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遛裴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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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青霄在一片黑暗里走着、走着, 走了很久。
“师尊?师尊?”呼喊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柏青霄若有所感,他抬起手,一团温暖明亮的火苗在他掌心里摇曳不止。
柏青霄盯着它一会儿, 把掌心抬高。
火苗飞离了他的掌心,飞到最高处。光越来越亮,逐渐吞噬了整片黑暗。
柏青霄睁眼, 看到冰冷的洞顶。
细微的呼吸声在他肩上响起。
柏青霄转过头去, 裴庚抱着他,把脑袋埋在他颈窝里睡得正香。
裴……庚?
昏迷前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柏青霄抬手捏了捏鼻根, 感知到灵脉顺畅,体力恢复。当是裴庚给他喂过丹药了。
“师尊?”似乎是感知到他的动作, 裴庚半梦半醒睁开眼。
“醒了?”柏青霄温柔地摸了摸他后脑勺, 声音陡然变大,“醒了就给我滚起来!肩都要麻了!”
裴庚被他这一喝,惊得人还没醒, 却依旧爬起来了,有些茫然地坐在床上。眼睛转向柏青霄,视线忍不住跟着他走。
柏青霄恶作剧完, 勾了下唇角, 抬手又捏了捏他侧脸。
真好啊,活着的裴庚。听话,可爱,又好骗。
哪怕看一辈子,估计也不会腻。
“也罢。”柏青霄收回手,轻笑起来, “我怎么倒怀疑起自己来了。”
他撑着额头, “合则来, 不合则散。这么简单的事情,唯独是我迟迟看不透。”
或许,是柏青霄一直不愿正视自己的心罢了。
他直到现在才知道,感情原来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如果真要他去选,他宁愿裴庚好好活在他面前一辈子,无论做师徒还是做道侣。
他唯独不想失去裴庚。
裴庚不明所以,“师尊,你哪里还不舒服吗?”
柏青霄摸摸他的头,安抚道,“醒了?还疼吗?你现在可是第二辈子了。”
“这辈子的你很倒霉,”柏青霄顿了顿,欲言又止。
似乎经过一番思索,他把本想的话吞了回去,换了一句,“本也没犯什么错,坏就坏在眼神不太好,瞧上我这么个家伙,才受了一番罪。”
裴庚僵硬地扯出一抹笑来。
裴庚迷迷糊糊想,这是梦吧,不然怎么师尊醒来第一件事不是来杀他罚他,反倒听起来有几分软化的模样。
师尊难道不是一直都很厌恶他抱着那种心思吗?
刚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的柏青霄撑着下巴,忽然探头,凑过脸来看他。
还抬起一根食指,戳了戳裴庚脸颊,戳进一个浅坑。“唔,这么一看长得的确不赖嘛,虽然和为师比还差了点。也算差强人意了。”
“师尊?”裴庚脑子一片浆糊,完全思考不起来柏青霄的意思。
他想抬手,肩膀和胸腔的伤阻止了他,“您要什么?”
两个伤者此时面面相觑,在对方眼里都是虚弱、弱、且无助的代名词。
柏青霄一窒,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瞎什么,只是想的话迟迟不出口,思维难免就开始发散。
不论出于什么原因,对自己徒弟表达心意的话,总让他感觉自己像个、像个为老不尊的。
于是更难出来,嘴唇张张合合,却始终无声。
最终,柏青霄放过了自己,他握拳咳了一声,眼神四处飘,略有几分尴尬和无措,“那个,其实为师素来也不是个会家暴的人。不过如果你已经感到害怕,那果然还是……”算了吧。
“师尊!”裴庚昏沉的脑海里里陡然亮起了一丝光,凭借最后一点意识,努力睁开眼,抓住他衣角,激动不已,“您、您的意思是……”
“嘘。”柏青霄捂住他唇,耳惏婦廓微红,“先好,为师本也不是个会疼人的,指望为师把你当个姑娘一样供起来,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的。哪怕是你下辈子、下下辈子也等不着。”
“不需要师尊这般费心,弟子把师尊供起来就好了。保管嘘寒问暖、无微不至。”裴庚激动地直接抱住他,眼里现出一点笑意。
“谁要你供?”柏青霄佯怒道,“你是故意埋汰我的吧?为师的可都是一等一的真话。不像某个人,呵,谎话连篇!”
裴庚为自己辩驳,“师尊怎知弟子的就不是一等一的真话呢?”
“那当然是你前科累累。”柏青霄撇开眼,眼神游移。
好一阵子才换了个话题,“还有,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有了心魔?好在发现的不晚,只是以后动手前,劳烦先动动你的脑子,不要再这样鲁莽行事。”
裴庚眼里亮晶晶一片,忽而又有些烦恼,“神农谷的物价不贵吧?”
柏青霄疑惑地转过头,“嗯?”
“弟子身家不够,还没攒够娶名门之后的彩礼钱。”
“你怎么贫嘴?谁要你的彩礼了?你给了彩礼,我就不算男人了?为师不希望你再这种话。”
柏青霄捏着他耳朵揉啊揉。
“修真界只有结为道侣一,又不一定是夫妻。可不讲究凡人婚嫁迎娶,只论婚契大典才最为正式,算在天道那过了眼,往后生死祸福相依,其他三媒六聘的凡人做派并不讲究。”
您往日可不是这样的,还要给对方长辈带‘心意’。在修真界,资源始终是很重要的一个点,无论作为聘礼还是嫁妆。
可裴庚知道柏青霄只是好意,他没有断,眼睛反倒直勾勾看着人,“还有呢?”
柏青霄被这视线看的不好意思,抬袖盖在他脸上。“不与你。不许看,睡了!”
“师尊……”裴庚掀开他袖子,从里面露出一双神采奕奕的眼来,眼里带着光,闪亮若明星。
柏青霄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侧过脸,“睡觉!”
“师尊~”裴庚抬手,蛇一样柔软灵敏,指腹一点一点蹭过去,圈住他手腕,“您伤也没好,一起睡吧?位置够的。”
他迫不及待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柏青霄叹了口气,挣开他的手,拍拍裴庚肩膀,把他压下去,温声道,“睡吧。休息好了,伤会好的快些。”
裴庚还想些什么,可带着草木气息的衣袖拂过脸颊,那气息十分催眠。裴庚思绪混沌,挣扎了几下,抵不过睡意,上下眼皮黏在一起,很快又昏睡过去。
柏青霄还是脸热的紧,匆忙把人落下,走出洞府门口。
雪里红站起身,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催着他赶紧去给他主上看病。
河浪声滚滚冲洗着岸边的石头。
柏青霄只是灵力枯竭,不比裴庚心脉受损,因此吃了丹药,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精力充沛——除了法力暂时还不够用外。
他没有走得太远,顺着河边走了一圈,神识探查过,发现附近很是安全,裴庚还在外面设置了隐匿法阵。便懒洋洋站在洞府门口几米外,撸了撸袖子,撒网捕鱼,“急什么?”
雪里红气急,“是谁当务之急是去给我家主人看病的?”
“谁?是谁啊?”柏青霄才解决一道‘难题’,心情自是好的不行,他抬掌靠着耳朵,“风太大,我听不见——”
雪里红:……
这人好生无耻,人话鬼话可都归他一张嘴去。偏生有求于人不,他修为还敌不过柏青霄。
雪里红气的坐在石头上不吭声,假装自己是一件骨头装饰品,同样的灰白色,几乎要融进石头里去。
柏青霄在那里捞鱼,捞了半天都是些鱼。他眼睛转了转,又凑去雪里红那,问,“听,这冥河是你的地盘?”
雪里红不咸不淡应了。
柏青霄顿时心动,“里头有大鱼吗?给我捞一条上来呗。我用灵石和你换。”
“你要大鱼做什么?你要它们的兽丹?那也太低阶了些。况且冥河的鱼,灵修吃不了。有害无益。”雪里红疑惑道。
柏青霄哼笑一声,“你怎知我是拿来吃的?灵兽皮肉血筋非同一般。我只想要条大鱼,抽了鱼筋用。”
“你要鱼筋作甚?”雪里红百思不得其解。
柏青霄摸了摸自己手腕,上面破皮的痕迹早已消失,修士的自愈能力向来优秀。他意味深长,“我可是个很气的家伙,谁惹我,怎么我也要他尝尝这滋味。”
“就算是徒弟也不例外。”
柏青霄喜滋滋的拖着条手指粗细,约莫两米多长的鱼筋走进来。
白色的鱼筋柔韧性极好,只靠力气难以弄断。他使劲抽了两下,落在地面啪啪作响,发出震音。
柏青霄十分满意,他在兽筋上下了禁制,有压制修为的功效。虽然比不得锁仙链那般逆天,能针对任何修为者奇效。
可他一个化神,难道靠自身修为,还无法针对性地压制裴庚一个元婴吗?
他被限制修为那段日子,可算是感觉到修为对修士有多宝贵。
那种无力的感觉,怎么样也要让裴庚试试。
裴庚会怎么样?会害羞会生气么?是可怜巴巴要他解开绳子?还是摆出张痛哭流涕的后悔脸来?
柏青霄摩拳擦掌,十分期待。他拽着那鱼筋走近,对着昏睡不醒的人居高临下量着,视线从头到脚。
他先把鱼筋系在裴庚脚踝上,直起腰来端详一分,又觉得太过普通,换成系在两手手腕上。
不行,还是太普通了。
柏青霄不太满意,他想了想,视线渐渐往上,灵机一动。俯身心翼翼系好后,拍了拍手,对自己的杰作感到满意,“唔,这还不错,十分可爱!”
只见昏睡不醒的裴庚脖子上,被用鱼筋圈了两圈,还特地绑了个花俏的蝴蝶结。冰凉顺滑的鱼筋顺着蝴蝶结中央,往下连接到柏青霄手里。
柏青霄坐在床头,等了等,兴致勃勃的表情渐渐冷却。
怎么还不醒?他抬掌,没忍住又去给裴庚检查伤口。
之前的伤口已经结痂了,看起来并没有大碍。他坐下来慢吞吞等待。
修士就是这样不死的怪物,肉体碎成八块还能拼起来,断手断脚都不算什么。可若神识受了重伤,那才叫半死不活。
柏青霄拿出从青欢那取来的复刻本,掀开薄薄的禁书,翻到模糊的那一页。指腹擦着粗糙的书页,若有所思。
若单纯如青欢和玄华两人所,只是神魂分离症那般简单就好了。
哪怕那沈君越如今坐到魔尊位置上,修为已臻大乘,可是大乘后期的青欢难道就没办法摁着他强制治疗吗?
柏青霄对自己师姐的实力了然于胸:只是神魂分离而已,对青欢而言并不难。
怕是早已经试过,却无济于事,最后才会把这烂摊子丢给了柏青霄。
柏青霄想,人的神魂若分成两半,性格不同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两个都算不上一个完整的‘人’,难免性情有些偏激。
可是,以他遇到沈君越的情形来看,怎么可能有人的神魂修为不对等呢?
一个大乘,一个却是元婴。
一个火灵根,一个表现出来的却似乎是冰灵根?
两个都擅使剑,这倒是唯一符合的了。
柏青霄摩挲着那模糊的几段字迹,纸张起了毛,在指腹下分外明显。这处,上面正巧就涉及了一部分禁法的使用与解释。
莫非是……
柏青霄脑子某瞬间滑过一个念头,他循着那思路去分析,才发现青欢那些交待也许是话里有话。
她真正想要弥补和拯救的,当真是一个与她并无多大关系、且如今还能活蹦乱跳的沈君越吗?
难道不该是被她视作养子的顾景怀?
柏青霄恍然大悟,撑着额头低声笑了开来,“二师姐啊,你可真是给我布置了一个难题。不过,我还挺喜欢有点挑战的病例。”
有趣极了。
柏青霄手指一点一点落在膝盖上,想着怎么解决这棘手的问题。
时间慢慢走过,转眼一天在静谧安详中度过。
“啧,怎么还不醒!”柏青霄都想完法子了,没想到裴庚还是躺着一动不动。
“我下的助眠香也没那么猛吧?”柏青霄单膝跪上榻,双手落在裴庚肩头,深吸一口气,疯狂摇他,“起来起来!快给为师起来!为师要去遛鸟玩!你快起来!”
直把人在半空摇出一顿残影。
裴庚晕眩不止,醒来扒着床头,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畅快地吐了一顿。
柏青霄灵活避开,站边上目不转睛盯着他,等人缓气。
裴庚稳下呼吸,抬起漆黑的眸,视线落在柏青霄身上一顿,柔情似水,含情脉脉,喊了一声,“青霄。”
柏青霄被这称呼惊得虎躯一震,不轻不重赏了他脑袋警告性的一巴掌,凶巴巴道,“脑子傻了吧。孽徒!你喊我什么?”
裴庚被他这一骂,也开始怀疑人生,难道先前他是做了个梦吗?裴庚犹豫着,“可是,我们不是已经确认关系了?”
那他为什么不能喊自己道侣名字?
柏青霄问,“我不是你师父了吗?”
这简直就是送命题。
裴庚犹豫再三,齿间飘出一个字来,“……是。”
“对啊!那你不该喊我师尊?”柏青霄教训他,“快,喊师尊!”
裴庚不依不饶,为自己争取着,“可是既然师尊已经答应弟子了,为什么只能喊师尊不能喊名字?若是在双修时,弟子倒是喜欢喊师尊。”
“你想得美!”柏青霄点着他额头数落,“又不是合欢宗的修士,一天天不想着好好修炼争取早日飞升,光想着怎么浪费时间沉溺在这种事情上。修士就得清心寡欲五根清净才是。”
“还有,我是你师父在先,而后才算你道侣。哪怕以后我两分开,你还是得喊我师尊。”
“所以,你还有意见么?”
这在一起还没多久,就已经想到以后分开了?裴庚被他戳的脑袋直往后仰,捂着额头,敢怒不敢言,心不甘情不愿,牙根里憋出两个字来,“……不敢。”
“叫师尊!”
“师尊。”
“乖。”柏青霄撸了一把他脑袋,又给他以手为梳,难得想表达一番温柔意。
裴庚悟了他的意思,乖乖把头递过去,很是期待柏青霄给他梳发髻。
但是柏青霄如果真的懂得梳发髻,他自己就不会常年披着头发,只在发尾随意一扎,满天下晃悠了。
柏青霄梳理了半天,不是这边翘起来就是那边翘起来,他按的这个下去又顾不得另一头,越弄越来气。手劲大了,抓的裴庚倒吸一口凉气。
柏青霄停着爪子满脸尴尬,弄也不是,不弄也不是,最后索性撒了手,低咳一声,试图挽回面子,“那什么,你营养不错,头发也正好。自己穿上衣服整理好仪容出来,为师出去等你。”
完赶紧开溜,留下一脸不明所以的裴庚。
裴庚召出水镜,捏起发冠往里一看,脑袋被弄得乱七八糟,鸟巢都比他好看些。
……果然就不该对师尊的技术有什么期待。
想起柏青霄落荒而逃的模样。裴庚好笑不已,只得自己爬起来收拾残局去了。
但等他一起身,这才发现脖子上怎么还系了个花俏不已的蝴蝶结。
裴庚难以言喻地顺着蝴蝶结拎起那直落到地面上的细长鱼筋,看了看,了然道,“原来师尊喜欢玩这种。”
柏青霄正在洞门口和雪里红有一句没一句。
“先前便见你还追着我喊喊杀的样子,后来你主子不见人影了,怎么你也不见了?难道魔修里头有什么好玩的大事发生了不成?事情大到病都不治了?”
“还是你家主子囊中羞涩?我都了可以给他优惠价了,对吧?”
雪里红对他的自言自语感到无语凝噎,心想你这子还被人追着跑追上瘾了不成?
“话啊,装什么骷髅?我认真的呢,你主子现在在忙什么?也不见他来找我玩。”
柏青霄走过去,“这会我可是带了任务过来的,你给你主人找大夫怎么还不带清楚现今情况的?噢,我懂了,你也是和那巨傀一样,想篡位,才故意不和我的……”
“胡!”雪里红被他逼得骨头都气红了,一蹦而起,骂骂咧咧,“自尊上救我一命时,老骨头就对尊上绝无二心!你莫要信口雌黄!分明是尊上被……”
可算把这脑门一根筋的家伙逗的开口了。柏青霄弯了弯眼,正要话,“被什么,你……”
身后忽然有人贴了上来,双臂抱住他腰往后一揽。柏青霄一愣,连溜到喉咙的话都给忘光了,耳尖微红。
“凶什么。”柏青霄听见枕在他肩上的裴庚威胁道,“再大点声,我把你烧得骨头都不剩。”
雪里红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呸了一口,踮脚飞起,化为一束光,从洞府门口飞越礁石区,转眼落到岸上了。
“大人话,孩子插什么话。”柏青霄没好气地手肘往后一击,挣开怀抱后伸手毫不留情拽着那蝴蝶结,往下使力,“我在套他话,人就这样给你弄跑了。”
裴庚抬手圈住他手腕,“师尊轻点,脖子可不是什么好玩的部位。万一脑袋掉了……”
柏青霄吓得松了手,再见他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恼羞成怒,“掉了就掉了,我给你缝上去,成不成?”
“师尊一定要和弟子讨论这么残忍的事情吗?”裴庚蹙眉,他顺着蝴蝶结,摸到那条长长的鱼筋,“师尊还没,这是什么?”
但不待柏青霄开口,他便朗声笑了出来,那得意的样子看的柏青霄手痒痒,“若是师尊想要,别绳子,师尊一个指令,弟子保管把自己洗干净送上门。”
“不需要。”
“诶!师尊别害羞嘛~咱两什么没做过?师尊师尊师尊……”
裴庚又缠上来了,手也不规矩,恨不得整个人扒在他身上。
柏青霄头都大了,耳尖的红色已然向下扩张到耳廓上。他右手一拽着鱼筋,青色的法力从他掌心渗出,沿着绳子飞快爬过,落在裴庚身上。
刚刚还聒噪的人一下子不见了,留下甲板上一只满脸呆滞的鸟。它不过拳头大,比起以前,羽翼已丰,浑身羽毛饱满,翘着一头呆毛看柏青霄。
柏青霄蹲下,摸了摸他背部,又抬起食指给他挠了挠下巴,露出个清浅一笑,满含威胁,“以后再胡八道,就给为师一直当个鸟好了。”
裴庚:……
“什么时候学会话,什么时候再变回来。”
裴庚一语道破,“师尊是不是害羞了?不过弟子就来这招,分明……”
一只手探过来,把他鸟喙上下一合,轻轻抓在两指间。柏青霄眯了眯眼,“你是不是不想做人了?”
裴庚沉默了一阵,不是很肯定地喊了一声:“……啾?”
柏青霄很满意,拍拍他脑袋,“乖。”
裴庚心想,行吧,宠媳妇也没什么。谁让师尊脸皮这么薄。
雪里红在岸上无聊到要入定了,才见柏青霄不紧不慢凌空飞来,落地后,方才对雪里红道,“走吧,直接去魔宫,不耽搁了。”
不耽搁也耽搁这么久了。雪里红翻了个白眼。
噢,他没有眼珠子,所以在柏青霄眼里,这人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一会儿,点点头,就默不吭声往前走了。
在大多数人眼里,只要雪里红没有化出肉身,那想必他的喜怒哀乐估计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柏青霄扯了扯缠在手上的绳子。
刚一上来,裴庚就不知道飞哪去了。
顺着极其显眼的鱼筋绳,他能看到绳子另一端一直延续到乱石堆里,灰黑的石头堆上一只红色的毛茸茸钻了出来。
裴庚抖了抖身上的碎屑,双足抓了个黑溜溜的什么东西,展翅飞了过来。
他的翅膀比他身形还大些,不展开时圆滚滚一只不显眼。
展开翅膀时,那光华的颜色足以令人驻足——至少柏青霄很喜欢他那身毛毛。
若恢复原型,以柏青霄不久前看到的那一只来,展翅足可遮天蔽日,人类在他面前实在渺。也怪不得是上古神兽的后裔。
柏青霄抬起右手食指曲起。“你拿回个什么东西?”柏青霄好奇,他伸出左手,掌心抵在裴庚面前,“给为师看看?”
一坨磨得圆滑的黑石头落入左手。
与此同时,凤凰的双足冰冷坚韧,足尖十分锋利,牢牢扣在他食指上,锁成一个闭环。
柏青霄错估了这重量,手指上一股大力,像被重石压住,险些栽倒。裴庚连忙扑腾着翅膀保持平衡,扇过的风带的柏青霄长发往后飞。
柏青霄得了空,翻过掌心,看了一眼那黑石头。
石头被海水冲刷的表面光滑,沉甸甸的,颜色漆黑,却像泛着星光,其间在折射下隐隐有光点闪烁。那也不过是块普普通通的长得好看些的石头。
若它哪里特别些……大抵在于它是个心形。
柏青霄顿时手足无措,觉得这石头烫的要紧,烫的他掌心都要烧起来了。一时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站在他指上的鸟一双眸子还直勾勾盯着他瞧,眼里充满了期待,瞧的他浑身不自在。时不时扑腾两下翅膀,扇过的风拂过他侧脸,烧得脸更红了。
柏青霄心慌意乱,眼神四处飘,本能地装不懂,“哈、哈哈……这颗心好奇怪,怎么还是黑色的?你在暗示为师是副黑心肝吗?”
裴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