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我回去,或者你去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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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培养皿干系重大,上辈子在捕获的第一时间就紧急运往了燕城做后续研究。

    这辈子因为柳若松的关系,所以暂且关押在D市本地,等着接下来处理。

    她的危险性极大,保密等级也极高,冯磊在他们落脚的写字楼旁又清理出来了一栋七层楼,然后将里面的东西整个清空,把整层三楼通,紧急做成了一个关押严密的“医疗监狱”。

    或许是因为有足够的阻断剂,所以被关押的这段时间里,培养皿没有再展现出什么攻击性,只是看着木木的,时常会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D市的人或多或少对培养皿有点怵,除了必要的巡逻警戒之外,几乎没什么人靠近这个人造凶器。

    只有邵秋常来,在钢化玻璃外一站就是半天。

    冯磊以为他是代表特殊行动组过来看护培养皿情况的,从来也没拦着他,甚至还配了两个医疗人员,想等着邵秋随时吩咐。

    但邵秋一次也没用过,他不跟他们交流,只是远远地站在外间,盯着培养皿看个不停。

    邵秋自己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他只是很好奇——好奇一切的开始究竟是什么模样,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人类落到了地狱一样的境界,像是推到多米诺骨牌一样,把无数人拽进无底的深渊。

    他有时候也会想起方思宁。

    在他和方思宁最后相处的那段日子里,他隐约能察觉到方思宁的纠结和犹豫——他一边不想给那群人卖命,可一边又是真的想做出能解决丧尸化的药。

    方思宁想要解决外面混乱的一切,想要研究出救命的药品,可偏偏让他做这一切的正是灾难的始作俑者。

    如果他还活着就好了,邵秋忽然想,有了培养皿在手里,燕城军区会很乐意扶持他进入药剂研究组。

    可惜没有如果了。

    邵秋心里毫无征兆地刺痛一瞬,他伸手抚上胸口,眼前闪过一片斑驳的色块。

    想起那段往事让他的药物回溯症状又开始隐隐冒头,邵秋后背霎时间出了一层冷汗,右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精神开始有兴奋的端倪。

    他头重脚轻,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还是有种缺氧的错觉。

    邵秋对这种状态已经很熟悉了,他甚至没怎么惊慌,强迫自己在心里从一数到十,忍着窒息的感觉以规律的频率呼吸吐息,过了二十多秒,终于从那种窒息的状态里缓和了出来。

    他眼前还是残留着一层密密麻麻的飞影,但并不严重,邵秋晃了晃脑袋,慢慢地把病理性症状压制下去。

    等到他的耳鸣声也彻底消失,邵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房间内多了两个人的脚步声。

    因为要尽可能掌控实际情况,这一层隔断的几堵墙都被通了,换上了钢制的承重支架,一半用来关押培养皿,一般用来划分安全线。

    房间过于空旷,一旦出现点细微的声音就很明显,邵秋循声回头望去,才发现傅延和柳若松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楼梯间走了过来。

    他们俩没穿着防护服,只是穿着普通的作训服,傅延甚至连外套都没好好穿,只将衣服随便地披在了肩膀上,裸露在外的手臂被寒风吹得有点微微泛白。

    “队长?”邵秋愣了愣:“你没事了?”

    傅延嗯了一声。

    “副队怎么在这?”柳若松拉着傅延的手,看起来不怎么避讳,见到他也没松开:“是培养皿有什么问题?”

    “没有,我只是例行来看看。”邵秋:“队长,你们是来收集数据的?”

    “算是吧。”柳若松点点头:“看看情况。”

    他着转过头,习惯性替傅延拉紧了衣领,但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没有拉紧,反而自然地替他拍了拍衣领上的灰。

    “你在这等我,我过去看看吧。”柳若松:“马上回来。”

    傅延垂着眼,表情淡淡地跟他对视了两秒钟,手指微微缩紧,握住了他的手,没有松开。

    “一起过去吧。”傅延。

    柳若松有些犹豫。

    别去见培养皿,他本来甚至不想带傅延过来。上辈子的培养皿对他们俩来简直是命运的转折点,柳若松本来想要傅延在安稳的状态里养养精神,不想让他这么快就要面临“正事”。

    但傅延不同意。

    柳若松下午在病房里陪着傅延睡到傍晚,见他状态平稳,没什么问题,于是准备偷偷出门,独自去拿完数据再回来。

    但傅延好像睡梦中还有一缕精神挂在他身上一样,柳若松刚从床尾拎起自己的外套,他就毫无预兆地醒了。

    于是柳若松只能把自己要出门的事情告诉他,省得他自己关起门来胡思乱想。

    谁知道傅延二话没,伸手拔掉了身上的监护器,就要跟他一起去。

    “上辈子的时候,培养皿曾经跟我过一句话。”睡了两觉,傅延的精神状态好像好了许多,他逻辑清楚,思维严密,起上辈子的事情,一点犹豫和迟疑都没有:“她叫我同类。”

    “同类……?”柳若松重复道。

    上辈子的培养皿已经濒临丧尸化,毫无理智可言,按理来也不再具有沟通的能力,可她看见傅延的时候,还是像能从他身上获取什么信息一样,轻而易举地认出了他。

    “这一次也是一样,她不管贺枫,也不看邵秋,只是一味地攻击我。”傅延顿了顿,接着道:“这肯定是有原因的。”

    柳若松忽然想起了悦悦。

    悦悦也是伊甸园壹号的实验者,她也对傅延有种非同一般的依赖,好像天生就知道跟他是一伙的一样。

    如果这是病毒的特性,可陆离和傅延都没有这种寻找“同类”的能力。

    ……难不成是性别决定的吗?柳若松想。

    基因这种东西玄而又玄,柳若松一时无法拿定主意,加上傅延坚持,于是只能带着他一起出了门。

    但柳若松本来是想让傅延远远地停留在实验区,做一点血样比对之类的活儿,没想让他去近距离接触培养皿。

    “会有危险吧。”柳若松:“如果她看到你就发狂该怎么办?”

    “……应该不会。”傅延眯着眼睛往房间另一头看了看,低声:“我有预感。”

    柳若松咬了咬唇,显得有些犹豫。

    他本能不想让傅延面对任何危险,但傅延却好像没有这种担心。

    柳若松隐约觉得,傅延似乎有点急切,甚至有意忽略了一些危险可能——这次醒来后,他好像比之前更激进了一点。明明上辈子就经历了那样恐怖的死亡,可他强迫自己恢复的时间却比之前几次还要短。

    柳若松知道,再强悍的人也不可能经历几次重启后依旧保持心态平稳,但他隐隐有些担心,不知道这种改变好事还是坏事。

    “没事,柳哥。”邵秋忽然开口,他偏了偏头,示意了一下:“培养皿身上穿着重力束缚衣,是从他们自己的研究所找到的,应该有用——而且冯磊在里面加装了电网,如果有特殊情况,可以随时启动”

    柳若松犹豫了片刻,走到门口的主控器旁边调试了一下,从里面拿走了关押间的遥控器,然后才走到傅延身边,拉起了他的手。

    “那就去看看。”柳若松。

    他拉着傅延往里走,一直穿过两个承重架,才看到走廊尽头的情景。

    被钢化玻璃隔出来的空间里空空荡荡,只有一块固定在地上的水泥台阶,培养皿穿着紧身的束缚衣,被包裹得像一只蚕一样,安静地坐在台阶上,沉默不语。

    远远望去,她像是一个了无生息的雕塑品。

    柳若松对培养皿发狂的模样心有余悸,在离着关押间还有七八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按了下手里的控制器,开了声音频道。

    “夏娃?”柳若松叫她。

    艾琳的耳尖动了动,她缓缓抬起脸,看了一眼柳若松的方向。

    她脸上露出了一点很茫然的神色,鼻尖动了动,似乎是想要从气味里辨认出熟悉的人,但没能成功。

    阻断剂已经在慢慢失效,艾琳的眼睛上蒙着薄薄的雾膜,反应很迟钝。

    但她能听懂“夏娃”两个字,就证明不是完全不能沟通,柳若松想了想,又问道:“乔·艾登在哪。”

    他用词极尽精简,艾琳似乎捕捉到了乔·艾登的名字,于是反应更大了些,眼珠缓慢地动了动。

    “他在哪。”柳若松又问道。

    艾琳没有话,也没有反应,柳若松皱了皱眉,有些怀疑她到底会不会话。

    傅延沉默不语地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忽然大步流星地走了上去,柳若松一把没拉住他,他已经走到了玻璃窗前。

    傅延伸手按上玻璃窗,面无表情地看着里面的培养皿。

    艾琳鼻尖动了动,忽然像是察觉了什么,脸色猛然一变,甚至从地上站了起来,跌撞地向前走了几步。

    柳若松心登时悬了起来,手指挪到了应急按钮上。只要艾琳发难,他会毫不犹豫地启动安保装置。

    但艾琳之前那种不死不休的疯劲似乎消失了,她没有展现出暴怒的攻击性,反而一点点走近了傅延,隔着玻璃窗徒劳地睁大眼睛,似乎想要“看”他。

    他们两人之间隔着一层厚厚的钢化玻璃,傅延的眸色渐深,唇角绷出一条直线。

    “同……类……”艾琳。

    柳若松心里一紧,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听到艾琳开口,只觉得后背霎时间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仿佛有凉风顺着他脊梁骨轻拂而过。

    “你认识我?”傅延低声问。

    艾琳没有话。

    “怎么结束这一切。”傅延又问。

    从旁观者的视角来看,他像是没人可以询问了,所以走投无路之下才不得不把希望寄托于一个听不懂复杂交流的“培养皿”,可谁知艾琳忽然眨了眨眼,像是听懂了他这句话。

    她脸上忽然出现破碎而哀伤的表情,眸子里的雾气凝结在一起,静静地跟傅延“对望”着。

    “我回去,或者你去他身边。”艾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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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不要怕!下次重启没那么刀的!信我!【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