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冷不冷？要不要暖炉？”

    两炷香过后，陈湫蔹发现，水流声渐渐弱下，最后彻底消失，周遭忽然变得寂静无声，只除自己的脚步声外。

    王瓒与江雀舌似是幽灵漫步一般，毫无声响，就连他们的呼吸声亦是微乎其微，只有自己在不停喘气，频频制造动静，时而拿出暖炉来回搓拭，时而又觉烫，将其揣了回去。

    最终，她还是打开了话匣子，将此间的静谧彻底打破。

    “我不冷，你呢？冷吗？”

    王瓒摇摇头，垂眸看向她，轻声询问。

    “不冷。”

    陈湫蔹摆摆，指着怀中的暖炉，道：“还热乎着呢！”

    “嗯。”

    王瓒点头，又问道：“那你困吗？”

    “不困。”

    陈湫蔹摇头，指着依旧幽深昏暗的前路，好奇道：“我们最终会抵达哪里？”

    “若我推测不错，应当是大城。”王瓒道。

    “唔是因为不再有水流声了吗？”陈湫蔹猜测。

    “没错。”

    王瓒莞尔点头，继续道：“尽管，我们是行在地下隧道里，但仍旧是从江桥出发，沿着地面的方向在前行。往西或西北，皆会沿江而行，只有北上才会在跨越内江后，走在陆地之下。而北上直通江桥门，一门之隔，外是郊野，内是闹市，想必，鬼市的据点应当不会设在近郊人烟稀少处，只会藏在闹市里。”

    江桥门赤里街汉漆坊

    行在前方的江雀舌，在听到这番话后，脑中立即浮现出这三个地方来，再次对袁漷的老鬼身份愈加笃定。

    “嗯嗯，确实如此。”

    陈湫蔹点头赞同，而后又仰头望着王瓒，疑惑道：“师父不是向来不愿让我参与这些事情吗？为何这回并未多加犹豫，便带我随行？”

    “因为，祖父的死可能与鬼市亦有关系。”王瓒沉声道。

    “鬼市？是因为祖父收留了阿萝吗？可祖父收留阿萝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陈湫蔹不解。

    “我们现下还没有掌握明确的证据，但在多方调查下，我们发现，鬼市与高阳村或许有着我们意想不到的联系。”

    随后，王瓒便将陈老伯的事情、假名籍的事情，以及郭的事情向其毫不避讳地详尽道来。

    孔笋家的坟

    在王瓒讲述的时候，江雀舌亦在细细聆听，并快速地抽丝剥茧，从中寻到了一个关键地点。

    “师弟，你可有留意到，孔老二的那座空坟在这些事件上曾多次出现，并将孔笋与鬼市联系在一起。”

    江雀舌驻足回眸，眸光深邃地看向王瓒。

    “师姐提醒得不错，那座空坟在我们首次清剿鬼市的时候，便已出现过，当时，那个漏之鱼应当是躲进了那里，又得潜伏在附近的同伴装神弄鬼，才迷惑了王猛，趁逃走。”王瓒点头。

    “所以，即便孔笋不是鬼市中人，亦与鬼市有着紧密联系，而他又是郗唯的养子，那座空坟正是当年郗唯为其父置办的，归根结底，这条线还是指向了郗唯。”江雀舌补充道。

    “而高阳村又是郗东家建立的，故而，这高阳村亦与鬼市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陈湫蔹总结道。

    “秋秋得不错。”

    对于陈湫蔹的举一反三，江雀舌向其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而后便转身继续前行。

    “这便是我们暂时不去调查高阳村，转而暗查鬼市的原因。”王瓒向陈湫蔹解惑道。

    “原来如此，是我误会师父了。”

    陈湫蔹恍悟点头，歉然地捏了一下王瓒的。

    “无妨。”

    王瓒解颐，回捏了一下她的，感受着她心的暖意，心也随之热和起来。

    “到了。”

    前方的江雀舌再次停下，用火把照向面前的那扇铁门，蹙眉道：“不晓得能否打开，更不晓得门后是何情况。”

    陈湫蔹透过摇曳的火光，在江雀舌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戒备与紧张，下意识地便握紧了王瓒的，感觉心跳愈快。

    “让我听听看。”

    王瓒松开陈湫蔹，行至门口，侧耳贴上铁门板，仔细聆听。

    其余二人见状，皆屏息凝神，不再开腔。

    当当——

    少顷，王瓒试着用指敲击门板，聆听回音。

    “外面似乎没有人，但亦有可能，人不在地下室。”他声道。

    “师弟，你能弄开这道门吗？不上去看看，便不知那是何处，我们就白跑一趟了。”江雀舌凝眉道。

    “可以，不过，动静定是不下，若是上面有人，你要做好迎战的准备。”

    王瓒点头，向江雀舌提醒一句后，又对陈湫蔹叮嘱道：“秋秋，你往后站，越远越好，若是我与你江师伯发生不测，你千万别出来，而要往回跑，去找王猛搬救兵。”

    “好好。”

    尽管心有不愿，但陈湫蔹还是乖乖点头，慢慢后退。

    “呼”

    等到陈湫蔹与江雀舌皆退至安全距离后，王瓒才深吸一口气，从丹田发力，将八成力道输至右掌，再微屈左腿，内弯右臂，以右脚踏乾位、左掌划圈，将右掌向外推去，直至铁门中心。

    砰——

    一阵巨响骤起，地面随之一颤，陈湫蔹忽觉天旋地晕，赶紧扶墙站好，并向王瓒望去。

    啪——

    还未待她看清前方情况，只听得一阵断裂声响从铁门处传来，紧跟着，向内凹陷变形的铁门轰然倒地，一道冷风霎时灌出，向其袭来。

    “嘶！”

    她缩着脖子打了个冷摆子，再一抬眼，已无王瓒与江雀舌的身影。

    “师父？江师伯？”

    她急忙压着嗓子探头喊了一声，不过，却无人回应。

    望着没有大门阻挡的房间，陈湫蔹踌躇片刻后，最终还是没有迈步进去。

    “没人？”

    当二人跨出地下室，来到上面的房间后，才发现这里空无一人。

    “这是漆器作坊？”

    将房内摆设扫过一遍后，王瓒又向门口走去。

    “漆器？”

    闻言，江雀舌猛然瞪大双眼，亦向门口跑去，并先于王瓒，穿过后店，来到了前店。

    “这”不是汉漆坊？

    “怎得？师姐，你之前来过这里？”

    王瓒见状，遂疑惑打问。

    “这是赤里街对不对？”

    江雀舌不答反问，并径直推门而出，立于店门外，朝周围观望。

    “没错，此处应当位于赤里街靠江桥门附近。”

    王瓒跟随步出，看向周围的街景与铺面，推断而语。

    “汉漆坊！”

    忽地，江雀舌转身向赤里街中部跑去，并在片刻后于汉漆坊的门口站定。

    “你们是何人？”

    就在王瓒追随而来之际，两名巡夜官兵蓦然上前，将二人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