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赶到现场的时候，这辆黑色大奔车门紧闭，车身却在暖黄的路灯下剧烈摇晃，他凑近一听，居然还有“咯吱咯吱”的声响。

    “总裁，总裁？”

    车窗是单向透视玻璃，从外面看不见里面，勤一时之间满头大汗，不知道该不该开车门。

    如果开之后撞见了什么不该撞见的，他保准自己隔天就会被炒鱿鱼。

    于是他只好先个电话过去。

    电话被接听的同时，车身也停止了晃动。

    “总——”

    对面却响起一声爆呵，以及肉/.体碰撞的声音。

    “我，操！你妈的封沉！你妹的，你爹的，你爷爷的，你奶奶的，你七大姑八大姨的，只有你不是个东西！”

    “从老子身上滚下去！！”

    “滴，滴，滴……”

    车身晃得更剧烈了。

    勤在心里“卧..槽”了好几声，似乎一不心被他得知了什么惊天大瓜，赶紧的，朋友圈……啊不是，看这情况，他们总裁该不会是在犯罪吧？！

    身为总裁的贴身助理，他身上有黑色大奔的备用钥匙，好不容易摸索出来，却见这辆车的后车门突然开，他的总裁走下了车，把一个五颜六色的东西推了回去，关上车门。

    勤麻溜地跑上前去。

    “总裁！”看到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封沉，勤猛地咽了口唾沫，下巴都掉到了地上：“您……？”

    封沉却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开车。”

    勤反应过来总裁是准备拿他当司机，连忙应着，“是！”

    等他坐上驾驶座，封沉坐回去的时候，勤却听到后面传来“唔唔唔”的声音，扭头一看居然是被五花大绑的余先生……绑着他的不是绳子，是封总那件十几万块钱的定制西装外套……

    “总裁，去哪？”

    被余宵揍了几拳，封沉酒也醒了。他一双冰冷的眸子先是在身边不断挣扎的余宵身上停留片刻，视线触及到他唇角处的鲜血时，呼吸稍微停滞。

    一想到方才自己做了什么混蛋事儿，顿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在他心里蔓延。

    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去医院。”

    余宵脚崴了，嘴唇也破皮了，都是他造成的，他倒也不是那种肇事逃逸的人，酒醒后看到余宵气到浑身发抖了，任由他了几拳出气后才把他绑好，以防他乱动，拉扯到伤口就麻烦了。

    –

    车停在医院门口时，余宵凝望着那明晃晃的“市×医院”，整个人从头到脚都炸开了。

    这尼玛是他实习的医院啊！

    封沉见他如同一条鱼尾巴在车上猛地摇摆了两下，想也知道他不愿意看医生，但封沉秉承着负责到底的原则，没去理会他的控诉，下车后直接把人扛到肩上，走进医院。

    余宵中度崴伤，护士给他缠了两圈绷带后嘱咐他先在医院消肿，然后又加了一句：“三周之内不要用这只脚行走。”

    一听到自己要瘸个三周，余宵瞬间拉下脸来，狠狠地瞪了一眼身边的男人。

    封沉没想到会这么严重，眉头一拧：“我会负责的。”

    这一声得毫不犹豫，语气中掺杂了怜惜，懊恼，无奈等各种复杂的情绪。

    但此时余宵正衣衫不整地躺在病床上，而封沉坐在他身边，乍一看居然有点像是两人意外一夜/情后，其中一方给予另一方承诺和安慰。

    封沉不是这么想的，他只是很单纯的想对余宵的脚伤负责。

    可是余宵活这么大，第一次被强吻，还他妈是他初吻，简直铭记在了骨子里，听到封沉这一句不明不白的话，一根筋地默认封沉指的就是这件事情。

    于是他十分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死变..冭，找你的思年去吧，老子不需要你负责。”

    封沉叹了声气，指了指他的脚：“我的意思是，对这里负责。”

    什么？！余宵炸毛了：“靠，那老子的嘴怎么办，你不负责了么！”

    “……”封沉眼中闪过一抹诧异的神色，沉默了一会，有点犹豫地问他：“那你想我怎么……对你的嘴负责？”

    “……”

    这一瞬间，世界都安静了。

    余宵抓了抓自己五彩斑斓的头发，愣是想不出该怎么对嘴巴负责。

    怎么负责？

    你亲了我一口，所以我要以身相许？

    亲一口能怀孕咋的？

    他一个大男人去纠结嘴巴的贞/.操做什么，就当被狗咬了一口不就好了，反正也没咬掉他的一块肉，被狗咬了难不成还能咬回去吗？

    封沉见他兀自纠结，皱起脸的模样，莫名觉得有些可爱，但前提是得忽略掉他没品味的头发和穿着。

    他难得放柔了语气问道：“想出来了？”

    余宵让他对嘴巴负责的时候，封沉还是很不可思议的。因为在他看来，余宵不是那么纯良的男生。

    读高中的时候，他就看见余宵整天领着温思年架，上大学以后，更是陪着一个叫江遥的人，出入各种大学校园，身边跟着水灵灵的学弟，几个人一起往附近的宾馆里走。

    能在外面和别人开..房的人，被亲了一下就吵着嚷着要对方负责，实在是奇怪。

    看来他还不算完全了解余宵这个人，今后一定要多调查一下。

    不过，这是为了更了解温思年身边跟着的人到底是什么品性而已。

    封大总裁如是想。

    被封沉询问后，余宵觉得自己好丢脸，脸都红到了耳根子。他哼哧哼哧地转了个身，一边擦着嘴巴上留下的血迹，一边道：“怎么负责你自己不知道吗，赔偿精神损失费！”

    “想要多少。”封沉掏出支票和一支笔递给他，云淡风轻道：“自己写。”

    “！！！”余宵颤抖的手，激动的心，啊，原来这就是有钱人的豪爽！

    于是他十分潇洒地在这张支票上写了好几个零。

    封沉有钱，并不觉得这么一串零是在割肉，他只是疑惑：“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余宵把笔丢了回去，捏着这张支票放在灯光下瞧了瞧，心情一好，话都没有经过大脑就蹦出来了：“这可是我的初吻，无价的，你懂吗！”

    随后也没发现自己的哪里不对，激动得就差抱着这一串数字又亲又吻。

    “初……”封沉眨了下眼睛，下意识抿紧了自己的薄唇。

    都人的嘴巴薄，是薄辛的象征，但他能为了他喜欢的人，一直把初吻留着，甚至连牵别人手这种事情都没有做过。

    这个吻是余宵的初吻。

    同样也是他的。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接吻的时候是这种感觉，稍狠一点，就是发泄，是想要把人揉碎了，融入骨子里的占有欲。

    稍柔一点，就是缠绵，两片唇瓣相碰的时候，似乎也能触及到内心最深处的柔软，处在云端漫步的惬意，不过如此。

    之前在车上，他喝醉了。

    不知道眼前的人是余宵，潜意识里，他亲吻的，是他心心念念了好久，好久的人。

    但他在亲吻的过程中，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见到了一双如黑曜石般漂亮的眼睛，眼角也是红红的，是那样委屈，那样令他动容。

    只能，不愧是跟在温思年身边十几年的人。他们两个的气质真的很像，竟在那么一瞬间迷惑了他的双眼，令他真假难辨。

    封大总裁一愣。

    思年在他心中明明是无可替代的存在。

    他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

    余宵把支票心翼翼地收好，抬眼就看到封沉低着头，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着温思年那张风靡全校的照片。

    那是温思年转学过来的第一年，也是风头正盛的时候，一位不知名的摄影师拍下来的。

    照片上的温思年刚刚结束体育课，纤长的手指正握着矿泉水的瓶身，那件浅蓝色的运动服浸了汗液，贴服地黏在他纤瘦的身体上，隐约勾勒出他比例近乎完美的身线。那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他一声，温思年转过头来，稍稍愣住，镜头记录下了他当时腼腆害羞的神情。

    这张照片传上了学校贴吧，使得温思年名气大增，瞬间收获了一堆男友粉和女友粉。

    一直到现在，这张照片还是市三中的镇校之宝。

    余宵一想到照片里面的人是陪他从玩到大的好兄弟，换个性别的话，没准还是青梅竹马，顿时骄傲得不得了。

    “怎么样，我祖宗好看吧？”

    “……”封沉见他朝自己这边看来，立即关上手机，皱眉道：“不方便回答……”

    “就你这还不方便回答？刚刚在车里一边咬人一边喊我祖宗名字的是只狗不成？”

    见封沉面对这种挑衅还不反驳，余宵眉头一挑，没人回话的感觉好不爽，于是他喊了一句：“喂，你默认……啦？”

    对方却在他话一半的时候站起身子，高大的身体遮挡住光线，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被阴影笼罩的余宵浑身一个激灵，抱紧了他的被子，往床头的位置缩了缩，喉结上下滚动着。

    “你……”

    只听封沉语气森冷道：“嘴巴闭不上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再当一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