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咸不咸, 还真想知道!
林予贤伸出胳膊,先下了嘴,舔完后不敢相信味蕾, 大惊失色道:“卧槽,真是咸的,算了,就叫很咸吧,我原谅你。”
“……”
韩恪眼皮不耐烦地一抬, 正对上林予贤意犹未尽还在试探和蠕动的舌头。
“你……”有病治病。
他随即换了本英语教材默念单词,这逐客令够明显了吧。
林予贤见状从书立抽出数学书, 翻到一张函数图,戳着书:“蒋维你能告诉我,数学的配图为什么要画跳绳吗。”
韩恪心里呕了血, 苍白瘦削的手支着脑袋, 冷沉的脸冒了层虚汗。
有什么办法能把罗汉闲鱼的嘴巴堵住呢。
“啪嗒——”
一个不明物体从林予贤的短裤掉了下来。
韩恪从近乎麻木的状态回过神, 恍惚间以为前桌下了个蛋, 顺口问道:“什么东西。”
完了, 不该张这个嘴。
果然, 林予贤弯腰捡起, 双手捧着一个雕件摆在桌上, 眼里放光,嘴皮子好像上了弦。
“哈!我的护身符宝宝, 据今天天煞将至,我林爷要遭一大劫, 这东西专克毒物, 才花了我500块。”
韩恪被“天煞”和“500块”同时噎住了。
他的眼角突然刺出腾腾杀气, 低声道:“我就有毒, 离我远点。”
真的太吵了。
林予贤不慌:“我有神物护体,很咸同志不怕。”
他还陷在“翻墙头”出不来,“快,昨天晚上到底出去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最近有点不太平,据……”
韩恪不咸不淡地看着他,疏离又冷漠。
林予贤被一瞬间刺来的寒芒吓得一颤,“嘶”了一声,屁股粘着凳子向外挪了挪,伸出细腿朝韩恪的膝盖骨踢去,怫然道:“凶巴巴的,我这是关心新同学,你看你黑眼圈,脸也瘦没了,一旦遇到坏蛋,那肯定不过啊!”
“你忘了我有毒了是吗。”韩恪抽出湿巾擦膝盖。
“哦,遇到坏人,临时把自己磨成粉喂给人家吗。”林予贤,“你求我住校,晚上一起翻墙头怎么样。”
“不怎么样。”韩恪被绕晕了,脸色更差,他被逼无奈了实话,“我没有出校。”
“嗯?!”
林予贤闻到了八卦的味道,起身站在韩恪后面,一只手扶着他的肩膀,俯身用奇异的口吻问道:“你刚来一天,这么快就找到女朋友了吗。咱们学校虽然垃圾,可该有的监控一个都不少,你不怕被发现吗。”
林予贤的左手不停在背后摩挲,突然被韩恪衬衣上的洞勾住了手,他微微偏了下脑袋,高深莫测地盯住那个洞,出了神。
韩恪弹开他:“你无不无聊,马上要上课了,别来烦我。”
到底谁煞谁。
林予贤“啧”完回到座位,上午的课一个字没听懂,这次找到新的姿势,双臂做铁轨状,大头架在肉垫较多的地方,不麻,也稳。
下午放学,老师前脚刚走,教室就乱哄哄裹了一堆人进来。
为首的是邻班的混混,四方脸,个子快到门框,一进门就嚷嚷道:“谁他妈是蒋维?!”
林予贤闻声朝四方脸看去,装书包有点发挥不稳定,误装了几本根本不会看的模拟题。
“蒋维呢?!站出来!”
韩恪有条不紊地收拾书桌,在几个女同学的提醒下才反应过来。
蒋维,是他的名字。
他对着混混:“我就是。”
四方脸顿时来了气,抄起手里的笤帚向韩恪冲去,直接戳在玻璃上,发出一声闷响。
“你爸爸就是蒋益是吧!你知道你爸欠了我们家多少钱吗?!父债子还!既然联系不上蒋益,那你替他还了!”
林予贤背起书包就往外走,故意在四方脸的胸口撞了一下,碰瓷道:“哎我去,我肋骨被你撞碎了,你赔不赔?”
被临时插了一句不相关的,四方脸大力给了他一肘子,“闪开!哪来的白脸,边儿呆着去!”
“眼驴,我头被你掴晕了,送我去医院!”林予贤装作弱不禁风地一横,本来就纸片的身板趴在地上活像条解剖用的青蛙。
“你特么叫谁眼驴?!”
程丰装着和事佬,“我是!我是眼驴!和气生财!大家散了吧!我太爷爷……”
“谁管你太爷爷!”跟班们呛道。
教室门口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韩恪不动声色,走到林予贤身边,动了动他吸盘一样粘在地上的手臂,声音温柔,“快起来吧,不许耍赖。”
林予贤向地面又粘紧了一点。
韩恪摇摇头,暂时没管姿势不雅的林予贤,对四方脸:“他欠多少?”
“十多万,你还得起吗?!”
对方语出伤人,来势汹汹,气场完全压过了韩恪,再加上“欠债不还”这种过于市井的拉扯,同班同学已经吓跑几个去找老师。
韩恪难以分辨喜怒,“钱的事情,我会想办法,我爸……联系不上的话,我回家找他。”
“你爸早就跑了你不知道吗?!我爸找人去蹲点,已经两天没看见人影了!操!真他妈晦气!今天你要把这些债给我认下来!签字画押!筹不到钱你就卖给我家织布算了!”四方脸喷着口水,越越上头。
韩恪缓缓垂下头去。
不见了?
武盘腿坐在课桌,单手托腮,“我天,这次不到半个月就出事了吗?”
林予贤脑子终于搭对了地方,慢悠悠地爬起来,指着四方脸的鼻子,笑出星星眼,“我想起你来了,你叫胡波是吧!你爸是不是北郊那个纺织厂的老板,叫胡什么来着……”
林予贤拍着脑门,威胁道:“让蒋维认账也可以,你们家厂子也完蛋了。”
胡波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我不但知道你名字,我还见过你照片,当初你爸求爹爹告奶奶让我爸收了你们家的破布,还拿你照片跟我套近乎来着。”林予贤身高不到1米7,气焰却有八丈高,讥讽道:“为了十几万,你爸妈的命根子都不要,真够可以的。”
胡波从他的话里回味了半晌,口条终于不像刚才那么利索,“你、你是林、林……”
“你才琳琳!对!猜对了,林氏童装,我家的,你刚才还我!我马上给我爸电话,让他撤了你们家的合同,全家都喝西北风去吧!”林予贤拿出了手机,作势翻着通讯录。
“别别!”胡波伸出手,“好商量,别急。”
他腮帮子咬得有点紧,一边是贡献家里全部流水的财神爷,一边是父母的辛苦钱,左右权衡了半天,赔着笑:“林爷,您肋骨没事吧,屁股呢,我看您刚才磕到屁股了,我带您老去医院看看行吗。”
“谁老?”林予贤斜着眼,语气冷漠,他继续划着手机,“要不给我妈吧。”
“别!”胡波声音有点大,“我的林爷,您不老,年轻,帅,可是……你犯不着替这位兜着吧,他爸那个赌鬼,单是我们一家就欠了这么多,谁知道他在外边还有什么外债……”
韩恪捏着指节,眼里阴霾不开,体内的酸楚烧沸到四处击撞。
当众羞辱不算什么,蒋益肯定早晚都会回来,可他不想欠谁的。
林予贤却先开了口:“这是我哥,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们操那么多心干什么,从哪来的滚哪去!”
胡波连连“是”,风卷残云般地跟一众狗腿退下了战场。
女同学犯起了花痴,觉得连林予贤瘦成扁鱼的身材也伟岸了起来,“林予贤,没想到你睡觉厉害,嘴炮也厉害啊。”
林予贤拍着短裤上的灰,抬脚勾起韩恪僵硬的脖子,大喇喇地:“走吧哥,带我游戏行吗。”
暮色渐沉,两个瘦长的身影走得缓慢。
林予贤从学校旁边的车棚取回自行车,对沉默不语的韩恪:“你家在哪,先去看看……”
他爸还在不在。
韩恪对昆州不熟悉,只记得区和街道,怎么去却毫无头绪。
林予贤朗声道:“坐我后边!我看看我骑自行车的水平提高了没有,一会撞着人,记得替我抬伤患啊。”
林予贤骑车不仅没有任何水平,拐弯还要两人同时跳车,手推一段弯路才行,到了蒋益区后,楼下的邻居面露异样,在韩恪身后指指点点。
蒋益的债主早都来过几轮,他这位不知道从哪捡的儿子,看来又要无家可归了。
他们不无惋惜地看着韩恪,果然在分配人生资源上,老天爷是公平的,他得到那副好皮囊,也许注定要用其他筹码去交换。
蒋益的大门刷着肥皂剧里烂俗的红色油漆。
看到类似于血迹的“还钱”,韩恪唇色惨白,汗水浸透了衬衣。
像是按下了让他某处神经断掉的开关,让草木都成了灰。
蒋益的手机已经无法通,电话那头的机械声线已经告诉他一个更加残酷的事实——他失而复得的亲情,只活了一段的时间。
林予贤抬头看了看贴满广告的简陋防盗门,又看了看在夜色中凝然不动的蒋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撞得人有点发麻。
我要捡个哥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
是捡个大总攻吧
谢谢观看,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