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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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 谢安双是带着一身酒气从长安殿醒来,脑袋还有些疼。

    不得不,那果酒虽然不算很烈, 但后劲还是有的。昨夜勉强回到了长安殿倒头就睡, 一觉醒来果真难受得不行。

    他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 没多会儿就听见邢温书准时过来的动静。

    “陛下,您起……”

    邢温书的声音到一半就停住,微微皱眉:“怎么这么重的酒气?您昨夜又喝酒去了?”

    而这时谢安双正坐在床边撑着脑袋,深刻地忏悔下次一定不喝完酒就睡,根本听见邢温书了什么。

    只感觉没过多会儿,身侧床沿就多坐了一个人, 紧接着太阳穴处就传来一个轻柔微凉的力道。

    邢温书在他耳边叹口气,无奈地:“陛下下次就莫要喝太多酒了, 或是让宫人备好醒酒汤, 不然难受的也是陛下自己。”

    习惯了他的靠近,心虚之下谢安双没察觉出两人这时的相处状态的不对, 坐在原处不动弹, 就是被温和的力道按得舒服, 迷迷糊糊了个哈欠又想睡。

    邢温书轻笑一声, 收回手:“臣命宫人些热水来, 陛下先沐浴一下,也洗洗身上的酒气, 臣去为陛下准备早膳与醒酒汤。”

    谢安双对这个安排没什么异议, 若非昨夜回来得太晚,他决计不会带着一身酒气睡觉, 不仅要沐浴, 被褥也得重新换一床才是。

    许是察觉出他的这个邢温书在把宫人喊来时, 也顺便提出了换被子的要求。等宫人们领命离开后,他还到香炉前点了些许安神香。不至于让人想睡觉,又多少能慢慢盖过房间中的酒气。

    此外他邢温书还特地去柜子中给谢安双找好换洗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放一旁。

    从头到尾,谢安双除了看着他走来走去,其他什么事都不用做。

    可以就算找个皇后,都不可能有他这么贴心细致。

    谢安双干脆直接盘腿坐在在床边,单手托腮地看他继续忙活。

    直到好半会儿后,邢温书才留心到他的视线,扭头看向他,笑着问:“陛下可是有什么其他的吩咐么?”

    “邢爱卿贴心细致,孤倒是没什么别的命令。”谢安双漫不经心地回答他,“只是总觉得邢爱卿这般贤惠,不如后宫当个皇后,还真是屈才了。”

    邢温书回应:“陛下笑。臣到底是名男子,当不得皇后之名。能以陛下侍卫之职照顾陛下,臣已经知足了。”

    谢安双只当他这句话是表明他性取向正常,垂眸收敛下思绪,正要再什么时,恰好下人已经将热水准备好了。

    邢温书顺势开口:“那陛下先沐浴,臣去准备醒酒汤与早膳。福公公会守在门口,若是陛下有何事可以先找福公公。”

    谢安双随意地摆摆手:“行了行了你快去吧,孤又不是第一次沐浴,不用你瞎操心。”

    “好。”邢温书应得温和,听着倒像是一种纵容。

    可惜谢安双早就习惯了他的语气态度,依旧不曾察觉到异样,看着他转身出去后就到另一侧专门开辟出来的浴房,舒舒服服地泡个澡。

    谢安双沐浴时也习惯往浴池中放些可以帮助安神舒缓的草药,稍温不烫的水温也正好能舒缓些他历来燥热的感觉。舒服得他都想直接在浴池里睡一觉。

    不过如果真睡着的话,等会儿邢温书回来察觉,那可就不好办了。

    他在心底叹息一声,接着温水洗去满身酒气,顺便舒缓了不少初醒时头疼的症状,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后才从浴池中起来,擦净身子套上一层里衣。

    外衣为了避免被浴房中的水汽浸湿,邢温书专门放置在内室与浴房相连之处,他一走出去就能看见,而且就在手边。

    不得不感慨邢温书是真的贴心。

    谢安双随手扯过外衣披上,尚未来得及穿好,就听闻门口似乎有些动静,吵闹得很。

    他此前给宫人们下过命令,妃子们也全都是逢场作戏,所以长安殿这边一般不会有旁人过来。

    谢安双在长安殿随性惯了,披散着尚且湿漉漉的头发,趿着一对木屐慢悠悠走出去,算看看情况。

    然而尚未走到门前,长安殿的大门就倏地从外边被推开,闯进来的人正是和亲公主连鸢。

    他轻挑眉,双手抱胸,噙着些不真不假的笑意开口:“怎么,公主昨日才至宫中,今不好好休息,还有这个雅兴来擅闯孤的寝殿?”

    才沐浴完的谢安双周身还浸着水汽,艳红外衣松松垮垮搭在身上。双手抱胸的动作恰好让宽松的衣袖滑落些许,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手腕,隐约还可以窥见清晰分明的指节上有几道浅浅的伤痕。

    散漫慵懒,又带着别样的魅惑力。

    连鸢愣住一瞬,半会儿后才支支吾吾地开口:“对、对不起,连鸢……连鸢不知陛下在沐浴……”

    谢安双瞥她一眼,懒洋洋地问:“那公主现在知道了?”

    连鸢半低下头,一手攥着一角,:“连鸢、连鸢只是听闻陛下平日都在这时起身,想来给陛下送早膳。”

    “那恐怕要令公主失望了。”

    邢温书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谢安双扭头就看见他不知何时提着个食盒走到了门口

    他似是往谢安双的方向看了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走到谢安双身侧对连鸢:“陛下的早膳素来由臣负责,无需公主殿下费心。公主殿下请回罢。”

    “可是……”连鸢抬起头,想向谢安双投去一个委屈可怜的目光,可不知是不是巧合,邢温书正巧挡在她与谢安双中间,遮去了谢安双大半的身影。

    她对上邢温书看似温和带笑的目光,心底无端泛起些畏惧,但仍然坚持将自己的话完:“可是这是连鸢特地早起,亲手为陛下做的早膳。”

    不等谢安双有所回应,邢温书继续笑着:“不巧,臣似乎曾听闻,番东国的公主并不擅长厨艺。”

    连鸢指尖缩了下,咬唇片刻后才:“所、所以这也是连鸢为了陛下特地去学的。”

    “那依公主殿下的意思,莫不是要让陛下来当您厨艺的试吃者?”

    邢温书依旧是笑着看向连鸢,模样看起来要多和善有多和善,出来的话却句句带刺。

    谢安双可很少会见他有这样的表现,正巧两次都是在他和连鸢对峙时。

    看来这连鸢的楚楚可怜果然是装出来想博他同情的,只可惜有早就了解过他们番东国王族底细的邢温书在,她的伪装是一点用。

    谢安双在心底得出结论,继续安安心心当他的看戏群众,看着邢温书直把连鸢逼得无可奈何,最终只能在福源的委婉提醒中选择告退。

    他看戏看得开心,等连鸢走远后才忍不住对邢温书:“没想到啊,邢爱卿这赶客的功夫也挺有一套。”

    邢温书笑了下,但显然面上的笑意和方才面对连鸢时的差不多,很随意地应了句“陛下过誉”,旋即便拎着食盒走到桌边,一言不发地将东西一一摆出来。

    谢安双当即就觉察出不对。

    按照平日邢温书的性子,这时候应当会“陛下笑”,然后接几句客套话,再温和地喊他过去坐着。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淡?

    谢安双感到了十二分的不适应,想若无其事地和平时那般走过去,又总觉得邢温书周身的气场似乎写满了“生人勿近”的冷漠。

    他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半是开玩笑地开口:“邢爱卿怎么突然这么不高兴,莫不是真怕那公主抢了你送早膳的活?”

    他的话音落下,明显看到背对着他的邢温书肩膀有一丝起伏,似是深呼吸了一次,旋即才转身看向他,眼底没有什么情绪,平静开口:“陛下,您是真的一点戒备心都没有么?”

    谢安双:“……?”

    他一时没听明白邢温书这话里是什么意思,看起来迷茫极了。

    邢温书见他这幅神情,还是叹口气,走到他面前,将他松垮得快滑下去的外衣拉上来,动作娴熟地系好衣服的带子与腰带,顺便也把衣摆整理好。

    最后他站起身,与谢安双几乎只间隔了一臂的距离。

    他微微垂眸,对上谢安双尚且有些懵的视线,双臂以一种近似拥抱的动作环到他的背后,替他把未干的头发轻轻整理好,低声地:“长安殿虽是陛下寝殿,但到底也会有旁人与宫人,下次出来前,记得先把衣裳穿好。”

    浅浅的清香占据了谢安双周围所有的味道,他听着耳畔的低语,又感受到身后轻柔的力道,一时间竟产生了自己真的被邢温书抱着的错觉,而且邢温书还在……

    责备他没穿好衣服?

    谢安双还是有点茫然。

    他穿没穿好衣服关邢温书什么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在旁人面前衣冠不整了。之前邢温书没回来的时候,他还试过在御书房见官员时衣衫不整,不然怎么彰显他昏君的气质呢。

    不过不知为何,原本想这么反驳的谢安双话到临头,又忽然咽了回去,潜意识里总感觉这话和邢温书了的话,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作者有话要:

    邢某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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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就没有双更了,后天,大概也许可能会有吧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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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有点忙,营养液和地雷来不及看,推迟到明天mua!