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签协议找回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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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遇喜欢看姓励的睡觉,  也喜欢研究他的睡姿和睡相。

    这个变态习惯在他和励啸上综艺后便尽量克制了,但他俩一个房间,每次他还没睡着励啸就已经睡着了,早上他醒来时励啸又还在睡。

    他不想看都难。

    他是觉得这人变了很多,  变得特别能睡是一回事,  喜欢蜷着身子皱着眉又是另一回事。一直以来他都有疑惑,但在这一刻,  在励啸家里,  季遇的疑惑乍然升级,  变成了一股没来由的担忧。

    他凝视着励啸看上去格外可怜巴巴的睡姿,  再次陷入了拧巴的纠结状态。

    本来他算直接逃之夭夭,这会儿又开始想是不是该给喝醉的人擦下身子。

    至少给他擦擦汗。

    纠结了半天,  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选择去阳台浇花。

    毕竟刚刚那点儿抓心挠肺的疯狂欲望虽在励啸把自己抱成了个团后变淡了些,  但并没有消失。

    保不齐在碰到肌肤时便越来越盛。

    从阳台出来后他就听到了手机铃声,闷闷的。

    是励啸的,  塞在他西装外套兜里,  季遇把它掏了出来。

    是一个叫孔医生的联系人。

    他不接也不挂,就等着它响完,然后算把手机放到励啸床头。

    不过走到门口这日理万机的顶流又来一个电话。

    这次是Sally。

    季遇犹豫了一下,觉得是个“熟人”,便接了。

    Sally不知道听筒那面是季遇,  直接开口:“啸哥,今晚八点半司机在楼下接你哦。”

    季遇一边觉得Sally就像个报时器,一边开口:“我是季遇。你们啸哥他睡了。”

    “啊,  季遇哥啊,  ”Sally的声音很平淡,  听不出什么情绪,仿佛觉得季遇接电话再正常不过,“那麻烦你看看啸哥设了闹钟没,我怕他睡过了。”

    醉鬼怎么设闹钟啊,季遇这么想。

    但他还是看了下屏幕,右上角有个闹钟的图标,似乎还真设了个。

    “可能设了吧。”他回答。

    “可能?”Sally为这拿不准的言论感到忧虑,“季遇哥,要不你帮他再设一个。”

    季遇没行也没不行,就倚着墙了句:“他好像喝醉了。”

    言下之意,一是闹钟多半叫不醒他,二是就算醒了人也不舒服。

    毕竟八点半也就几个时后。

    “啊,啸哥喝醉了吗。”Sally很惊讶。她觉得季遇是在拷问她励啸为什么会喝酒,口吻很像电视剧里妻子询问老公行程的口吻,连忙解释,“噢,他今天中午有个很重要的饭局,都是些资本大佬。”

    季遇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只问:“今晚他有什么活动吗,不能不去吗。”

    Sally毫不犹豫地否定:“不能。季遇哥,如果啸哥没醒过来麻烦你一定要把他叫醒,不然他会很生气。”

    季遇:“我尽量。”又情不自禁加了句,“他这一天工作也太满了。”

    “是呀,参加综艺回来后啸哥觉都没怎么睡过,都是用碎片时间在补。太拼了。”

    季遇咀嚼着这句话,淡淡问:“不拼不行吗。”

    听筒里Sally似乎笑了声,“那肯定不行,啸哥和SOL签了对赌协议嘛,不过拼过这一年就好了。”

    季遇一愣。

    顿了半晌,他才问:“什么对赌协议?”

    Sally也是一愣:“啊,啸哥没给你过吗季遇哥,他很早就和SOL签了对赌啊。具体条款蛮复杂的,和一般对赌不一样,我不太清楚。”

    季遇嗯了一声,觉得可能是行业机密Sally不方便透露,但听筒那方的人似乎觉得可以什么都告诉他,又理所当然加了句:

    “反正结果就是,他要帮公司赚够多少钱,赚到那个金额后,他就终于能和SOL解约了。”

    这话让季遇心猛地一颤。

    Sally继续:“季遇哥你一定要把啸哥叫醒,这些资源他都看得很重要,推不了的。”

    她还了几句,但季遇有些听不下去了,后来听筒挂了,他还举着个手机发呆。

    过了半晌,他才低头在自己手机上设了个七点五十的闹钟。又把励啸手机放在他床头,回到了医院。

    季遇脑子乱,他都不太清楚乱的是什么。他没空去想,或者是逃避去想。照料了会儿奶奶后他回到了狭|逼仄的日租房里,房间里墙壁泛黄,被子都有股腐朽的味道。

    他坐在床上转笔,笔却老掉。

    他是真的,一点儿都不了解他。

    快八点的时候,季遇怀揣着一团复杂的思绪又去了励啸家。

    既然Sally都这么了,还是得保证他不要睡过头。

    房间昏暗,他爬上床,跪在他旁边,盯着他看。

    看到他那一刻,他复杂得像一团棉花的思绪又散了,散成一片一片飞屑般的柔情。

    励啸还是他离开时的姿势,一点儿都没动弹过,季遇感觉这人都睡休克了,脸格外苍白。他拿手去抹他的眉心,可能是下午的汗都蒸发了,夜晚一降临,肌肤变得很凉,这样的冰凉也透过指腹传到了季遇的全身。

    他拉起励啸的手,把还系在手腕的领带给解了,摩挲着他很大的手掌。

    然后他把他叫醒。

    起初他叫得很温柔,就像他们一直住在一起、他睡醒后就想唤醒身旁爱人的那种温柔。但这样的温柔是叫不醒励啸的,他又开始边掐边喊边拍脸。

    但励啸还是没反应,后来他自己的闹钟响了,季遇的闹钟也响了,在几重奏和痛感刺激下他平稳的呼吸都完全没被扰,睫毛都不颤一下。

    他太累了。

    励啸很久没睡过一个完整觉了,从节目的最后一夜开始。但他虽是个睡神,却擅长硬撑。

    撑得不露声色。

    他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睡什么时候不能。有些场合补觉没关系,比如录一星一素的时候,所以他不会硬撑,想睡就睡;但回到了京城,他又开工了,这些场合他必须精力饱满甚至是严阵以待。

    于是他以最光鲜的姿态站起来,把疲惫和困倦紧紧踩在脚底,不会让它们占据上风。就算是中途得闲,能偶尔睡个几时,他脑子里依然是绷着的,撑着那股劲儿,那股劲儿可以让他知道自己在哪儿,能保持一点儿清明,能在该醒的时候就立马醒来。

    但今天失策的就是,他喝醉了。酒精麻痹了那股劲儿,放大了本就离谱多的困意,他闭眼一瞬就撑不起来了。积攒了多日的劳倦彻底爆发,从脚底瞬间把他包裹,吞没了一切,也让他的知觉和意识被彻底抛下。

    他在做一个无穷无尽的梦,梦是空白的。

    不知过了多久,他发觉自己在深海的底部,全身无力,看不到光也听不见声音。

    他浮不起来,只想往下坠落。

    直到有条鱼在咬他,咬住他往海面拽。他觉得这鱼烦死了,可这鱼还他妈会话,一张一合的,吐着泡泡喷在脸上。

    “励绝。”

    他浑身一激灵。

    这条鱼竟然找到了他丢失的名字。

    他都到海底深处了都没找到。

    他似乎有点儿力气了,开始跟着这条鱼往上浮,越往上浮越吵,声音还很熟悉。

    这闹钟烦死了,得关掉。他想。

    于是他从海里探出头来。

    这一刻,他终于睁开了眼。

    眼前没有鱼,只有拿着个杯子、目光惊慌的季遇。

    “大神?”

    他迷迷糊糊、声音沙哑地轻唤了声。

    季遇听到这声音,猛松了口气。

    他直接骂:

    “励啸,你真他妈睡死了。”

    季遇是真的被吓到了,刚励啸怎么叫都叫不醒,动都不动一下,宛如植物人的状态让他从未有过地心慌惊惧。

    他那会儿真算120。

    在电话前,他不怎么抱希望地用杯子接了点儿冷水,把冷水猛地往他脸上一泼,喊了声他的名字。

    过去的名字。

    幸运的是,冷水有奇效,励啸手指动了动。过了会儿,终于是醒过来了。

    不过就这么几时,除了让他醒酒以外,只会让他更困。励啸被酒后习惯性的头痛折腾着,这难受劲儿提醒了他中午干了啥,也提醒他别忘了晚上该干啥。

    于是他很快地从床上爬起来,抹了下脸上的水,也没想是什么,就问季遇:

    “我睡太沉了,你啥时候来的。”

    季遇看着他,答非所问:“我来浇花。”

    励啸点了下头:“哦,谢了。”

    听着这有些冷淡的语气和似乎懒得开口的回应,季遇皱起眉来:

    “你还很累,要不继续睡会儿。”

    “不了,我有事。”励啸,站了起来,也不知是脑袋发晕还是四肢发软,直接又坐回床上。

    他有些烦躁,再次站起,结果又被季遇按回去。

    这下他彻底不耐烦了,困倦难受和起床气让他压不住火:“大神你要干嘛。”

    季遇的声音倒像水一样:“我想问你要干嘛。”

    “上班。”

    “不能不上吗。”

    “不能。”

    “为什么不能。”

    “你他妈烦不烦?”励啸直接瞪了他一眼,“问你吗些弱智问题有毛病吗。”

    这话戾气重,听着又混又凶,季遇从来没被他这么怼过,瞬间不再冷静,气不一处来,翻涌着本就乱的脑海。

    他直接把励啸用力一推。

    励啸没防备,被推倒在床上,他脑袋更晕了,也更气,边骂“你有病啊”边再次撑起身来,结果季遇手按住他的肩膀直接压了上来。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不能,励啸。”

    季遇弯腰,一只膝盖抵在床沿,一手按着被子一手按着励啸的肩,把他扣在床上:“你为什么要晚上上班,因为你要发了疯地挣钱,你为什么要发了疯地挣钱,因为你和公司签了不平等的对赌。”

    他的表情寡淡冷傲,漆黑的瞳孔看不到底,是真的生气了:

    “你为什么要签不平等的对赌,因为你要和SOL解约。怎么,你不想当明星了?”

    励啸看着季遇胸口剧烈起伏,没想到他比预料中提前知道了这事,一瞬间他起床气都没了,但头脑还不清醒,有些发愣,就和他目光交锋着。

    季遇的气息撩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励啸才开口,

    “没有,我是算自己开工作室。”

    “工作室?”季遇冷笑一声,手指都要嵌到励啸肩里,“好好的大公司不靠,你签了对赌做牛做马当赚钱工具人,然后自己重头再来?励啸,你怎么想的。”

    “哦,我知道了,”季遇自己接口,语气讽刺,

    “因为SOL不能谈恋爱,但你要追我,是吗。”

    “于是你就自毁前程。励啸,我不在乎你一个顶流变糊逼,我是想问你,那我,我大学的那一切有什么意义?你放弃一切,我大学的一切也全他妈放了屁——”

    他话音未落,励啸手臂把他脖子一环,再把他脑袋压在了自己脸上,用嘴唇直接堵住了季遇的嘴唇。

    季遇没来得及挣脱,他有气,也有欲望,顺着本能发了疯似地去咬励啸的嘴唇。

    他们舌尖缠绕地猛烈,像角斗骑士,像两团火。

    接吻的声音很响。

    呼吸的声音也很重。

    铿锵地碰撞着。

    励啸渐渐把季遇抱紧在了身体上方,他的手伸到他衣服里面,摩挲他的背,抓着他的肩胛骨,脚勾着他的腿就翻过身来,把季遇压在了身下。

    两人上下顺序颠倒,导致嘴唇的战火也短暂移开。

    “大神,你真他妈当我是恋爱脑的励志傻逼吗。”励啸撑在季遇上方,他嘴唇被季遇狠狠咬破了,也把他所有的疲惫难受都咬没了。

    他拿拇指指腹擦了下下唇,有血洇开。

    他用舌尖舔了下嘴角。

    “如果我告诉你,我没那么伟大,我签对赌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你会怎样。”

    沾了点儿血的指腹开始轻轻擦季遇的眼下,擦出殷红,白皙的脸上也泛起迷醉的红晕。两人的眼神愈发晦暗不明,励啸的声音逐渐变成勾人的低沉呢喃,落在季遇耳畔让他全身战栗:

    “我早就想离开那儿了。”

    “追你的是SOL的励啸,是我想做回励绝,和你在一起。”

    “大学的一切不是放屁,是为了如今能让我成为我自己,你这个大傻逼。”

    他手勾着季遇的腰,抬起头来看了下墙上的时钟,笑了声:

    “我受不了了,还有会儿时间,我们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