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红烛高燃之下一黑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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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些后悔给仇炼争灌这烈酒了。

    本来我是想要蒙混过关的, 结果蒙着蒙着蒙到自己头上了。

    要是他没有这些醉意上头,他应是能保持一定的清醒理智,还不至于这么冲动难缠,结果这样一折腾, 他压着我不起来, 我就觉得很难办了。

    我恼道:“你这的什么话?你都不觉得臊气么……”

    仇炼争面无表情道:“你勾引人时都不觉得臊气,我为什么要害臊啊?”

    我咬牙切齿, 如受重大污蔑般满脸的冤屈。

    “我勾引你那都是一年前的事儿了, 我最近可没有!”

    谁知仇炼争听了一怒, 两条剑眉往上一横, 像拧成了一根正义审判的绞绳似的。

    “一日勾引,终生勾引。你把人骗的为你欲生欲死, 结果只开了个头就放弃,那叫半途抛弃, 属实更为可恶!”

    ……不是?你这是酒醉上头记起了前尘爱恨,这会儿和我算旧账了是吧?

    我被他这半怨半爱的复杂口气给震住了, 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应, 人还呆呆看着他呢,他就趁我懵逼,上身更加迫近几分。

    距离几乎为负,近到不能再近的时候,他张了口。

    这人一口白牙可谓是又尖又利, 像他这种牙,若在人的脖子上啃来咬去,轻则咬出一列梅花般的血痕, 重则咬出皮开肉绽、血管崩裂!

    这哪儿是要和我亲亲啊!

    这分明是要我的命呦!

    我吓得一缩脖子, 想把人推开, 却被他遏制住了手腕。可等他真正咬到我脖子上时,其下颚张合的速度与角度,充满着野性与狂放。

    咬起来很疼啊。

    好像是真的恨极了。

    分明是酒意一上头,记起了当年的怨愤与难过!

    可咬脖工程进行到最后,他像是嗅到了什么熟悉的气息,一抬头,见是我,目光一湿润,又本能地收了力,牙根收缩的力度不大,像不忍心重咬,就干脆咬得轻轻柔柔、悄悄渐渐起来,以至于一开始是雷厉风行、好像要咬出个腕口大的疤才罢休,可到了后来,却只有轻啄、浅点、深吻。

    像在克制什么。

    像是记起了愧。

    如同沾染一种失而复得的宝贝,又像在亲一株自己亲手折断过的玫瑰,越亲越怕,越靠近越克制,因为得到而欢喜,又因曾经伤害而懊悔。既想大开大合、无所顾忌,又怕再度伤害,只能心翼翼。

    恨中含愧,爱里带惧,人世间最复杂最多变的情绪若是都聚于一体,那这个聚合体的情绪流转得有多快、多大?

    而我本来想躲开他,推开他的。

    我胸口可还是有伤的呢,他身上也有旧伤啊,这学冯璧书可不成啊。

    可是他一难过,我又觉得听到了某种分外柔软的声音。

    那是我心里某处被击中的声响。

    我干脆一伸手,轻轻抱上他的脑袋,用手指去理他那些缠成了千万个卷卷的青丝,摸一摸他那不知扛过几分揍,挨过多少的后脑勺和后脖根,往指尖一揽,我感受着这柔软、坚实的骨架,然后一上嘴。

    “啵”地一声。

    不过是去贴贴他的额头罢了。

    但这一贴却似池子里投入了一颗大石头,一石激起的何止是千层完成的涟漪和波浪?那原本动作克制、神情收敛的仇炼争,此刻一抬头,有些惊讶地看着我。

    “唐?”

    我叹了口气,温柔地摸摸他的额头,想去抚平那皱得比天还高的眉头。

    “只这一次,我允许你这么做,但别做得太过了哦…… ”

    “断句”大师仇炼争不知是又听到了哪个关键词,面上像照了五十盏灯似的一亮堂,目光深深地看了看我,随即手足四肢都少了顾忌,动起来越发随性了。

    而我脸上发烫、发臊,觉得有些事情不是我该细看的,于是用眼角余光去看房间的地板。

    地板上先是被扔去了一双袜子——我的。

    再是多了一条黑牛皮的腰带——好像也是我的?

    接着是多了两件外袍——我有点分不清是谁的了。

    反正这俩袍子是一黑一白,层层叠叠地摆在地上,倒像任性蔓开的两汪黑白水池,黑的白的水域彼此交融,很难分出界限,只布料叠着布料,柔软搁着柔软。风吹它们也不动,缥缈不定的烛光在这一黑一白的袍衣上,倒使得它们边缘多了一层弧形的虹光,偶尔还能闪折出丝缎般的质感。

    还有桌面上摆着一高一低两道蜡烛,本是一滴滴红油高燃,可日暮晚风从窗户格子一进来,那高的蜡烛总是把滚烫的烛油滴拉到低的那支上,低的蜡烛默默承受,可偶尔也会灯花一爆油星,“噼啪”一声作响,仿佛是黑黑的烛芯在热度下抽搐、痉挛、线身因受疼、受燃,而如活虾一般弓身而扭。

    很痛的吧?

    烧得又热又燃,烛口蜿蜒得好似人的伤口,怎么能不痛呢?

    可是痛苦叠加之下,自然也有享受、有高光。

    比如热度的升腾,使蜡烛表面一层层脱落,但它也因此露出了真实面目,不必再伪装自己,也不必沉默不吭声,它原本就是为了火焰而生,它天生就被这致命而温柔的亲密接触所吸引。

    它享受与火焰的每一分每一秒的接触。

    哪怕火焰再这么烧燃下去,会使它分不清温暖与致命。

    它也是甘之如饴、一心奉陪的。

    第二天。

    蜡烛烧完了。

    我起身之时,感觉每一分每一寸的肌肉都在酸痛,像是在体操杆上被迫开腿脚然后撑杆撑了十个时。

    而且仇炼争这时好像还在睡。

    他本来安心酣睡,可一摸身southwind边,没人了,他就本能似的睁开了眼,有些迷糊懵懂地看向我,轻轻一伸手,还想把我拉回去。

    我低声骂了一句“王八蛋”,但也懒得去管他,我想自己先去处理一下胸口的伤,结果脚一下地,只觉脚尖像踩在棉花上,两腿姿势古怪,一并拢就疼,我再走几步,只觉得头上像装了一千个灯泡似的那么热,感觉天旋地转似的,这情况不妙啊。

    一摸额头。

    我发低烧了。

    我又骂了一声,用尽最后的力气,一回头,把仇炼争从床上踹了下去。

    然后我眼前一黑,胸口剧痛之下,直接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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