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韬戈卷甲解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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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住!”

    咻——

    桑梓园内,众人一路追赶着老岳来到那片因泥石流滑坡被毁的桑树林,见他火腿儿甩得飞快,眼见着就要往山里逃去,陈湫蔹当即挥出右,从袖间飞出一枚绣针向其袭去,并正中其右后腿,令他一怔,跟着便趔趄向前,险些扑个狗啃屎。

    不过,老岳看似年老体衰,但身子骨却比年轻人还要硬朗,身亦敏捷利落,只是往前颠了一下,便复又奔跑,向山林窜去。

    咻咻——

    颜玉见状,亦使出飞针向其攻去,而陈湫蔹则左右开弓,一路追一路“仙女散花”。

    “啧!我可真是看了这个陈湫蔹。”

    因腿脚不便,跑在人后的阿赭在见到似滂沱大雨般横飞的银针后,又看向双管齐下的陈湫蔹,不由连连称奇。

    “这汉绣坊里可真是潜龙伏虎,想不到,竟拿绣针当武器。”

    扶着丛丝丝追上的阿哩,亦是啧啧叹奇。

    “呃!”

    忽然,前方传来老岳的一声痛呼,紧跟着,便见他捂着屁股半跪在地。

    “看来,猛虎不及破风针啊!”

    阿赭见状,揶揄一句后,便一瘸一拐地跑了上去,与众人一道,将老岳团团包围。

    “这位有腿疾的姑娘是何人啊?为何以前不曾见过?”

    丛丝丝望着阿赭欢蹦的背影,扭头向阿哩好奇打问。

    “我也不晓得,不过看样子,她好像亦是羌人。”阿哩推测。

    “感觉她似乎知晓一些内情。”丛丝丝又道。

    “唔。”

    阿哩点头,并未多言,而是搀扶着丛丝丝行至包围圈后,便挤开人群,走进去向抱头跪地的老岳盘问阿萝与郗唯的去向。

    “我真不知晓啊!我们东家做事,向来是一半留一半,绝不会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老岳哭丧道。

    “他之前是在与何人通信?”

    丛丝丝走近,向其探问。

    “什么什么?”

    听闻此话,老岳眨了眨眼,不停摇头。

    “那只胖鸽一直在帮郗唯与另外的人通信,你别以为我不知晓,现下,那只鸽子还在那间废弃院落里,兴许,还能找到被郗唯弃掉的书信。”丛丝丝叱道。

    “就就是万东家。”

    见丛丝丝戟指怒目地盯着自己,大有不清便不罢休之势,老岳无奈,只好老实交代。

    “万东家?此人又是谁?”丛丝丝追问。

    “万将军的弟弟,他这些年来,一直与东家有生意来往,而且,这次攻城战,亦是他与东家想出的主意。”老岳道。

    “万将军?”

    众人面面相觑,皆不知此人乃何。

    “他是统帅义从兵之人,亦是这次攻城战的主力。”

    老岳见状,又补充一句。

    “什么?”

    闻言,众人已然由惊诧变成惊惧。

    “什么攻城战的主力?他这分明就是起兵谋反!”陈湫蔹喝道。

    “难怪族长他们能顺利入城,原来是有义从兵在暗中协助。”阿哩恍悟。

    “如此看来,不只是锦官城被攻占了,恐怕,连大城亦是面临危。”丛丝丝蹙眉道。

    “你们可以不可以放了我啊?我什么都交代了,再无隐瞒。”老岳看向众人,哀求道。

    “呵!你为虎作伥,还妄想脱身自由?”

    颜玉冷笑一声,便向自己那几名徒弟颔首示意,后者会意,纷纷上前,解下老岳的腰带,将其绑住。

    “你们几个,先将他关起来,等到风波过去,再将其送去县衙,交由朱县长处置。”丛丝丝对几名养蚕工道。

    “走!我们去找白马水洼,阻止战役。”

    目送着老岳被那几名养蚕工押走后,阿哩看向自己的同族姐妹,郑重其事。

    “走!”

    很快,阿哩便带着自己的姐妹与陈湫蔹一行朝锦里路赶去

    “放开我!你这个瓜娃子”

    被白马俊泽紧搂在怀,阿哩又踹又打,奈何,却抵不过他的蛮力,只好翻着白眼,任由其揉乱自己的发髻。

    “阿哩,这究竟是怎得一回事啊?”

    片刻后,白马俊泽才将其松开,再将其细细打量。

    唔确实完好无缺,还胖了一圈。

    “我倒想问问你,这究竟是怎得一回事?你为何要带领兄弟们来攻打锦官城,让他们来送死?”

    阿哩一叉腰,一指着周围受伤挂彩的白马族,向其厉声责问。

    “我听闻你们被掠贩至锦官城,遭受汉人迫害,除了阿萝以外,其余姐妹皆被害死,因而一怒之下,便率领兄弟们前来攻城,一是为了救出阿萝,二是为惨死的姐妹们报仇雪恨。”白马俊泽凝眉道。

    “听闻?听谁的?郗唯?还是姓万那个造反派?”阿哩反问。

    “他们二人皆是这般的,而且,我们还看到了阿渊的尸首,其死状惨目忍睹,一看就是被人虐杀身亡的。”白马俊泽道。

    “阿渊?他在锦官城?”阿哩疑惑道。

    阿渊是他们族中长老的孙子,在逃亡其间与大队伍失散,而在不久后,阿哩他们亦遭遇马贼,几番周折,最终被掠贩至此,成为鬼市的人货,但对于其他人的下落,她并不清楚。

    “对!是万将军寻到的尸体,送来时,他已然咽气。”白马俊泽沉重点头。

    “你怎就不怀疑,阿渊是被那个姓万的给害死的?”阿哩质问。

    “他怎会害死自己的同胞?即便他只有一半羌族血统,那亦是半个羌人。”白马俊泽立马反驳。

    “那他还有一半汉人血统,可为何还要起兵造反,迫害自己父族的同胞?”阿哩怼道。

    “额”

    白马俊泽张口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你们都被万海鸣与郗唯给骗了。”

    就在这时,鬼扯皮与秦仵作带着一群没有受伤的衙役赶来支援,又在见到白马族与阿哩他们后,径直向其走去。

    “扯皮哥,你们没事吧?大城那边的情况可好?”

    阿哩见状,急忙迎了上去。

    “你给我清楚!”

    不过,她前脚刚迈出去,胳膊便被白马俊泽给拽住,拖至身后,而白马俊泽则一个箭步窜至鬼扯皮跟前,揪着他的衣襟叱喝。

    “这傻大个是谁啊?”

    鬼扯皮一脸懵逼,越过白马俊泽朝其身后的阿哩望去。

    “若我猜得不错,他似乎是这支羌人的首领。”一旁的秦仵作声道。

    “呵!原来你就是那个被郗唯与万家哥俩当剑使的白马俊泽?”

    鬼扯皮挑眉,将自己的衣襟给拽了回来,又后退一步,将其一阵剔抽秃刷,还不忘继续讽刺,“确实像没长脑子。”

    “兴许里面被杂草填充满了。”秦仵作附和道。

    “你们”

    闻言,白马俊泽恼羞成怒,紧捏着拳头青筋毕露。

    “白马水洼,想必他们定是知晓内情,你就先听他们把话完嘛!”

    阿哩赶紧拉着他直往后退,生怕他上前揍人,将误会越闹越大。

    “你们快,这究竟是怎得一回事?还有万将军呢?”

    白马俊泽压制怒火,朝鬼扯皮喝问。

    “万将军?呵!他带兵谋反,已然被聂太守收押。至于你们不过是被他与郗唯联欺骗利用的棋子罢矣。”

    鬼扯皮冷哼一句后,继续道:“你们的那个孩童,他不过是失足坠崖,又在死后不幸遭受猛兽啃噬尸体,这才造成一种被人虐待致死的假象。不信,你问老秦,当初正是他为那个可怜的孩子验的尸。”

    语毕,他便后退一步,将秦仵作推了出来。

    “嗯,若我当初知晓此事会成为一个阴谋的契,便不会答应我表兄,将验尸结果偷偷篡改。”秦仵作点头,自责懊恼道。

    “他真的只是摔落山崖而死?”

    白马俊泽仍旧迟疑不信。

    “是!他身上的外伤,除了好几处刮擦所导致的伤痕外,其他皆是死后伤。”秦仵作点头道。

    “那”

    白马俊泽原本疑似之间的神情出现了一丝裂痕,变得茫然若失起来。

    “白马水洼,你们真的是被郗唯他们给利用了,当初官兵在清剿鬼市后,除了趁乱逃走的阿萝外,其余姐妹在被寻到后,皆落脚于桑梓园至今,我们在那里为织工们打下,靠双养活自己。而阿萝在街上流亡数日后,亦被陈家祖孙收留,可谁曾想,郗唯发现陈老伯在查探他的秘密,因而将他残忍杀害,再将阿萝绑走。我们只要找到郗唯,便能找到阿萝。”

    阿哩轻抚着他的后背,娓娓而言,又招将躲在角落里的陈湫蔹唤出,让其与白马俊泽进一步解释。

    “秋秋!”

    老远旁观的王瓒,在见到缓缓步出的陈湫蔹后,急忙驾马上前,将其捞进怀里。

    “师父!”

    扭头望着王瓒,陈湫蔹惊喜交集,可又在看到他身上的伤口,以及没有面具遮掩,还被划出好几道血愣子的面庞后,触目揪心。

    “我没事,皆是皮外伤。”

    王瓒显然将其脸上的担忧之色看在眼里,遂向其摇了摇头,安慰一句后,便搂着她驾马至白马俊泽跟前,又将陈老伯的遗书递与白马俊泽,“这是秋秋与阿萝的祖父在被害前写下的指证郗唯数条罪状的书信,你看过之后,基本就能搞清此事的原委了。”

    白马俊泽皱眉接过,双微微发颤。

    “我”

    少顷,他将书信看完后,张着嘴哽咽难语,似是痛心疾首,又悔又恨。

    砰砰——

    “呀!”

    就在他欲哭无泪之际,忽闻两声闷响从身后传来,以及其余众人惊叫的声音,遂一抹脸,扭头望去,“郗唯万海权”

    定睛一看,被人从半空抛下的不是别人,而是他们找寻多时的郗唯,以及与其狼狈为奸的万海权。

    唰——

    就在众人围向那二人时,一道黑影一晃而过,很快消失,徒留一张从天而落的傩戏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