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桦和温煦是在过年的前一天下机场的。

    他们到达别墅的时候，刚好逮到放羊回来的祁御。

    外面白雪皑皑，天气必然是很冷的。祁御狼形的时候没有穿衣服，但他长着厚厚的毛，可以抵御严寒，并不觉得冷。

    温桦却蹙起了眉头，从行李箱里面翻出了一件棉袄，跟丢破布一样丢到祁御身上。

    棉袄很大，能把祁御整只狼盖住，他披着“被子”，一脸懵逼地抬起头来。

    温桦别过脸，咳嗽了一声：“大雪天的不穿衣服，你要是把感冒传染给了思年怎么办？”

    祁御顿时觉得温思年估计是遗传他老爸的，别扭起来连声调都一个样。

    他甩了两下尾巴，披着温桦丢给他的棉袄，讨好般地在温桦腿边转了两圈，偶尔蹭一蹭。

    “大傻啊，你上辈子是只狐狸精吧？”

    温桦蹲下身子，盯着祁御俊俏的脸研究了好久：“怪不得我儿子那么喜欢你。”

    温思年今早睡了个回笼觉，寻思着快到祁御回家的时间了，随便套了个厚衣服，穿着拖鞋下楼了。

    站在楼梯拐角处的时候他就听到楼下传来“嗷嗷”的声音，怎么听都像是从祁御嘴里发出来的。

    拖着笨重的身子挪到楼下的时候，他看到了颠覆三观的一幕。

    他老爸在rua祁御的毛？？

    他们两个关系怎么突然变这么好了？

    “爸，你别玩他的毛了，待会扫起来会很麻烦。”

    温思年试图拯救被撸秃一块毛的大傻。

    这家伙平常都只让他一个人摸的！

    “没事，我来的时候手都冻僵了，借他暖暖手。”

    完，无情的手指又揪了一下祁御耳朵旁边的毛。

    “爸……”温思年也不知道两人突然关系这么好到底是件坏事还是好事。

    见儿子连他老爸的醋也要吃，温桦再次嫉妒地瞪了眼这只狐狸精，手上的力气不轻反重。

    就要揪秃你，谁让你勾/.引我儿子！

    等温桦撸狼撸舒心了，才把祁御还给他儿子。

    祁御已经怀疑狼生了，尤其是在发现自己原本帅气蓬松的毛发掉了满地板，既委屈又落寞地趴在地板上的毛堆旁边。

    老爸去安排佣人做饭，爷爷也去找他的老朋友厉爷爷了。

    温思年见周围安全，蹲到祁御旁边，心疼地摸摸他的狗头。

    “你怎么也不反抗一下呢，变成人，我爸肯定不拔你毛。”

    变成人……？

    祁御顿时一股恶寒，迅速从地板上跳了起来，脸上爬着一抹可疑的红晕。

    “……”温思年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脑子里面装着什么龌.龊的画面。

    “我爸不会拔你毛，但肯定会先给你几巴掌。”

    *

    五个人的年夜饭吃得有滋有味，这还是祁御第一次过人类的新年，看着电视屏幕里面穿得红通通的人类蹦跶来蹦跶去，脑袋也随着喜庆音乐的鼓点有节奏地摇摆着。

    温思年咬了一口年糕，抬头就看见祁御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电视。

    其实这节目他时候看过几次，后来他发现家里没人一起过年，播放联欢晚会只会把偌大的屋子衬得更加冷清，索性不看了。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他的身边有老爸，有爷爷，还有大傻，有家人陪在身边的感觉真好。

    温思年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勾起，在桌上胡乱抓了一个鸡腿就离开了桌面。

    “大傻，我也要看。”

    他软糯糯地唤了一声，钻到祁御怀里，舞台上是来自五十六个民族的漂亮姐姐在跳舞。

    她们穿着绮丽绚烂的舞裙，肆意挥洒着青春的汗水，一张张秀气的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

    这场节目结束，温思年扬起脸，跟祁御解释了一下什么是民族，想起刚刚祁御盯着姐姐们的舞姿入迷的神情，自豪地问他：“怎么样，好看吧？”

    祁御回过神，盯着他杏色的眼睛看了好久。

    他仿佛在这双摄人心魄的眼睛里看到了最漂亮的烟花。

    “嗯，好看。”他由衷地赞美着，这双眼睛，虽然他每天都能看到，但每次看到都能让他萌生出珍藏的想法。

    “……”温思年推开他想亲自己的脑袋，瘪着嘴：“不是问你我好不好看……”

    真是的，温思年发现他们两个一问一答的时候总是不在一个频道上。

    算了，看在祁御看美女也没忘记夸赞他的份上，就不去计较这个了。

    他们两个在这边看电视，偶尔发出点闹的声音，两口的二人世界过得那叫一个滋润，全然忘了长辈们还在他们身后的桌子上谈东谈西。

    见到这两孩子都是快当爸的人了还那么幼稚，温煦忍俊不禁，哈哈一笑道：“不愧是我孙子，我孙婿，还有我两个曾孙子，老厉，你看他们多可爱啊！”

    厉韧面上依旧是带着笑容，附和着温煦笑了两声。

    但一看到他们温家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模样，心里尘封着的两道身影，突然就在眼前浮现。

    温桦看到老朋友的笑容突然僵硬了下来，也严肃下了脸。

    “老厉，你这是又想到霜了吧？”

    霜是厉韧的女儿，温桦年轻时和他合作的时候见过几面。

    那时候霜才刚二十出头，和他儿子温桦差不多大。那是一个很水灵灵的姑娘，温煦印象最深刻的，是那姑娘左眼底下有一颗显眼的泪痣，把她的灵气都点缀了出来。

    可惜霜芳年早逝，死的时候才二十几岁，温煦只知道那孩子死于一场意外，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厉韧并没有告诉他。

    毕竟是人家的伤心事，温煦没有追根问底。他换位思考过，如果死的是他儿子温桦，他估计也没有心情或者是勇气把这个噩耗出去。

    “霜……”

    厉韧皲裂的嘴角动了两下，面容瞬间沧桑得像个将死之人。

    “如果霜还活着，该多好啊……”

    “老温啊，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目送着厉韧蹒跚的背影，温煦摇了摇头。

    温桦疑惑地问他：“爸，厉叔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温煦看了他一眼，厉声道：“管好你自己的事。”

    温桦自知这不是他该操心的事情，也就不去多问了。

    接下来的这几天，温煦和温桦都留在这别墅里，陪温思年过年。

    他们有问起宝宝的事情，温思年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连宝宝有胎动了的事情都分享给了他们。

    温桦乐了：“你知道你在妈妈肚子里面的时候吗，六个月左右就跟跳踢踏舞一样乱踹，可把你爹我给吓坏了。”

    那我当然是不知道啊……

    温思年脸蛋红红的，这种事情老爸居然还记得。

    都二十几年前的事儿了。

    “也难怪你长大以后喜欢蹦迪是吧，估计那个时候就开始有这个念头了吧。”

    “你可得防着点，别让肚子里的孩子随了你，到时候要是蹦哒得厉害，能让你整宿整宿都睡不着觉。”

    老爸跟他传授经验，温思年越听越慌张。

    这是他和祁御的宝宝呀，他好动，喜欢蹦迪，祁御更不用，狼都是天生的运动健将。

    他两的基因凑一起去，现在已经闹得他半夜睡不着觉了，生出来以后可不得把家给拆了？

    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晚上的时候，果不其然他的肚子又开始闹腾起来，连带着腿也开始抽筋。

    祁御担心他的情况，也一直无法入眠，把他拉到怀里就开始给他做缓解按摩。

    温思年疼得眼泪都冒出来了，汇聚成一颗豆大的晶莹，啪嗒一下落在床上。

    他气恼地抡起拳头去砸祁御，虽然一点力气也没有，但很好的宣泄了情绪：“都怪你。”

    被抱怨的祁御没有怨言，顺着他的话：“怪我。”

    早知道就不要宝宝了，宝宝有什么用呢，只会让他的伴侣晚上睡不着觉，还得挨疼。

    这还是好的了，早期温思年孕吐的时候，那才叫一个难受。

    吐得天昏地暗不，饭也吃不下，整个人除了肚子都消瘦了下来。

    祁御把他抱在怀里的时候似乎都能直接抱到他的骨头，心疼得不要不要的。

    “以后都不要宝宝了好不好？”祁御紧张地抱着他，为了安抚他的情绪才这么问了一句。

    反倒是温思年愣住了，平时“爱子如命”的大傻咋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

    是怕他生宝宝太受苦了么？

    “你真不要啦？”温思年抬头望着天花板，挪掖道：“当初是哪个家伙我可以生七个的？”

    “不要了。”祁御苦恼地道：“两个就可以了。”

    温思年哼了一声，“那好了哦，以后再让我生，我就把你那二两肉剁下来。”

    祁御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床头灯啪的一下关掉，温思年听到身边传来均匀又疲倦的呼吸声，他也很想入睡，但不知道为什么脑子很烦乱。

    于是他偷偷从祁御怀里溜出来，想到楼下找杯水喝。

    黑灯瞎火地走出房间在走廊上摸索，他还有点害怕，但想到就差那么一两步就能摸到灯，也就放下心来。

    而就在这时，黑暗中突然响起一道苍老带着哭腔的声音。

    “你的……是真的吗？就是他们害死了我的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