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遇上这人谁又能忍得住
富家公子犹豫道:“我们, 我们一定要在这儿睡么?”
那少年冷艳一笑:“是啊,就在这儿睡,不喜欢的话,你就别来找我啊。”
富家公子马上讨好地赔笑:“不, 你别气啊, 山洞就山洞嘛,只要能和你, 我, 我怎样都是可以的!”
这二人果然不管不顾, 竟就在隔壁洞室铺的一草堆上动作起来, 听那声响,那富家公子已是蜕尽身上绫罗, 眼看就要跨玉骑金了,冯璧书再也忍不住。
他想站起来, 拼尽一切把已经僵硬如枯木的身躯站起来,冲到了隔壁洞室!
因为不值得!
为了他这将死的人, 这孤苦少年所做的一切本就不值得!
冯璧书一闯进来, 那富家公子吓得把大头头都缩回去了,一时情怒道:“你,你是什么人!?”
冯璧书横眉怒视,那富家公子见他煞气重重地不话,就问这少年道:“你怎么不这里有人?这难道是你的姘头?”
冯璧书居然恶狠狠地点了点头, 显得杀气腾腾!
他虽然是不能动武,但他就是要把这人给吓跑!
少年看的一愣,那富家公子便怒道:“你, 你哄我来这儿睡?怎么你姘头还在这儿!你让他出去!他在这儿我怎么做?”
少年冷眼欲眯, 懒怠一笑道:“他在这儿碍你什么了?我给你机会做你就做, 不做你还来干什么?”
那富家公子哪儿看见过这么豪横的人,一生怒道:“老子才是出钱的人,你让你姘头滚开,不然老子今天不嫖了!”
少年目光一冷,慵懒的身躯在草堆上一个弹跳而起,半露山水半露秀色,冯璧书几乎不敢去看,他只低下头去,听那少年冷冷道:“我都已经伺候你伺候到一半了,你不嫖就不嫖?这不成!你给我继续嫖下去!”
那富家公子气极道:“你这无耻贱人,找我来还带着个姘头奸夫!你当我是什么破烂玩意儿都要的人么?”
少年冷笑一声。
他只从草堆里抽出一剑!
一瞬间出了十多剑,竟削掉了这富家公子身上所有的毛!
富家公子被这寒厉剑光吓得神魂乱颤,大呼救命,衣衫不整地跑出去了!
冯璧书这才松了口气,却见这少年手里捧着富家公子遗漏下的一个钱袋,一脸冷意地看向他:“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连句感谢都没有。
他只看了冯璧书一眼。
这一眼却还是冰冷而充满厉色的。
冯璧书怔住。
似乎被他这充满厉气的一看,给判了刑似的,困在了当场。
可那少年冷眼一看,随即迸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然后走了出去。
他的冷,他的笑,好像都如一阵风似的难以捉摸,谁也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冯璧书也实在看不清。
他看不清那少年在富家公子身边露出的细肩、臂、美背,当然也看不清那微弱光下纤细而野性的线条,他更看不清那强烈而富有生气的美,跳脱在少年微微鼓起的雪白瘦肌上。
【仇炼争笑出声来:“欲盖弥彰!他分明都看清楚了!还不肯承认!”】
只是那少年确实拿这钱请了神医,也给他解了毒。
却一直显得冷冰冰的,不近人情也不与冯璧书亲近。
然后在冯璧书有所好转的那一日,少年给了他一个名字。
“你可以叫我惊。”少年道,“惊讶的惊。”
冯璧书点了点头,后来他发现,这怪名字确实很配这少年。
因为惊确实很喜欢使人受惊。
他喜欢吓人,喜欢在半夜忽然出声,喜欢在冯璧书背后做动作,让他以为追兵又来了,好几次冯璧书从梦中惊醒,却发现是惊带着恶趣味在吓人,冯璧书就只能正经地瞪着他,他却乐此不疲,每次吓成功了,就笑着拍掌、翻跟斗、哼歌,像个蹦蹦跳跳的猴子。
冯璧书是个正经人,老实人,可也不是个泥菩萨。
若是别人反复多次这样作弄他,他也难免会生气。
可他对这惊毫无办法。
他每次真生起气来,想起对方的救命之恩,气就没了。
所以,对方再怎么捉弄戏弄,他最多也就瞪瞪眼,跺跺脚,可对方丝毫不怕他,他最后也只能无奈受了。
受到后来,他竟还有些喜欢上这样时不时的惊讶和作弄。
还有些期待,这一晚惊算拿出怎样的花样去吓唬他。
他伤势只好了一些,惊就开始使唤他,让他干各种苦活、累活,甚至是非常离谱的活,比如去极高的山上采一种根本用不着的药材,去隔壁的城镇找一个人一句废话,或者去买一些根本买不到的东西。
冯璧书心里也有怨言,也会嘟囔——怎么这么不着边际的事儿也要他去干?这不是存心戏弄么?
可是对方是惊啊。
是那个救了他一命,肯舍掉身躯为他求药的惊。
那个美到惊心动魄,却苦到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的惊。
他不舍得去拒绝。
哪怕是无理的要求。
他也一定要做到这些吩咐。
为此,他费劲千辛万苦,曾磨破了刚好的手,脚上起了血泡,筋骨劳累,受人白眼。
他也必须做到!
他答应了惊!
惊一日日看着,似乎并不感动,只是嬉笑随意,提出的要求越来越离谱,还拿着冯璧书赚来的钱,去肆意发挥,自己享受。
冯璧书也不管,随他试探,随他挥霍,什么离谱的事儿都肯去干。
于是信任在慢慢积累。
就连惊也有了一种印象——不管他什么,只要冯璧书答应了,就一定能做到。他是个真正的老实人、正经人。
事实上,冯璧书也确实算这么一直老实下去。
做个守信诺、绝不对惊撒谎的人。
若是问到不能答的东西,他就沉默。
反正他拿惊的任性没有办法,惊也拿他的沉默没有办法。
一个月后,冯璧书的毒解完了,他其实发现自己不用沉默,可以开口了。
但是他却早已经习惯了不开口。
因为他的沉默令惊感到一丝丝安心。只因他开不了口,泄不了密,少年才会在他身边偶尔诉一些孤苦心事。
这少年生性偏激古怪,并不轻易信人。哪怕到了后来,他也连自己的真实姓名都不肯。
因此冯璧书知道,自己若是变得能开口 ,能泄密,惊就再也不会这样直白地话,就连偶尔的真心话也不会再有了。
他不敢开口。
这一天深夜,惊照样要来吓人了。
他走进一处木屋,里面虽然家徒四壁,但这是他和冯璧书现在住的地方。
而冯璧书果然被惊的动作惊醒,一起身,却吓得几乎以为人在梦中。
因为惊先是冷眼看了他一眼。
他的袍子不能是完整。
几乎可以是没有。
冯璧书诧异着,张张口,却忽然记起自己演的是个哑巴。
惊一步步走过来,像一幅梦里才有的画一步步飘过来,这几乎使冯璧书低下了头,身上的血液快要沸起来,有什么在骨头里喧嚣作祟,他却不敢,也不敢去直视。
他冷笑一声:“你怎么不看我啊?”
冯璧书根本不敢。
他又笑道:“你平时倒是正气得很,怎么现在就软了?”
冯璧书几乎要把头低到膝盖上去。
惊又忽然凑近,几乎逼到冯璧书宽阔的胸膛前。
冯璧书却不敢退。
他几乎连呼吸都要停止!
惊慢慢道:“这一个月来,我努力为难你、考验你,你都通过了,算你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所以,我想交给你一样任务。”
“有一个人,我花了很多年都杀不掉,我要你去与他决斗!必须是生死决斗!”
冯璧书皱了皱眉,惊的剑法都杀不掉的人,这得是什么样的人?
惊又笑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其实早就想离开,你身上另有任务的。但是,我也救过你的命,你总该最后再替我做点什么。”
冯璧书知道要报恩。
但报恩不能违背侠义。
他不能充当刽子手,去杀害无辜,他要杀的这个人,最好是一个恶人。
他抬起头,又迅速低下去,惊却似读懂了他这一瞬的眼神,苦笑道:“这个人嘛,严格来也不算恶人,但他也杀过很多人,也不是无辜来着。我只要你和他生死决斗,在决斗中用尽全力去杀他,也不算把你当杀手使,不违背侠义的吧?”
冯璧书心里却没有更轻松。
他虽然答应过惊许多无礼无辑的要求,可没有一件涉及杀人。而且还是一个身份不明的人。
这个人武功还很高,连惊都杀不死,冯璧书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或许会丢掉好不容易捡过来的性命。
冯璧书并不是惜命怕死。
而是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他要去替一些朋友伸冤,去替另外一些朋友讨还公道,还要去救一些人,查一些东西,他的性命并不是轻易就可以抛掷。
但是惊却看出他的犹豫,慢慢道:“那日我与富家公子在一起时,你看我的眼神,我注意到了。”
冯璧书一愣。
惊忽然道:“我可以给你一个晚上,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冯璧书震惊到无言以对!
惊看着他的样子就想笑,道:“别得意啊,我的条件有两个,一个是,你不许喜欢我。第二是,我一定要你去与这人生死决斗,你要尽全力杀死他!”
冯璧书不想答应。
他在卧底时,曾经面对别人的拳脚踢,一声不吭,愣是没让人试探出他是个假的哑巴。
他也曾沉声正气地躲在苏无顾的卧室长达十个时辰,期间一言不发,一个呼吸都没有错,然后在这人独自进房、锁门的时候,他才站出来、正面单独地一击!
他向来很能忍。
而且总能拒绝。
可是面对惊,这任性肆意而又狂妄的美丽少年。
月下的惊,皎洁如月光。
他的白皙似与月色融为一体。
连他的冷艳也是月的一部分。
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给冯璧书感受到这样纯粹而馥郁的美。
他忍不住。
他毫无办法。
他走上前去,抱住了惊。
就连这美满温柔的月色,在一种细碎而含痛的轻哼中,在一种令人心碎的身颤下,也变成了配角一般的衬托与点缀。
作者有话要:
双更第二更,完毕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