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包藏祸心终害己
“宣东家,请随我们走一趟。”
当宣绮前脚刚一抵达锦官城,就被南城门的守卫上前拦下,带着他朝等候在一旁的另一辆軿车行去。
“去去哪儿啊?我这才送完五彩蚕丝回来,正准备回府。”
宣绮忐忑探问,紧张地迈着碎步,又朝身后自己的軿车频频打望。
“你们要带我家东家去哪儿?”
宣绮的车夫见状,急忙跳下前室,上前询问。
不过,那名守卫只是瞥了他一眼,便拽着宣绮继续前行。
“诶?”
“回吧,路上注意安全。”
宣绮回头,冲车夫叮嘱一句后,又朝自己的軿车张望了一眼,便垂首跟随那名守卫向停靠在前方的軿车紧张走去。
“东家”
望着宣绮远去的背影,车夫皱了皱眉,才返回马车前室,驾马车离去
“朱朱县长?”
被守卫搀扶着步入车厢后,宣绮抬眸一看,恰与朱县长隔空相视,又在其剔抽秃刷的凝睇下,心虚气冷地敛眉垂目,噤若寒蝉。
“坐吧。”
朱县长向其招了招,指向自己对面的位置,唤其入座,又拿起身前矮几上的茶壶为二人参满热茶。
“一路奔波,先喝杯热茶润润喉再暖暖身子。”
语毕,朱县长便将冒着热气的茶盏递与了他。
“多多谢朱县长。”
宣绮将浸满冷汗的心于自己的腿上擦拭一番后,才战战兢兢地双捧过茶盏,凑至嘴边大口猛灌。
“嘶”
怎料,茶水太滚热,一口下去,便烫得他皱眉咂舌,不停哈气。
“慢些喝,心急,只会烫到自己。”
朱县长言不尽意,吹了吹茶面的热气,才慢慢轻抿。
咕噜——
听得此话,宣绮猛咽了一口唾沫,摩挲着茶盏边沿,试探问道:“不知朱县长找我有何事?”
“宣东家那三车蚕丝送到李大人里了吧?”
朱县长放下茶盏,抄着缓缓而问。
“是是!”
宣绮颤颤点头,将里的茶盏抱得愈紧。
瞟了一眼宣绮抖个不停的双,朱县长继续道:“那为何我们在你的府上又找出来三车蚕丝?”
“啊?”
哗啦——
听闻此话,宣绮一怔,一滑,茶杯立即倾倒,里面的茶水随之溢出,湿了其外衣
“停车!”
当宣绮的车夫驾着軿车途经锦北西路的一条岔口时,忽闻车厢内传来一声喝停,遂吓得勒紧缰绳,扭头朝身后望去,“你是谁?”
当他见到从帷裳一角露出的那张阴鸷面孔后,更是被吓得栗栗危惧。
“多谢。”
孔笋向其颔首道谢后,便一跃而下,很快消失在那条岔路里,令那名车夫惊惧更甚,亦百思不明,“那人是谁?为何会藏在车厢里?他又是何时上的车?东家知晓此事吗?”
“额”
回想起临别前,宣绮对他的那句嘱咐,他眨了眨眼,恍然大悟。
“可东家为何要藏个人在车里?”
而后,他复又前行,只是心头的狐疑愈发强烈。
“这是怎得一回事?”
待他径直回到宣氏染坊后,竟被告知,官府将此处给查封了,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亦进不去。
“你是宣东家的车夫?”
张晓华远远地将其打量一番后,遂抬脚行至其跟前,端详着他风尘仆仆的形神,问道:“你可是才刚随宣东家从城外回来?”
“是!”
车夫点头,拱问道:“请问官爷,我家染坊出了何事?为何会被官府查封?”
“你跟我来。”
张晓华揽过他,越过把守在门外的衙役,向染坊后店行去。
“这这不是我们送去李大人那里的五彩蚕丝吗?为何会在这里?”
进入后店,车夫一眼便瞅见到那九箱原本已被送至李大人那里的五彩蚕丝,遂惊得舌挢不下。
“你确定,在八日前,你们将这些箱子装上了去往西域的马车?”张晓华探问。
“这这我不太确定,我只负责驾马车,其他事宜皆是东家在操持。”车夫摇头。
“那你看,这八日来,你们的经历。”
张晓华又揽着他朝屋里行去,并邀其坐下,又命人端来一杯热茶递与了他。
“这回出行得甚是匆忙,原本该提前将蚕丝送去锦官府,但东家忽然不知去向,等他回来后,已是出发当日”
接过茶杯道过谢后,车夫便徐徐而语,将这八日发生的事情回忆道来
“你是,宣东家赶在出发当日的早上才回府,而后便急匆匆地唤人将那九口箱子分别抬上三辆軿车,又将那三辆軿车拴在你们乘坐的軿车后面,并将你们的軿车多系了一匹马,由两匹变三匹来拖行后面的軿车。等到驶入眉州境内,他却松开一匹马,独自骑行着去追赶李大人一行。”
“追上李大人后,你们便将那三辆軿车解下,由李大人的车夫接来驾驭,你们则原路返回。可回去的路上,宣东家闹肚皮,骑着马独自去找地方如厕,待他回来时,却是徒步而归,没有将马儿拴好,让它跑了。所以,你们那辆軿车又从三匹马变回两匹。”
听完后,张晓华总结而语,亦很快抓住其间的蹊跷之处。
“没错。”
车夫点头,又抱着茶盏喝了两口热茶。
“唔”
忽地,他双眉一拧,垂眸盯着茶盏,欲言又止。
“你还想到什么?”
张晓华见状,随即询问。
“我”
车夫抬头,纠结一番后,才抿了抿唇,沉声道:“东家可能干了件糊涂事。”
“回来了?”
郗府别院角楼内,当孔笋推门而入时,很快察觉有异,遂往后一退,警惕地看向周围。
“看样子,是办砸了。”
坐在角落的那人将孔笋审度一番后,自顾摇了摇头,再指顾倏忽地一抬,孔笋身后的大门便被猛然合上,一股若有似无的白烟随即弥散开来,熏得他目眩头晕。
“你你想作甚”
砰——
话音未落,他便晕厥倒地
“我认罪!”
朱县长的軿车内,宣绮将空杯放回几上,顾不得湿漉漉的衣裳,便双举头伏地跪下,泣下沾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