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断臂请罪一人担
“快!请个医工来。”
救出阿萝后,王猛并未带着她朝较远的大城赶去,而是直奔汉绣坊,找来陈湫蔹帮忙。
“阿萝!”
闻讯赶来的陈湫蔹等人,在见到靠于王猛怀中,奄奄一息的阿萝后,大惊失色,有的冲了上去查看她的情况,有的则急忙去寻找医工来为其诊治。
“秋秋”
看着陈湫蔹走近,阿萝百感交集,既开心又难过,尤其是想到死在自己眼前的陈老伯时,更是凄入肝脾,泪如雨下。
“你没事便好。”
陈湫蔹握住她的,哭着笑道:“都过去了,你别再胡思乱想。”
“嗯。”
阿萝点点头,而后便再次闭上双眼,疲累睡去
“阿兄。”
“阿萝!”
两日后,恢复状态的阿萝在陈湫蔹的陪同下,来到县衙大牢看望白马俊泽,以及其他族中兄弟,可在见到密密麻麻被关在牢里的同族兄弟后,阿萝的心情霎时变得沉重起来
在她醒来后,便向陈湫蔹询问了是否有抓住郗唯,以及阿赭是否还活着等事情,后者皆如实作答,可又支吾其词,遂令其心生狐疑。
“秋秋,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
陈湫蔹摇头,赶紧转移话题,“你感觉可好?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听阿赭,崔秦对你用了刑,身上还疼吗??”
“崔秦只是扎了我的痛穴,并无大碍。你阿赭杀了崔秦,那阿赭会因此被县衙抓捕吗?还有她之前协助郗唯他们做的事,县衙有没有追究?她会不会被关起来?”阿萝摇摇头,又紧张地问道。
“阿赭现下很好,她跟随阿哩他们暂住在桑梓园里,想必待会儿,她便会与阿哩一道,前来看望你。”
陈湫蔹轻拍着她的,让其宽心。
“官府真的会放过阿赭吗?”阿萝蹙眉追问。
“放心吧,阿赭不会有事。”陈湫蔹笃定点头。
“秋秋,为何你会这般肯定?”
听闻此话,阿萝娥眉微蹙,审度着陈湫蔹此刻的表情,总感觉她知晓什么内情,却又不肯告诉自己。
“我”
“阿萝!”
就在陈湫蔹吞吐难言之际,忽闻阿哩与阿赭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遂转头望去,便见二人同着红衣,携而至。
噗!师父还真没错,此二人果真有些神似。
“阿哩,阿赭。”
见到二人后,阿萝赶紧坐直,向她俩挥笑语。
“吓死我了,你没事便好。”
将阿萝快速打量了一番,阿赭才拍着胸口,如释重负。
“阿萝”
倒是阿哩,在看到完整无缺的阿萝后,顿时哽咽语凝,拉着她抽抽涕涕。
“阿哩,我没受伤,只是被冻着了。”
阿萝见状,随即伸出长满冻疮的双,瘪嘴道:“又疼又痒,秋秋还不让挠,越挠越痒。”
“阿萝,你阿兄他”
阿哩没忍住,倾身搂住她后,便失声痛哭起来。
“阿哩,别”
陈湫蔹连忙眨眼暗示,奈何,却为时晚矣。
“我阿兄?我阿兄他咋了?”
阿萝看了陈湫蔹一眼,又将阿哩轻轻推离,将其凝视。
“罢了,还是告与她吧,她迟早亦会知晓。”阿赭无奈建议。
语毕,她看了一眼皱眉不下的陈湫蔹,以及啜泣不停的阿哩,遂坐于榻前,拉住阿萝的另一只,凝色道:“你阿兄被郗唯挑拨,以为你与阿哩他们被汉人迫害,因而带兵攻打锦官城”
随后,她便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向阿萝缓缓道来
“是阿萝姐,他们找到阿萝姐了。”
狱中的白马族在见到平安无恙的阿萝后,皆大喜过望,纷纷涌向牢门前,向其招致意。
“嗯,我没事。”
阿萝强颜一笑,而后便神情复杂地行至白马俊泽的牢门前,握住了他伸出的双,“阿兄”
“阿妹,你别哭,阿兄很好,他们没有虐待咱们,有吃有喝,还有裘皮盖。”
见阿萝泣不成声,白马俊泽急忙捧住她的脸颊,轻声安抚。
“阿兄,日后,我们该怎么办啊?”阿萝哭着问道。
“阿萝,是阿兄不好,阿兄不配当白马族的族长。”白马俊泽哽咽道。
“阿兄,现下这些有何用?等到朝廷的人一来,你们恐怕就呜呜呜”
到此处,阿萝悲不自胜,捂着嘴痛哭起来。
白马俊泽见状,再难出只字片语的安慰之言,而是双捏拳,悔恨交加
砰——
“阿萝,你这是作甚?”
等到阿萝离开牢房后,便径直来到王瓒跟前,向其下跪叩首,吓得陈湫蔹赶忙上前,欲将其扶起。
“秋秋。”
不过,阿萝只是冲她摇了摇头,便越过她望向王瓒,泣声哀求道:“车官大人,我阿兄他们确实罪不可赦,可他们亦是受奸人挑唆,才会干出此等恶事,还望你高抬贵,放他们一条生路。”
言罢,便重重地向王瓒俯首叩头,不管陈湫蔹怎么拉拽都没用。
“师父!”
陈湫蔹急了,只好向王瓒大喊,让其劝阻。
“阿萝,你先起来,此事待我与朱县长商议后,才能决定。”王瓒蹙眉道。
“车官大人,我知晓你们在等朝廷的人过来处理此事,可你能不能想个法子,不要让朝廷的人对我阿兄他们赶尽杀绝,我们白马族已然人丁稀薄,若是他们皆被处死,那我与阿哩这些族中姐妹又该怎办啊?”
阿萝哭得声嘶力竭,其乞哀告怜的神情令陈湫蔹心痛不已,遂行至王瓒身旁,将其挽住,试探建议,“师父,朝廷的人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赶到蜀郡,若是我们在他们到来之前,先平息此事,或许,能有所转。”
“秋秋,我懂你的意思,我又何尝不是这般考虑的,可攻城并非普通的打家劫舍,是很难瞒过朝廷的。”王瓒为难道。
“师父,你如此厉害,定能想出两全其美的好法子。”
陈湫蔹紧挽着他,撒痴撒娇,“而且,朱县长宅心仁厚,想必,亦是不忍见那般多的白马族一并被朝廷处死。”
“哎哟!得我怪不好意思呢。”
宅心仁厚的朱县长款款走来,笑眯眯地向陈湫蔹颔首致意后,又伸将阿萝扶起,对其语重心长道:“孩子,你已吃了不少苦,现下,先随陈姑娘回去歇息,我会与车官大人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放心吧。”
“朱县长,多谢你!”
阿萝感激道谢,又想向其下跪,不过,却被朱县长及时拽住,“快随陈姑娘一同回去吧。”
“阿萝,我肚子饿了,陪我回去用膳吧。”
陈湫蔹上前,将阿萝牵住,带着她离开了县衙。
“你去看过你那位老熟人了?”
等到二人彻底离去后,王瓒才双背背,觑向朱县长。
“哎!他真的是郗唯吗?是我们曾经认识的那个郗大善人吗?”
听得此话,再回想着刚才与郗唯见面时的情景,朱县长便忍不住嗟叹一句。
“你们只是被他戴在脸上的假面具给蒙蔽了双眼罢矣。”王瓒直言道。
“就像你之前戴的那张半脸面具,以及伪装自己是个哑巴,害得我拼命学语,只为与你更好交流。”朱县长嗔道。
“你有学过语?为何我没看出来?”王瓒挑眉。
“啧!你还是装哑巴的时候更让人舒坦,这一张口讲话,便咄咄逼人。”朱县长撇嘴道。
王瓒笑了笑了,不置可否,又问道:“聂太守呢?可有将太守府的事情料理好?”
“呵呵哪有那般容易?那些人可皆是他的至亲啊!”朱县长摇头苦笑。
“与万家兄弟通同作恶的人查出来了?”王瓒问道。
“嗯。”
朱县长蹙眉点头,道:“与你之前猜测得大同异,直接与万海权勾结之人乃老聂的妻舅和自家阿弟,至于其妻,以及府中其他人是否有参与,尚不知晓,但那位太守夫人应当并非完全清白,毕竟,后宅之事,皆是她在打理,老聂从不插过问。”
“那白马族这边,你打算如何处置?”王瓒又问道。
“想听听你与老聂的想法,毕竟,不管咱俩如何决定,最终还是要他首肯才行,即便他日后不再担任这郡守一职。”朱县长道。
“我想”
“不好啦!”
还未待王瓒将自己的想法道出,便被慌张而至的狱卒打断,遂令朱县长心下不满,扭头便向其喝问,“何事这般惊慌?”
“白马俊泽自断臂了。”那人惶惶道。
“什么?”
王瓒与朱县长俱惊,抬脚便向大牢奔去
“我我知晓自己死罪难逃,但还是想断臂请罪,望二位大人放过我的族中兄弟,给他们留条活路”
一个时辰后,自断左臂的白马俊泽躺在榻上,艰难地向王瓒与朱县长恳求。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你可知此番做法,会令阿萝有多伤心难过?”王瓒质问道。
“我自知对不住她,当初便是没有将她与阿哩他们护好,才使得他们历经周折,落入贼人中。我不配当她阿兄,更不配当这一族之长。”白马俊泽愧疚道。
“你先养病,此事我会替你瞒着阿萝。”
信誓一句后,王瓒便与朱县长转身离去。
“大人,他这臂还会要吗?”
正当二人垂首步出的时候,便见鬼扯皮抱着那只被白马俊泽砍下的左臂,兴奋跑来。
“呕!”
瞅着那只还在滴血的断臂,朱县长心下作呕,捂着口鼻便奔向就近的一棵树下,干呕起来。
“你觉着,他还会要?”王瓒不豫反问。
“嘿嘿!应当是不会要了,反正给他缝回去后,亦是一坨死肉而已,不如,就留给我切开看看,以作研究。”鬼扯皮笑呵呵地道。
“一只断臂,有甚可研究之处?”王瓒皱眉。
“可多啦!大人,你瞧”
着,鬼扯皮便捧着血淋淋的断臂递至王瓒跟前,激动道:“这经脉走向、这”
“好啦!”
王瓒一摆,阻止他继续下去,以免吓得朱县长直接晕死过去。
“多谢大人,多谢朱县长。”
向二人道谢后,鬼扯皮便抱着断臂满意离去。
“呕!”
瞥着地上遗留下的血渍,朱县长再次抱着树干,将今日吃下的膳食吐了个干净。
“唔老朱,别吐了,我想到一个好法子。”
似是从鬼扯皮刚才的言行中觅得灵感,王瓒凝思片刻后,便一把捞过朱县长,拖着他向其书房行去。
“呕呕”
不过,朱县长则一路干呕,似只快要咽气的鸭子,被其拽得东倒西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