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长将窗子关好, 神就在窗台的里侧不动了。

    路西菲尔指了指椅子的扶手，“要不要到这里来。”雪鸮喜欢停在扶手上的。

    耶和华冷冷地扫了扶手一眼, 闭上了鸟眼。他怎么会和自己的宠物有一个爱好？

    刚要闭目养神，一个棉棉的方帕子忽然落在神的身上，淡淡的冷香飘来, 好似周身都萦绕着路西菲尔的味道。

    神颇为警觉，第一次在黑暗神格的蛊惑下失控就源于这气味。

    “既然你不喜欢, 那你就在这儿休息吧。”路西菲尔把帕子折了折，替他做了个窝的形状, 将它包裹了起来。

    神刚想扑扑翅膀表示抗议，路西菲尔已经走开了。

    既然这样……

    抖抖羽毛, 神勉为其难地窝在手帕里。嗯, 舒服多了。他现在是鸟，黑暗神格又被压制着，根本不用防备那么多。

    路西菲尔走到镜子前, 开始擦拭头发。

    路西菲尔的金发长而直，看着就知道质感很好。而且天使擦拭头发的动作优美好看，虽然神觉得擦个头发不用这么麻烦, 用魔法轻易就可以弄干了。既然没什么事, 欣赏一下也无妨。

    不知不觉也过了好一会儿, 头发干得差不多了, 路西菲尔却仍站在镜子前没有离去，似乎对着镜子研究着自己。

    耶和华第一次发现路西菲尔是这么注意形象的，也难怪, 容貌虽然是他赋予的，保持好良好的状态还是自己的事。

    “嗯……好像变胖了？”路西菲尔疑惑的声音传进神的耳朵。

    变胖？

    神盯视着路西菲尔，似乎也下意识地想看看。

    就在这时，正照着镜子的路西菲尔已将睡袍褪到手肘，面对着他站在镜子前，似乎想要看得更清楚。

    天使白皙的皮肤和修长的身形仿佛在灯光下会发光。

    没胖，还是那么完美。路西你多虑了……

    哦……不看不看。

    耶和华闭上鸟眼。

    它觉得今天留在路西菲尔的房间里是一个错误。

    “也许只是心理作用……”

    疑惑了一会儿，路西菲尔终于把睡袍重新穿好，移步床前。

    房间里的灯光熄灭了，天使长掀开薄被躺在床上，不久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星光透过窗子落在纱帐上，呈现深深的梦幻般的蓝色。

    每一次纱帐上的皱褶被气流轻轻地掀动，都引起一阵光与影的细微变幻，如同一个个无声的剧目。

    耶和华以鸟的姿态卧在窗台上，目光一直盯着那层薄薄的纱帐，仿佛那细微的光影变化中存在着玄机，吸引着他。

    天使睡熟了，夜很深了。

    神收回视线，准备尝试在意识深处再次引动尚未复苏的神识，彻底恢复力量。

    纱帐里却忽然传来路西菲尔细若游丝般的呼唤声：“神……”

    嗯？他发现了么？

    耶和华没有应答，事实上他现在也回答不了。他静静地听了会儿动静，发觉路西菲尔依旧在睡觉，刚才的应该是梦呓。

    神放松了神经，但这时纱帐出现了些微颤动，原来是熟睡中的路西菲尔翻了个身。

    这种事情稀松平常，神也不把它当回事。可是很快路西菲尔又不安分地翻了个身，接着纱帐里传出天使微微粗重的喘息声。

    腾地从窗台站了起来，耶和华觉得浑身的白毛都要被汗湿了。

    难道路西菲尔的黑暗诅咒出了状况么？

    假如这个时候出了状况，该怎么应对？！

    带着疑虑，白鸟飞下窗台，钻进纱帐，落在路西菲尔床边。

    天使的睡颜就在他的面前。

    观察了好一会儿，神才确定这不是黑暗力量的引动。路西菲尔睡眠的这种不安稳状态，倒很像进入了梦境。

    只是……他面色潮红，呼吸深重是怎么回事？

    神识没有复原，无法查看天使的梦境，耶和华推断他可能是做了春梦。

    假如是春梦，春梦里的主角会不会是自己？刚才他叫自己来着。

    想到自己极欲掩盖的行为可能正在路西菲尔的梦境里重现，神无法描述自己的心境，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一定很复杂。

    “神……”

    路西菲尔动了一下，又低低地唤了一声。

    想必是鉴定恶魔之书的时候神语咒语念得太多了，路西菲尔在梦中的呼唤也用了神语。

    与神沟通的力量通过语言表达出来，耶和华只觉得神识一阵波动，好似整个世界也跟着摇晃，他的灵魂就要被一股力量从鸟的体内强拽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平时的自己不会对神语有如此大的反应，难道是此刻神识太弱的缘故吗？

    ……

    路西菲尔的确又做了春梦。

    梦境之中，他因神的召见来到了光明神殿，却无端踏入了一片云海。

    云海好似无边无际，到处充斥着光辉，神圣无比。

    就在这时，神出现在他面前，对他伸出手。

    他也伸出手去。

    指尖相触的瞬间，神已向前扣住他的手腕，将他拉进怀里。

    恍惚之下，他觉得自己身上一重，便一脚踏空，跌入了云海之中。

    脚下的云层忽然有了水一般的质感，溅起的涟漪向远处波动，仿佛没有尽头。

    神拥着他就这么向云海中沉去，揽住他腰身的双手褪去他的衣襟，将脱下的衣服丢在了一边……

    他看到自己被脱下的衣物渐渐浮上水面，浮向上面的云层，而自己则被那个胸膛紧紧禁锢，无法逃脱。

    他们从云端坠落，击穿了一道云，又击穿了一道，似乎有无数道云层等待着他们。

    他的身体紧贴着神的身躯，惊愕地挣扎了一下，吐出一句神语：“神……”

    云彩的碎屑水珠一般从他的身边溅起又落下，他发觉自己的背部有了柔软的依靠，下坠停止了，他正躺在某一层云海之上。

    银色的长发落在他脑边，神祗正俯视着他。

    “……”

    “路西……？”

    耶和华发觉自己的意识已脱离了鸟，很有些意外。

    盲目压制黑暗神格的确会引发一些难以推演的问题，而自己身体的暂时出现也和意识被从混沌中唤醒一样，都恰巧是神语的召唤属性在起作用罢了。

    不过……

    神发现身体虽然出现，力量却还没有恢复。不要化光回去，就连神光这会儿都没有了。

    没有神光倒没什么，他的真容早就给路西菲尔看过了，不是什么秘密。

    倒是自己身上有点不对劲儿。

    神往自己身上看去。

    ——他的白袍子呢？！

    一直穿着白袍子的神觉得这太荒唐了，得先穿个衣服。

    耶和华集中神识想象着袍子的样子，却发觉什么都没有出现。

    以往他随手造个物品不再话下，但现在造物能力和圣光、神识一样都失灵了。

    向四周看看，耶和华这才确定不是自己的身体暂时出现了，而是意识进入了一片云海，这应该是路西菲尔的梦境。

    他看到天使脸颊上的绯红色，瓷白的肌肤上浮现出大片淡红色的吻痕，而他胸前那两点泛着可疑的水光，肿得厉害。这应该是梦境中的路西菲尔。

    而他自己，光着身子，正伏在路西菲尔的身上。

    应该是原本在鸟身体中的意识来到了路西菲尔梦境中的“神”的身体里。

    果然。果然是云海，果然是春梦。

    神陷入了思索。

    “唔……嗯……”

    经过“神”刚才的一番撩拨，路西菲尔发出一声轻吟，看着他。

    对上天使迷蒙的眼神，耶和华神识一紧。

    好在黑暗神格已经被他压制住了，这会儿不存在它的蛊惑，否则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端。

    嗯？等等，他的手里好像攥着什么东西……

    耶和华向手边一看，顿时无语。

    自己的手里竟然攥着路西菲尔的内裤……

    “……”

    耶和华把内裤放在一边，想从天使身上起身，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他的身体正和天使紧密相连……

    “……”

    梦中似乎没有多大的感觉，耶和华想要从路西菲尔的身体内撤出来，但天使的甬道似乎很紧很紧，他竟然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嗯……”

    伴随着他尝试的动作，路西菲尔不自觉地夹紧双腿呻*吟出声来。

    耶和华：“……”

    梦境的确会不靠谱，可他没想过会这么荒唐。

    不过看着眼前这片熟悉的云海，他也没什么疑惑的了，一切都是对既成事实的反应。

    他虽然封印了路西菲尔的记忆，但路西菲尔的意识深处仍保留着一些记忆的影子，在梦境中重组了这个空间。

    耶和华看着路西菲尔侧着头微微蹙眉的模样，突然觉得黑暗神格并没有错，路西菲尔这种表情真的美极了。

    这一次真的是梦，不能算数吧？

    作者有话要：　　神：果然是云海。

    黑暗神格：哼哼，出来混始终要还的，你以为封印了记忆就万事大吉了？

    神：要我怎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