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闻疏到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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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雨拌着春雷划破天际,雨声扑在屋檐上,激出委婉的节奏。

    初雨楼上,唐云舒望着坐于窗边的萧以霆,看似在赏雨,眼底却布满愁绪。

    自从从宫里出来,霆一直心思重重的神态,连朝都没有上。

    来到他身边,唐云舒从后面揽住他的腰,无声陪伴着他。

    太后偷人的事情犹如一声巨雷,噼得霆没有一丝丝的防备。

    太后也许并不是个温柔的母亲,可从来都是端庄规矩的。

    这两兄弟的心中,太后护着他们长大,是神一般的存在。

    就是这样几近艰辛护着儿子成长的女人,在儿子长大后,竟然和别的男人偷情。

    寡妇再嫁在民间是平常事,女人也是人,也想有个依靠。

    可太后不是一般的女人,她乃是当今陛下的生母,一国太后,地位尊贵。

    从她入宫那刻开始,就注定了后半生只能独守床榻过完余生。

    而现在对于母亲所有的美好在得知真相那刻骤然倒塌,撕开表层的薄纱,里面的真相让人恶心又血腥。

    他的燕郎心高气傲,如何接受得了这样的事实。

    萧以霆未话,握住他放在腹部的手,轻轻抚着,未语。

    他坐在前面,唐云舒脸贴在他后背,相拥而坐,静听外面春雨缠绵。

    也许是知晓病情紧急,也许是担心唐云舒的安全,闻疏比想像中的早两天到京都。

    他来的时候,谁也没有通知,直接叩响了玖亲王府的大门。

    守卫不认得他,还好管家直接让人叫来明月,明月忙恭敬将人请入府中。

    闻疏见到了正在收房里忙碌的萧以霆和唐云舒二人,也没行礼,直接往旁边一坐。

    若是别人如此无礼,萧以霆早收拾了。

    可闻疏不是别人,他是云舒的亲舅舅,是师父,是自己的长辈。

    唐云舒笑着给他倒茶:“舅舅。”

    闻疏瞪他一眼,没好气道:“谁是你舅舅,随便一个男人的几句甜言蜜语,立刻就跟他好上,你还是不是男人?有没有一点男人的主见?”

    自己教养长大的孩子,竟然被头猪,还是头公猪拐跑,想想心里就有杀气。

    臭子,世间美人千千万,他偏偏对个男人神魂巅倒,丢他的人。

    唐云舒忙作揖,笑得调皮:“舅舅,见笑了。”

    “别来这套。”闻疏望向萧以霆,不客气道:“京都我原本一生都不想再回,这次是看云舒的面子上。”

    萧以霆忙点头,道:“闻神医安心住在玖亲王府内,这里十分安静,不会有人扰到你。”

    “霆所言极是。”

    唐云舒刚开始想将他安排在唐府,可到底比不上玖亲王府安静。

    一旦他来京的消息传出,络绎不绝来求医者必然会踏破唐府大门。

    玖亲王府是一等亲王府,除了陛下,谁都不能轻易进入。

    闻疏赶了一路来到京都,又饿又累,在吃了饭后直接到客房休息。

    萧以霆给宫里递了消息,任御医亲自到了玖亲王府内等着他清醒。

    闻疏再次醒来差不多申时已过,任御医恭敬跟在他身边,为他递热水洗脸,整理衣服,那叫一个崇拜恭敬。

    唐云舒在旁边看着好笑:“怪不得师父愿意教任御医医术,光这态度就满分。”

    任御医笑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如若没有师父,哪里有我今天。来,伯爷我们也算是师兄弟了。”

    之前师父没在,任御医没敢认,这会子心情好,倒有心思调侃他。

    唐云舒笑道:“我可不敢自称是他的弟子,会被死。”

    他在外人只是叫师父,却没学到三分医术。

    闻疏鼻子朝着任御医轻哼:“别理他,我这一辈子就你一个弟子”

    任御医双眼霎然发亮,脸上尽是受宠若惊:“师父放心,徒儿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闻疏入宫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干康宫太后寝室内左右侍女全部被摒退,玖亲王和皇帝等人待在屏风外面。

    闻疏进入里面给太后做了检查,没到两刻钟就出来,隐隐还能听到太后隐忍的痛唿声。

    皇帝忙望向闻疏:“闻神医,如何?”

    闻疏净手后拿起丝帕擦手,坐在下首,环顾众人道:“太后初发病,只能抑制,不能根除。这是不治之症,想要医,难如登天。”

    这破古代又没有什么高科技,他拿个屁的医。

    好吧,他手里确实有能医治的,但他绝对不会救太后。

    皇帝皱眉,似乎有些不相信:“你的医术能起死回生,真不能吗?”

    摇摇头,闻疏意味深长道:“太后的病如混在血液中的东西,极难清除。就算全身换血,病菌已侵入骨髓,不可能治好。但以我的法子,可以保她性命,但往后余生都要静养,修身养性,除了她断气,不然不能再断药。”

    床榻内的太后听到这个消息,激动坐起身,悲伤喊道:“闻神医,你要治好哀家,一定要治好哀家。不然的话,哀家就诛你九族。”

    此时此刻,太后仍拿捏着她高高在上的位置。

    皇后在旁边忙跪下,和太后苦口婆心道:“母后,您莫要动气,莫要动气。闻神医他是人,他不是神啊。”

    萧以霆不理会太后的声嘶里底,和闻疏道:“闻神医只管尽心医治,母后的病情如何,我和皇兄都心里有数。”

    皇帝点头,出声给了闻疏定心丸:“你只管开药,其他的不必理会。”

    闻疏道:“陛下,亲王放心,那我立刻开药方,先给太后服下,止住身上痒意。”

    “好。”

    皇帝扬手,让自己的贴身太监端着笔墨上前,宫女立刻将纸铺好在桌面。

    太后原本宫里的侍女早就被皇帝给处理掉,现在在太后身边的侍女都是由皇后亲自安排,都会些医术,嘴十分严格。

    “呜。。。”

    太后听出儿子语气里的无情,趴在枕头上悲伤的哭着。

    皇后正想扶她,她身后的贴身宫女不着痕迹将她拉离床榻。

    俯在她耳侧,以只有二人方能听到的声音道:“娘娘,陛下如若知晓您又碰了太后,必会生气。”

    自从太后得了那什么脏病,陛下就不敢让娘娘上前请安,每次都是二人前往。

    陛下待娘娘的情意她们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主子受宠,她们这些奴婢也会常得到赏赐。

    侍女的话十分声,饶是如此,太后也能从她们的神色中看出鄙睨,气得她脸色发青。

    指着皇后道:“皇后,哀家身上有些痒,你来帮我挠挠。”

    她的话一出,皇后和宫女们脸色微变。

    太后身上的脏病闻疏刚才特别过,绝不能让人随便碰到她的身体,以防感染。

    现在叫自己过去帮她挠,万一不心抓破了皮,后果皇后想想就不寒而栗。

    她的迟疑彻底激怒了太后,她扑梭而起手想挠向皇后:“你个不孝的东西,知道我得了病,开始嫌弃我了是吧,贱人。”

    皇后何时见过太后这般狂疯的模样,吓得动弹不得,身后的宫女利落将她拉到后面护着。

    “皇后娘娘。”

    “太后娘娘。”

    “走开。”太后推开扶住自己的医女,指着皇后破口大骂:“你个贱人,见到哀家病倒,连床榻都不靠近,哀家要让陛下废了你。”

    皇帝快步而入,望着几近疯癫的母后,怒吼道:“母后,你闹够了没有。”

    太后没有想到皇帝会如此训斥自己,眼泪哗的落下,指着他颤抖道:“你个不孝子,哀家是病了,不是死了,你们竟然如此嫌弃我。”

    玖亲王望着眼前的母亲,嘴角勾起冷笑:“母后,你的病如何得的,难道要儿子再一遍吗?有今天,皆是你自己自作孽。”

    儿子的话如一巴掌狠狠甩在太后脸上,似乎一把尖锐的剑将她心脏直接血淋淋的切开,痛不欲生又羞愧难当。

    颤抖着唇,太后泪如雨下,伏在被子里嚎嚎大哭。

    她悔不当初,如若不是自己受不得寂寞,哪里会被染上这种脏病。

    她不敢想像,传出宫去,她脸面何存啊?

    现在的她,哪里还有资格葬到先皇身边。

    皇帝望向太后,语气透着失望:“母后好好养病吧,儿子改天再来看。”

    现在他多看她一眼,都替父皇羞愧。

    众人纷纷离开,医女也在外面配药,寂静的屋内只听闻太后悲伤绝望的哭泣声。

    一个长相俏丽的宫女端着药缓慢来到床边,恭敬行礼:“奴婢参见太后,太后该喝药了。”

    太后一抬头,宫女清妍如玉的五官瞬间映入她的眼帘。

    想到自己久不长命,再望着眼前皎好面容的宫女,心中恨意更甚。

    伸出手,狠狠将药横扫落地,咬牙切齿吼道:“滚,都给哀家滚。”

    烫热的药汁洒到自己手臂,宫女似乎没有感觉,大胆抬起头认真道:“娘娘不必担忧,其实这种病是可以治好的,我堂哥以前就得过花柳,后来他偶遇一位道士,给了兄长一个方子,接着服下手,不出三月就痊愈。现在他已成亲,生子,孩子也很健康。”

    太后神色错愕,眼泪都忘了落下,霎然间爬起来激动望着她:“是真的吗?是真的能医好吗?可是闻疏都不能,怎么可能一个野方子能。”

    宫女恭敬道:“娘娘,闻神医又不是神仙,他不能的事情别人未必不能。那个道长可是个半仙,看过的东西和别人不一样,自然也有法子。娘娘如若不放心,奴婢可以亲自抓药,然后给一个得花柳的男人服下,待他好转,您再食用也不迟。”

    宫女跪下来,用力磕头,掷地有声道:“娘娘,奴婢可以拿脑袋担保。”

    太后双眼亮如星辰,迫不及待点头:“好,你去办。如若办成了,哀家随你提条件。”

    宫女点头,道:“太后,奴婢给您再温一碗药。”

    “好,好,去吧。”

    太后心中阴霾尽散,感觉整个人精神气爽,黑暗的道路前方,终于看到了黑暗。

    闻疏是神医又如何?

    他只是个凡人,世间高人无数,比他能的人必然不少。

    待她好转,第一件事就是除掉唐云舒,闻疏,绝不能让他们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