐渐响遏行云,春露不敢耽搁,急匆匆地将炉备好后,又从怀中掏出帕,一边将其囫囵包裹,一边向绿茶儿的房间跑去。
“呼好些了吧?”
将炉放入绿茶儿的丝衾下后,春露才抹了一把额上的细汗,喘息询问。
“没那般疼了。”
绿茶儿虚弱点头,凝望着春露因一路狂奔而涨红的双颊,由衷道谢,“多谢你,春露。”
“害!举之劳罢矣。”
春露笑着摆摆,问道:“口渴吗?”
“嗯。”绿茶儿颔首。
“来,慢些喝。”
春露倒来一杯温水,一将绿茶儿搀扶来坐起,一将水杯递至其唇边。
绿茶儿啜了几口,便将水杯轻轻推离,复又躺了回去,闭着眼蹙眉道:“我刚刚做了个噩梦,梦见我阿弟突然消失不见了。”
“呃”
听得此话,春露下意识地抽了抽面皮,又心虚地瞄了她一眼,才挠着脸颊,口是心非道:“这梦啊,往往都是反过来的。”
“或许吧”
绿茶儿喑哑一句后,又微微虚开双眼望向春露,强颜苦笑,“来你恐怕不信,我落到这般田地,亦是我那个好阿弟从旁助纣为孽之故。”
“啊?还有此等事情?”
春露失惊打怪,而后于其榻边坐下,向其细细询问
“袁师傅。”
“江师傅!”
得知江雀舌到访,正在后店忙活的袁漷急忙放下中活计,在周围工匠的撺哄鸟乱下,红着脸向前店大步跑去。
“在忙?可有打搅到你?”
见其匆忙而至,发髻亦有些微乱,江雀舌上前一步,凝眉探问。
“不忙不忙!”
袁漷摇头摆,瞥了一眼正向二人偷偷打望过来的店内伙计,随即便揽着江雀舌向店外行去,“我今日的活儿已经干完了,可以陪你去街上逛逛。”
“好。”
江雀舌含笑点头,随其一道,沿着赤里街,向城中徐徐而去。
“正巧我想去大城的瓷器店瞧上一瞧。”
“想买瓷器吗?”袁漷问道。
“不买难道就不许看吗?”江雀舌笑问。
“是是!”
袁漷憨笑着猛点头,轻揽着江雀舌避让着路上的往来车马。
江雀舌则顺势而为,往其怀中靠拢几分,并稍稍侧头,于其脖颈间来回嗅闻。
唔似乎是那股子怪味儿。
上回与袁漷见面的时候,他正好休沐,经过三浴三熏,身上的漆味淡去不少,遂令江雀舌疑似不定。
不过,她还是不露声色将其重新端详了一遍,以推断出他与那个面具人在形貌上有几分相似。
身形有八九分相像,但嗓音却大相径庭。除此外,面具人站如松行如风,而袁漷则有些勾肩驼背,不知是不是长期弯腰干活所致。
想到此,江雀舌不由俯首而下,又用力吸了吸鼻子,并微闭双目,想将其身上的漆味与自己从面具人那里闻到的怪味作对比。
“额你这是作甚?”
袁漷一扭头,便见江雀舌正埋首于自己的脖颈间来回嗅闻,立马眉一囧,嘴一抽,心跳随之加快。
“咳!”
江雀舌抬起头,揉了揉鼻子,故作从容道:“你身上的漆味儿有些重。”
“是是吗?”
听闻此话,袁漷讪讪而笑,随即抬起臂,埋头嗅了嗅。
“而且,还有些似曾相识,好像曾在哪里闻到过。”
江雀舌见状,微虚双眸,进一步试探。
“兴许是在我们店里闻到的吧?我们作坊里面几乎人人都逃不过被这股漆味侵体,弄得浑身臭,甚难洗净。”袁漷笑着猜测。
“唔确实不易洗去,总会留下些许。”
江雀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在袁漷瞠目结舌地惊诧神情下,再次俯首而下,于其颈间来回细闻。
“江江”
感受着江雀舌吞吐在自己身上的如兰气息,袁漷心跳愈烈,双颊与耳根更是红得发紫,他垂眸盯着江雀舌发间的白玉簪,大气不敢出,甚至还有点想放屁。
像确实像!
就在袁漷夹紧菊花,努力地将呼之欲出的臭屁憋回去的时候,江雀舌微微抬眸,凝睇着他绯红的宽脸,悄无声息地从袖间拨出一根银针,向着迎面而来的一辆轺车射去。
噗嗤——
银针破风而袭,直指向前迈出的马蹄狠扎进去。
“嘶”
马儿当即抬起前腿,哀嚎嘶鸣,并惊慌失措地横冲直撞,惊得路人纷纷躲避。
“心!”
眼看着疯马即将撞向二人,江雀舌一个转身,展臂将袁漷护于身后,再闭目迎之。
呼啦——
谁料,耳边忽然刮起一阵旋风,竟比那马蹄儿飞扬的疾风更为猛烈。
“啊!”
紧跟着,她双脚离地,腰间被一条有力的胳膊箍着,整个人亦飞了起来,险险避开疯马的冲撞。
“老鬼,你忘戴面具了。”
江雀舌搂住袁漷,睁开双眼直视着他,轻启红唇,呢喃软语
“师父!”
见王瓒步出堂客,陈湫蔹急忙迎上,拉着他的,朝里面打望了一眼,便声问道:“你们谈完了吗?”
“嗯。”
王瓒轻轻颔首,牵着她向普照寺后院行去。
阳光透过枝繁叶茂的缝隙洒向地面,零零星星,温暖却不刺目,令二人皆感舒心惬意。
王瓒仰头深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任由湿凉的林风吹拂自己的面庞,才觉熏风解愠。
“师父,你们谈得如何呀?你阿母她她对我可还满意?”
陈湫蔹见状,单抓着自己的衣裙,忐忑而问。
“满意。”
王瓒垂眸看向她,莞尔道:“阿母你福慧双修,定能旺夫益子。”
“真的吗?”
陈湫蔹又惊又喜,拉着他兴奋追问,“我真有旺夫相吗?可旺夫相不是该似福宝那般丰容盛鬋才对吗?”
“哈哈!”
王瓒冁然而笑,伸轻点着她的翘鼻,道:“旺夫的女子不见得非要是面若银盘、体态丰满,像秋秋这般唇红齿白鼻高挺、人中清晰柳叶眉的秀丽长相,亦是福气满满。”
“嘻嘻!这是你阿母的吗?”
陈湫蔹掩唇窃笑,喜形于色。
“我阿母秋秋的生辰八字与我甚合,所以,与你在一起后,我的重言之症才会彻底痊愈。”王瓒笑解颐。
“嘿嘿!”
陈湫蔹羞口羞脚,搓拭着自己的衣裙,自顾自地欢喜一番后,又问道:“你阿母还了什么?”
“她”
回想起了尘对陈老伯的预断,王瓒微蹙双眉,欲言又止
“阿母,你究竟看出些什么?”
“生死劫”三个字霎时令王瓒惊愕失色,愣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向了尘细问。
“我也不太清楚,只觉他印堂发黑,眉宇间亦透着一抹若隐若现的晦涩之气,因而推测他最近很有可能遭遇祸事,甚至是无妄之灾。”
了尘摇摇头,面色凝重,沉声而语。
“懿之,我悟禅多年,对于人的面相与运势多少能算得七八分准,所以,不管陈老伯会否遭遇生死劫难,你定当伴其左右,将其护之。”
而后,她又向王瓒慎重嘱咐。
“我会的,阿母请放心。”
王瓒拱而语。
“呀!”
“是祖父的声音。”
忽然,一声惊呼传来,立即将二人打断,亦将王瓒拉回现实;
“祖父?”
王瓒皱了皱眉,当即寻声找去,心中惴惴不安;陈湫蔹则拎着裙摆,急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