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过犹不及惹人疑

A+A-

    “陈老伯啊!你咋就没啦”

    “郗东家,请节哀顺变。”

    见郗唯跌跌撞撞地跑进陈家院,朱县长与朱清秋赶忙上前,一左一右将其吃力地搀扶住,以免其摔跟头。

    柴房内的王瓒与张晓华见状,对视一眼后,相继步出房门,向那三人行去。

    “祖父!”

    兴许是被郗唯响遏行云的哭喊声吵醒,軿车内的陈湫蔹腾地坐起,而后一挥开前来扶她的江雀舌,慌慌张张地跳下车,闷头冲进了院。

    “秋秋!”

    王瓒眼疾快,急忙将其拽进怀里,附于其耳,低声道:“祖父的遗体现下在县衙里。”

    “遗体?”

    陈湫蔹眨着眼,愣了愣,才慢慢扭头,望向了他,“祖父真的没了吗?”

    “嗯。”

    王瓒忍痛点头,将其揽得愈紧,“我们现下去看望他吧。”

    语毕,他便将陈湫蔹再次拦腰抱起,步上了軿车,向位于大城的县衙行去。

    “我我也要去见见陈老伯最后一面。”

    望着驶离的軿车,郗唯吸了吸鼻子,亦追了上去。

    “郗东家,慢些!”

    看着他踉踉跄跄的跑姿,朱县长急忙追上,将他抚上了自己的軿车,去追赶已然驶远的王瓒与陈湫蔹。

    “这个郗大胖,倒是对陈老伯情逾骨肉。”

    朱清秋感叹一句后,又回眸看了一眼物是人非的院,回想着几个月前来此参加陈湫蔹及笄礼时的情景,不由百端交集,眼泪再次流下。

    “陈老伯呜”

    而后,他便捂着嘴,悲痛欲绝地颓然慢离去

    “陈老伯呀!你咋就抛下我啦?没有你,我又该如何经营这偌大的绣坊啊”

    听闻从身后軿车频频传来的啼哭声,再看向身旁僵直呆坐,神情木讷的陈湫蔹,王瓒忍不住皱了皱眉,随即伸将其冰凉的柔荑握住,并来回搓拭,“应该将炉带上。”

    暗自懊恼一句后,王瓒又将江雀舌离去前留给陈湫蔹的披风为其系紧,再掏出帕为其擦拭脸上的泪渍。

    “秋秋,若是心里难受,便哭出来吧,不要将情绪憋在心里。”

    收起帕,王瓒将陈湫蔹轻轻搂进怀里,心疼地抚着她苍白的面庞,喑哑而语。

    不过,陈湫蔹并未回应,好似人魂分离一般,直勾勾地目视着前方,眼中毫无焦距。

    “哎!”

    王瓒深深地叹了口气,愈发觉着身后的哭嚎怪声怪气,令人身心不适。

    嗯?

    忽然间,王瓒的脑中闪过一幅画面,那便是在阿明的葬礼上,郗唯与现下相差无几的痛哭流涕貌

    “祖父”

    抵达县衙三堂后面的西侧院后,陈湫蔹才稍稍回神,口中不停唤着“祖父”二字,而眼泪亦潸然流下。

    “陈老伯的遗体便停放在里面。”

    于一间停尸房门前站定,朱县长向众人轻言一句后,便躬身退至一旁,静默等待。

    “陈老伯啊!”

    正当王瓒扶着陈湫蔹向停尸房心迈去的时候,郗唯猛地大喊一声,似着了魔怔一般,大力挥舞着双臂,癫头癫脑地向大门冲去,并将前方二人一把撞开。

    砰——

    “哎哟!”

    谁料,却一脚绊在门槛上,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郗东家!”

    朱县长见状,大惊失色,匆忙上前,与身旁的衙役一道,将其扶起。

    “郗东家?”

    瞅着郗唯红肿的额头,以及紧闭的双目,朱县长颤巍巍地伸出指,探向其鼻下。

    呼有气儿。

    “快快!扶下去,赶紧唤文先生过来瞧瞧。”

    朱县长向王瓒与陈湫蔹歉然颔首后,便唤着几名衙役,将晕厥的郗唯抬了下去。

    陈湫蔹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不省人事的郗唯,便心跨过门槛,向里面走去。

    呵!风张风势( ̄ヘ ̄#)

    王瓒在心里唾骂一句后,亦神情凝重地向停放在板榻上,已然被白布遮盖住的陈老伯遗体迈去。

    “王东家,陈姑娘。”

    守候在尸体旁边的秦仵作与鬼扯皮见二人走近,遂向其拱行礼,“还望二位节哀顺变!”

    鬼扯皮与王瓒默契对望一眼后,便带着秦仵作离开了停尸房,又将房门轻轻合上。

    “祖父啊!”

    待房中复又昏暗后,陈湫蔹才哭着扑向陈老伯的尸首,哭得撕心裂肺,呕心抽肠。

    “秋秋”

    王瓒亦是哽咽难言,不出半句劝慰她的话来,只好跪在她的身旁,握住她欲待掀开白布的,并冲其摇了摇头。

    “师父,让我看看我祖父吧。”陈湫蔹哭着哀求。

    “好吧。”

    见其霎时变得哀毁骨立,王瓒于心不忍,只好代她将覆盖在陈老伯面上的白布慢慢牵起。

    “祖父,我来看你了”

    陈湫蔹俯身而下,轻捧着陈老伯早已冰冷僵硬的面颊,悲不自胜。

    “你,祖父走得痛苦吗?”

    她仰头望向王瓒,喑哑探问。

    “不!”

    王瓒遥遥头,指着被秦仵作与鬼扯皮二人洗净,又精心装扮过一番的陈老伯遗容,轻声道:“你瞧,祖父像不像睡着了?”

    “像,只可惜,他再也不会醒来了”

    着,陈湫蔹便再次捂着嘴,伤伤心心地抽泣起来。

    “秋秋,别哭,不要让祖父担心难过,你要让他安心睡去。”

    王瓒轻抚着她的后背,耐心劝慰。

    “他真的不痛苦吗?”陈湫蔹又问。

    “若是他走得痛苦,神情便不会如此安详。”王瓒笃定点头。

    通过堂屋地板上留下的那滩血迹,以及未曾被发现的挣扎痕迹,王瓒猜测,陈老伯十有丨八九是被一刀毙命,而且极有可能是后背中刀。

    由此可见,他应当很快死去,并未遭受过多痛苦,而对方的刀法则是又狠又准,绝非普通贼所能办到。

    那么,究竟是谁杀害了陈老伯,而陈老伯到底发现了什么可怕的秘密,才会招来杀身之祸?

    想到此,郗唯刚才的那一系列夸张举动再次浮现于眼前,令他再生狐疑。

    难不成,祖父的死与我们暗中所调查的事情有关系?

    “祖父,我会好好的,你放心睡吧。”

    正当他思绪如潮之际,忽见陈湫蔹为陈老伯将白布盖了回去,随即便起身向陈老伯的遗体鞠躬行礼,而后便带着一步一回头地陈湫蔹缓缓离开了停尸房。

    “咳!王东家。”

    待他刚刚跨出门槛的时候,鬼扯皮上前将其喊住,伸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请你一定要节哀顺变,日后,陈姑娘还需你好生照顾。”

    语毕,拍打他肩膀的那只慢慢滑下,又握住了他的左,“保重!”

    紧捏了一下他的心,鬼扯皮才抽回自己的右,又与陈湫蔹颔首致意。

    “多谢你。”

    王瓒谢过鬼扯皮后,便揽着陈湫蔹离开了县衙,坐上了軿车。

    香囊?

    等到軿车启程后,王瓒才稍稍松开左,瞟向鬼扯皮塞给他的物什,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一个绣工粗劣的香囊。

    这应当是鬼扯皮从祖父身上搜出来的,会是凶不心遗留下来的吗?

    为何凶会随身携带一个粗制滥造的香囊?而这个香囊又是出自谁人之?

    不过,单看那似蜈蚣腿一般的歪扭针脚,王瓒推测,绣制此香囊的人定是个刺绣门外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