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大人，这郗唯怕是真摔傻了。”

    瞅着父子二人的滑稽行为，牛头推测一句后，又凝眉道：“可若是这般，那我们还能从谁人那里问出孔笋与阿赭二人的躲藏地，以及其他真相呢？亦或者，我们从一开始便判断错了，郗唯与这些事情并无关系，只是因其乃孔笋的义父、阿赭的男君，才将我们误导。”

    “你可知，在战场上，被俘虏的士兵皆会被酷刑折磨，以套出其军中密？”马面看向牛头，问道。

    “嗯。”

    回想着自己战死在西域的兄长，牛头重重点头。

    “意志坚强的士兵宁可被虐死，亦不愿当叛徒，所以，他们能经得起敌方的严刑拷打。”马面又道。

    “可郗唯又不是战士，只是一名商贾罢矣。”牛头不解。

    “古人言，欲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伐其身行。所以，能操控阴谋大局者，装疯卖傻、忍痛受罪自是不在话下。”马面分析道。

    “大人得在理，那现下又该如何？”牛头凝色道。

    若真如大人所言，那郗唯很显然是一根看似酥丨软，实则难啃至极的硬骨头。

    “盯死他，以及他周围的人，久而久之，总会寻出破绽。”

    郑重一句后，马面道：“走吧，明日去无名院，与王启他们重新布局。”

    “是！”

    牛头颔首，又往屋内打望了一眼，发现郗唯终于尿完，累得瘫坐在地；而郗金则趁找来一张帕子，一边作呕，一边擦拭着自己的头脸。

    这对父子真的有问题吗？

    带着这样的疑惑，他跟随马面，踏月色离去

    “这可不像是正儿八经的棺材铺。”

    江桥那边，当江雀舌进入那间棺材铺的后店，很快便察觉到里面的异常之处。

    除了院落里散置的半成棺材与木板木屑还有些棺材铺该有的样子外，后店里竟摆放着两座兵器架，上面立着剑、戈、矛、弩、弓等兵营里才该出现的武器，不仅如此，还有一座在医馆药铺常见的药斗子靠墙而立。

    出于好奇，江雀舌行至那座药斗子前，俯首嗅了嗅，“确实是药材的气味。”

    而后，她又拉开上面一个抽屉，发现里面盛满了她叫不出名字的药材，但闻起来与普通药材无异，不像是毒药或其他毒物。

    “呵！好一间棺材铺，即可杀人，亦可救人，救不活便往棺材里放，堪称一条龙。”

    环顾着四周的怪异摆设，江雀舌哂笑一声后，又将目光投向了置于房间最角落的那座棺材，并向其心迈去。

    那是一座极其普通的红木棺材，其材质与后院那些半成棺材相差无异，且被摆放在离窗户最远的角落里，若非她眼尖，定会将其错漏。

    “这不是正财位吗？为何要将一座普通棺材摆放于正财位？就算想‘升官发财’，那亦该放于偏财位才对呀！”

    仔细查看了一遍这间面阔两间进深一间的屋子里面各处的风水位，江雀舌愈发觉着那座棺材摆放的位置甚为诡异。

    吱呀——

    而后，她推开了棺材门，虚眸俯首望去。

    “有风？”

    突然，一阵阴风袭面，吹拂她鬓边的碎发，亦将她露于衣襟外的皮肤吹得渐起鸡皮。

    “地下室。”

    她瞪大双眼，目光如炬。

    “谁？”

    当王瓒换回常服，从王猛的院离开，返回汉绣坊后院的时候，忽见一个鬼祟的身影正从后门窜出，看似形迹可疑，立马一个箭步上前，将其拦下。

    “秋秋？”

    “师父？”

    二人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向彼此，皆大吃一惊。

    “这般晚了，你要去哪里？”

    将陈湫蔹快速打量一番后，王瓒这才发现，她身着黑衣，挽着男子的发髻，腰间还插着他留于房中作为备用的匕首。

    “这般晚了，你又是去了哪里？”

    陈湫蔹抿唇昂首，不答反问。

    “去办事。”

    简而言之一句后，王瓒便拽着她回到了懿之轩，而陈湫蔹则一路无话，被他拖着走。

    “你打算作甚？”

    将堂屋点亮后，王瓒才垂眸看向陈湫蔹，凝眉询问。

    “去外面。”陈湫蔹垂首道。

    “去哪里？”王瓒追问。

    “高阳村。”

    陈湫蔹蓦地抬起头，与他直视，眸光炯炯。

    “秋秋，先不高阳村离这里有多远，你看看外面的天色，现下是宵禁，别出城，便是这锦里路上，亦会有巡夜的官兵将你逮住。”王瓒沉声道。

    “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去高阳村？”

    瞅着陈湫蔹凹陷的双颊，以及眼下的乌青，王瓒轻怜疼惜，随即放缓了语气，又将其搂进怀里。

    “我思前想后，愈发觉得祖父的死并非看似那般简单。十有丨八九与其生前正在查探的事情有关，而那件事定是与高阳村脱不开干系。”陈湫蔹分析道。

    “所以，你就想夜探高阳村？”王瓒皱眉。

    “你有你的顾虑，没有确凿的证据，便没法正大光明地去高阳村查明真相，可我不同，我只是一个普通百姓，若是被人发现，大不了假装自己走错路，误闯进那里。”

    陈湫蔹紧捏双拳，目光坚定。

    “秋秋啊秋秋”

    王瓒见状，扶额摇头，无言以对。

    “不管如何，我一定要为祖父报仇！”

    陈湫蔹得铁心铁意，却令王瓒又心疼又担心，并庆幸自己回来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秋秋，你相信我，我一定能找出害死祖父的真凶，为他报仇。可是，你别去盲目冒险，高阳村不是你想得那般简单，首先，你要找到这个村落，便是不易，除非有人带你进去，否则，你只会在林间迷路，遭遇毒蛇猛兽。”

    王瓒揽着她于灯下坐定，搓拭着她冰凉的双，苦口婆心地道：“祖父已经不在了，你千万不能出事情，否则，我该怎么办？又该如何告慰他的在天之灵？”

    “师父，一想到我们刚一分开，祖父便遭人杀害，我这心里，就像被刀子一下一下地划过，好似回到了七年前一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双亲死在自己面前，但却无能为力。”

    陈湫蔹戳着自己的胸口，忍声吞泪，哽咽而语。

    “秋秋”

    “师弟，快随我来，我发现了鬼市的”

    就在王瓒握住她的，打算安抚之际，一道黑影骤然出现在窗外，将其打断，不过，在看清其怀中的陈湫蔹后，又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